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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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府所有出生的孩子,都被母親養在了自己的膝下。

再也沒有人提過嫡三的事,連母親也沒有。

就像是一場夢。

一場只有他做過的夢。

可他沈易安天生聰慧,自小就展現出不凡的能力。

跟著父親和族親學習為之道,同時,他也學會了藏實力。

還有違。

沒有人知道,他早就派人去找過妹妹了。

妹妹生活在云州的一個莊子上,邊只有一個嬤嬤,一個丫鬟伺候

病弱,每日都要吃藥,三歲還不會說話,那方小小的床榻,幾乎就是的全世界。

這不該是他的親妹妹的生活。

十三歲的他,在格和想法上似乎就有些與眾不同,他有察覺,但覺得自己沒錯。

逢年過節,府燈火通明,朱紅的燈籠一串一串高高掛起,照得整個院落流溢彩。

廊下掛著彩綢綾羅,檐角懸著金風鈴,風一吹便叮咚作響,各都燃著檀香,混合著熱騰騰的佳肴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長輩們端坐在堂中,笑聲朗朗,賓客絡繹不絕,公子小姐們穿著新追逐打鬧,丫鬟小廝手里捧著點心、瓜果來回穿梭,鼓樂聲、鞭炮聲此起彼伏,熱鬧得仿佛要把整個夜空都點燃。

那他的妹妹呢?

可曾有人記起

云州的冬日很寒冷,那厚重的羊氈是否能圍住刺骨的寒風,瘦弱的妹妹是否能撐得過那一個又一個的冬季?

妹妹,再等等我,等我一步步越走越高,有了權力后,我會讓沈府忘你的人跪著迎接你回家。

他不知道這種近乎病態的執念從何而來。

從那以后,他還沒去過云州,便再沒有機會親自去看看心心念念的妹妹了。

因為他要讀書,要踏踏實實的踩穩每一步。

燈下孤影,寒窗苦讀,他寫過不知多書卷,手指因長久執筆磨出厚繭。

白日里要聽師長訓誨,夜里則借著微弱的燭火反復推敲文章。

外人看來,他是天資聰穎的年郎,是沈家有大福氣,才向上天求來的神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近乎執拗的意志,支撐著他不肯懈怠。

他一次次走進考場,從縣試、府試、院試,再到鄉試,會試,殿試。

們冷著面孔,逐一審閱卷宗,他卻咬牙關,筆鋒如刀,寫下的字句力求不差分毫。

直到他以一篇剖析政務的策論驚艷全場,得主考青眼相看。

連陛下也對他贊賞有加。

至此,平步青云,扶搖直上,連沈府老輩宗親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的云層浮現出些許,這是最后的余暉,也最為瑰麗。

沈易安的肩頭,靠著睡的

他不知道是聽到什麼地方才醉過去的,但也不用去在意了。

他的嗓音磁,帶著苦,還有幾分釋然。

“我常常給你寄去京中時興的東西,各類糕點也嘗試過,可是云州太遠,許多東西都不能很好的保存,在幾番嘗試之下,便只有那核桃能久一些。”

“嬤嬤說你很喜歡,很吃,卻總是不多吃,說要放起來,等著以后和哥哥一起吃,后來,你看著放壞的餅哭,嬤嬤怎麼都勸不住。”

他的臉上浮現笑意,溫悲傷。

“我讓人帶你去附近的鐵勒部國玩,去和那里的姐姐們跳舞,聽說你很開心,但是草原上的馬蹄太厚重,總不長眼,你子弱,我思慮再三,還是讓人減了帶你出去的次數。”

“后來,我終于進了朝廷,進了戶部,想著終于能有機會明正大的接你回來了。”

沈易安的面容寧靜,微微側眸,瞧著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

瑩白素手中的綠瓶子松松的,隨時像要掉下去的樣子。

手接過,斥憐般嘆到:“你得的病是喝不了酒的,嬤嬤從小就告誡你,六歲那年,你喝了一口牧民的馬酒,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會加重病,你忘記了嗎,也是,關心你的人都已經死去,誰還會知道你不能喝酒呢,這果釀可是春香樓的招牌,別名不恨天。”

“喝下去醉的極快,看來,你不是京城人士。”

沈緋櫻的臉頰微紅,,極為好看。

他將那酒放在一側,又手去理了理鬢邊被風吹的發,還有垂落在領口的流蘇。

就像個心溫的兄長。

“應該讓你多去鐵勒部國玩幾次的,可誰又能想到,病加重得那麼快。”

沈易安嘆的看向遠,夕的最后一抹余暉散去,云層變得灰蒙蒙。

“若我早點接你回來,你是不是就不會死在那個寒冬。襄州人杰地靈,山川水秀,定能將你養的很好。”

他緩緩將那壺酒拿起,仰頭倒在了自己的中。

綿甜香,若是妹妹能喝酒,想必會喜歡的。

“說起來,事到了如此地步,我竟不知到底是誰有錯,或許只有我有錯,他們沒有摔死你,將你放到云州,云州有能治病的藥材,他們丟棄了你,卻又憐憫的供養了你,你從娘胎里便帶毒,娘置了那個下毒的妾室。”

“在沈府用了私刑,我親眼看著痛苦的死去,全府上下無一人敢出來說話,錯的是那小妾,們爭來奪去,卻害了你的命,如此算來,是不是也算父親的錯?若是此生只有我母親一人,現在是不是就能共天倫之樂。”

他無比平靜的說出了這些話,像是早已在心中復述了千萬遍。

沈易安轉眸,看向沈緋櫻。

手輕輕的臉蛋。

嗓音十分的輕。

“所以,我的妹妹,你又是誰呢?”

驟然變冷的山風揚起他的發,幾縷青自鬢角落,打散在眉目間。

沈易安生得一副溫潤俊雅的面容,五清俊如玉,素日里看去,宛若謙謙君子,風度翩翩,貴公子之姿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

然而此刻,他的神卻淡淡的,眸幽沉,仿佛將四周景都隔絕在外。

他眺著遠,那是云州的方向。

呢喃。

“妹妹,結束了那苦難的一生,其實是高興的吧。大哥我......其實也早就放下了。”

他的親妹妹,死在了五年前,那是他剛進戶部的第一年。

如今五年過去,他二十八歲,沈緋櫻十八歲,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妹妹,永遠停在了十三歲。

昔日的執念一朝化作云煙消散,只是這沈府他便不回來了。

正巧在朝中任職,除卻逢年過節給家中寄些書信以外,便當是住在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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