“公子,名單上的人都已經困住,無一人逃,接下來該如何?”
一位穿著良的小兵隔著馬車,向他拱手問詢。
車簾的人長睫微垂,低聲道:“先圍住,這兩日恐怕會被反撲,讓底下的弟兄們做好準備,弓箭手埋伏在暗,但凡有嘗試出府通風報信的,一律殺。”
他的表風輕云淡,手中茶湯漾,看不出喜怒。
那小兵領命去了,蒼麟坐在前面的馬車,他打量四周無人,于是回眸小聲問道:“公子,丞相剛回朝,太子殿下再將他困住,切斷書信,到時他哪怕是知道了錦州的事,想必也無力回天了。”
“這次多虧他來,否則我還沒這麼快能抓到把柄,吩咐下去,讓人一定盯驛站快馬和飛書傳鴿,這里的消息五天后再傳回京城。”
江惟晏放下手中的茶盞,修長的手指抬開了一點竹簾。
外面的街道很冷清,天剛亮,兵馬出,百姓們待在家里惴惴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氣。
蒼麟又道:“公子,此舉險之又險,希陛下不要怪罪。”
卻只聽到馬車冷笑一聲。
“我那父皇他如何敢怪罪?我和哥哥幫他拔除心病,他應該謝我們才是。”
蒼麟抿了抿,不再多言。
皇家里的那些事,也不是他能議論的。
當今陛下有皇后一人,貴妃一人,底下妃嬪各兩人,算起來已經是很了。
可跟太上皇比起來,竟算得上較為無能。
皇后所出大殿下江惟景是太子,二殿下便是江惟晏,自小被養在宮外。
按照太上皇所說,便是能力不夠,才會被臣子脅迫,才會政治聯姻,后宮才會被塞不喜歡的子。
若是能力足夠,將各方勢力的握在手中,其他人便是想攀皇家的這層關系都沒機會。
而丞相的兒便是宮中貴妃,這些年來,依靠這層皇帝岳父的份,勾結了多員,暗地里做了多骯臟事。
江惟晏想起這些,眸中一片暗。
他可不會像父皇一樣,明明不愿意娶那些子,卻不得不妥協,最后徒惹自己心的子傷心。
外人說江家都是種,他不曾信,但從小被養在皇祖母邊,確實羨慕他們二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相比來說,宮中也就多了幾個子,竟然讓自己的哥哥到如此大罪,至今還坐在椅上無法行走......
他的眸中浮現一冷意。
貴妃,呵,是他母親的死對頭,自然也是他的死對頭。
可這一切還是應該歸結到父皇年輕時的無能,若是有能力,何必被那些下屬趁機作祟,到最后都保護不了自己的人,還有心的太子。
這時,遠又有小兵騎馬趕來。
“報!公子,李大人說要見您。”
江惟晏挑起角笑了笑,道:“他都不知我是誰,又何來見我一說。”
“李大人說了,他請求面見主事大人一面,說有要事匯報。”
“不過是些說辭罷了,告訴他,我想要什麼消息自己會去查,他的消息,留著和大理寺說吧。”
“是。”
短短一個時辰,多傳信的小兵前來,這些人皆是太子心腹,便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日頭漸盛,街上終于是多了些人,不過大部分都不敢靠近這些兵馬圍困之。
遠遠的站著,小聲的討論著。
江惟晏坐在馬車,外面的不知道里面有人,倒是讓他聽了些熱鬧。
“該查!這些狗早就該收拾了!我家那樁地契司,明明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地,結果人家花了銀子,就說我們是冒領,地被白白奪走了!”
“你們聽說了嗎?前些日子河堤有一塌了,說是上流暴雨所致,可實際上是員貪了銀子,本沒修牢靠!百姓死了幾十個,連個說法都沒有!”
“唉,這些年有幾個當的是清白的?我還聽說……那巡鹽使,家里三十幾口人,是穿的綢緞一年能換四季,哪來的銀子?不就是咱們辛苦繳的稅?”
馬車的茶壺已經變涼,可江惟晏似乎毫無察覺,清晨還是帶著些寒意,涼茶口,卻能讓人更清醒些。
他恍若未聞,靜靜的等著。
一個穿著普通,貌似平常百姓的人出現在街角。
他左看右看,終于看到了那停在市井的馬車。
又暗自觀察了四周,朝著馬車走來,悄聲死角,正好在江惟晏的窗口,掀起一竹簾,低聲說道。
“殿下,有消息了。”
“說。”
“昨夜到現在,已經殺報信的九人,飛鴿傳書二十三封,都在這里了,請殿下過目。”
他將懷中一沓染了的書信從隙里遞給江惟晏。
江惟晏大致看了幾眼,涼聲問道:“將記錄的名單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同時再派一路人馬前往道,催促欽差,將這里的消息傳給他,要快。”
這是一場爭分奪秒的戰斗。
他可不會循規蹈矩的來,先斬后奏才是如今良策。
——
靜珩堂外。
一輛華貴馬車緩緩停穩,車涂金描彩,飾以玉珮流蘇,隨著風搖曳出細碎清響。
守衛早已在兩側肅立,神端謹。
簾后探出一雙纖纖玉手,若凝脂,腕間戴著一圈赤金鐲子,隨著作微微作響。
下一瞬,一只繡著云紋的白靴踩在鋪好的踏板上。
一位容貌姣好,貴氣非凡的子下了馬車。
周圍的侍衛紛紛低頭行禮,然而目淡淡,并未多看,只抬眸向靜珩堂正門。
三字金漆牌匾靜靜懸掛,松影斜照,檐下風鈴聲聲,清冷中自有一靜雅肅穆。
穿一襲杏黃團花織錦,披一件白狐披風,烏發挽飛天髻,只簪一支白玉釵,端的是貴氣清華,儀態非凡。
“靜珩堂......”
輕聲念了一遍,紅微啟,語調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
語畢,眸一轉,問隨侍:“你說,殿下如今便住在這里?”
侍低頭,恭敬的回道:“郡主,這是殿下在錦州新置的宅子,比不上京中華貴,郡主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