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微微側了側臉,輕輕靠在沈緋櫻的烏發上。
兩人互相依偎著的模樣。
好像這邊的就是他想了十多年的親妹妹,如今終于從云州回來了,回到了他的邊。
明明溫馨的畫面,可他的呢喃卻無比清醒。
“他們為何會認下你,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風聲。
前些日子他在京中當值,卻收到了家里傳來的書信。
信上說‘沈氏嫡三病已痊愈,已經回府,特此設立家宴,大公子,請回。’
當夜夜晚,明月高懸,他的手里拿著燭火,只覺得一陣恍惚。
愣愣盯著紙張看了許久,直到燭淚垂落,燙了手。
三妹死了,尸是他手下的人埋的,這點無比確定。
那這又是誰?
或許他應該憤怒,或許他應該難以接,但他的反應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抬眼去,鏡中的自己竟然無比平靜。
看來,沈家嫡三的名號當真是有用,只不過真的沒用,假的才有用。
那他便回來瞧瞧,他們又準備了什麼計謀。
可隨著日子越來越近,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幾分希冀,不論是誰,現在就是三妹,是要喚他一聲哥哥的。
真是瘋了。
夜風的溫度越來越低,沈易安手將睡的攬懷中。
看著天空出現的月牙,他知道今日說的這些,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像是要將十幾年抑的緒都說出來。
此刻郁氣一掃而空。
他將抱了起來,轉朝院子里走去。
懷里的安靜又漂亮,臉頰帶著微微的紅,沈易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會調查清楚。
遠提燈的小廝等候在那,看到他懷里睡的三小姐,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公子,老爺夫人有請,這......”
他意指沈緋櫻。
沈易安卻轉進了院子,只留下一個背影,淡淡道:“推了,今夜三妹在我這歇息。”
“大公子,這不符合規矩......”
沈易安的腳步頓住。
涼涼開口:
“規矩是嗎,那讓管規矩的親自來我這兒要人吧。去給他們說,我們兄妹二人多年未見,任何人不得打擾。”
他的上有著久居場的威嚴,不容別人質疑。
“是......”
那小廝也只能退下,回去傳話了。
沈夫人那邊得到回信,一嘆,轉對著沈家主說道:“我就知道的,罷了罷了,讓安兒陪他妹妹聊一晚吧。但愿......”
未盡的話里含著幾分擔憂。
沈家主皺了皺眉,卻也無奈嘆息。
他的兒子如今是戶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未來整個沈家都要仰仗他的榮輝。
誰還能管到他頭上去。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一道清俊影門檻,他們二人見到后,臉一變,連忙站起來,到跟前行禮。
“殿下......您怎麼來了......”
沈家主有些張。
江惟晏面無表的看著他,冷聲直接問道:“沈緋櫻人呢?”
他好不容易出時間,終于可以來找,卻沒想到丫鬟們都說下午便沒見過三小姐。
這幾日沈府往來的人多,他頓時心中一沉。
可別被近日城中混淆的叛黨......
沈夫人連忙答道:“殿下放心,緋櫻在大哥那,很安全。”
“指路。”
......
紗羅上描繪的花紋輕輕罩在燭火之外,火過緞面微微搖曳。
沈易安坐在床前,一側的銅盆里水漾。
他取了一張嶄新的帕子,浸后細細擰干,作極輕,替拭去因酒意而滲出的薄汗。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的新妹妹。
他平日里沒有親近過子,總是浸在那山一般的公務里,這是朝中同僚們都知道的事。
曾經有人看上他,想要與沈家聯姻,但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了過去。
那琥珀的眸里,倒映著妍的容貌。
娶妻很麻煩,娶妻之后,就像打開了一個檔口,又會有源源不斷的人來尋借口,攀關系,除了權財外,人便是最好的武。
或許是那小妾死的太凄慘,已經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
沈易安站起,將手中的帕子放回銅盆。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了睡的妹妹。
接著推開大門,走了幾步,孤站在月下。
梔子花的香味已經順著夜風而來,想必這是最早開放的一批。
他拿起手中的玉簪,仔細的瞧了瞧。
質地不錯,不像是那些民間玩意兒,也許是沈府專門給做的。
他暫時收著,明日醒了再替簪上吧。
又站在原地想了想,起朝小膳房走去。
還是給備一些醒酒湯更好。
剛走出去沒多遠,一道黑的影便朝這院兒疾步而來。
近日城中發生了太多的事,哪怕是在沈府,江惟晏也需要親自確定沈緋櫻的安全。
遠的院落亮著燈,下人守在門口,他深深看了一眼,借著山石一跳,繞過小廝到了院兒。
江惟晏靜等幾秒后,心驀然一沉。
門沒有關,也沒有聽到里面有談話的聲音。
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走了進去。
燭隨風微微晃,屋沒有人。
就在他轉要去興師問罪時,一聲弱的嚶嚀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轉眸,便看到紗質屏風里若若現的那道人影,好像是在榻上。
那一刻,說不清是什麼,只覺得自己心好像都提了起來,快步走到跟前。
“沈緋櫻!”
他怒而抑的喊著那個名字。
只見不乖的踹開了被子,一副睡的不安寧的模樣,卻懶散又憨。
竟然敢睡在別的男人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