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慶帝的眼皮微微一。
連他都有些不清楚,面前這個兒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他一口回絕。
“不許。”
“先說說你查到的那些東西吧。”
江惟晏聽到這個回答,毫沒有失,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父皇大概不會隨便將大哥支走的,畢竟在這京中,無論是在百姓還是在朝中員心里,他才是大武朝那個最有威信的太子殿下。
而他,不過是一個只聞其名,卻從未怎麼見過,更沒聽過什麼功績的二殿下罷了。
上最令人記憶深刻的事,恐怕就是從太上皇膝下長大。
仗著祖父的名號,眾人才會些許恭敬。
可是,他不是那個普普通通的二殿下了,大武朝的天子要他做太子,要他來繼承大統。
他又怎麼敢默默無聞。
既然如此,當然要好好的讓他們瞧瞧未來要效忠的人是什麼樣。
江惟晏筆直的站在中間,還未及弱冠,周氣質便已不凡,帶著披靡一切的凌厲。
“在襄州查探到,似乎還有鐵勒部國的人混其中,但那些都是死士,基本不能從他們口中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在解決外憂之前,兒臣提議,還是先解決患,不知父皇可愿意相信兒臣。”
江慶帝眉頭一皺。
“鐵勒部國?他們遠在雲州外,怎麼還能和襄州扯上聯系?”
“這也是兒臣所疑的,昨夜回來時,正要稟報,但聽說丞相大人在宮中,所以兒臣就先回去了。”
江慶帝點了點頭:“昨夜確實與朕有些事商討,但都是些朝中政事,倒也沒有說些別的。”
其實在臣子和兒子之間,選誰這是一目了然的,江慶帝雖然生氣江惟晏的種種不聽話的做法,但還沒有老糊涂。
這也是江惟晏覺得他尚且還能拯救的地方。
在心里,他對這個父皇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崇拜。
加上看著他做過的那些事兒,甚至于有些大逆不道的平視。
或許是因為沒有從小在他邊長大。
又或許,他從骨子里便可能是這樣離經叛道的人吧。
他垂眸,跪下行禮。
“懇請父皇,允許兒臣親自前往雲州查探。”
江慶帝愣了一下,隨後回過味兒來。
兜兜轉轉大半天,又是要離宮啊!
他手抬起來,臉上多了些怒意,訓斥道:“上次跑了還不,這次還敢來請旨?冊立大典在即,你不許再離開京城!”
江惟晏低著頭,卻擲地有聲的回道:“正是因為冊立大典還未舉行,兒臣才更要抓住機會,前去雲州,若是禮,難道要大哥代我去嗎!”
話落,書房陷一片死寂。
窗外的夜雨又大了些。
約記得上次來時,也是這樣的況。
他敢篤定,父皇不會讓大哥去查案的。
在邊兒長大的孩子是要金貴些,再說了,他有殘疾,連外封都舍不得,又怎麼敢讓他去拼命。
一直以來,他才是那個為江家江山穩固而在暗地里奔波的人。
心有不平麼?倒是不會。
大哥對他很好,大哥也很可憐,他和大哥......都不由己。
兄弟兩人,一明一暗。
祖父曾經和他說過:“你和景兒二人,此生必定相輔相,缺一不可。”
但他不這麼覺得。
這天下,他一個人攻得,也守得。
所以,他的臣子,必須忠心,不忠心的......
殺。
江慶帝坐在椅子上,看著地上跪著的人,一言不發。
良久,才道:
“此行又要去多久?朝中已有猜忌,若是太子位不穩,前朝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他從那龍椅上下來,親手扶起了自己的兒子。
“你我二人,父子之間不必多禮,坐著聊吧。”
難得的溫。
江惟晏面不改,兩人終于是坐在一起。
在那至尊之位上坐了半輩子的人,此時總算是多了些真流。
眉心的褶紋一點點舒展,目里既有審視,也有一復雜的溫。
總覺得這孩子有幾分眼,不像自己,倒更像那位太上皇。
也罷,他這個皇帝做得始終不如太上皇那般周全。
此番嘆,唯有自知。
他抬起眼,目疲倦,看向自己的兒子。
“孩子,朝中格局早已定下,門閥盤錯節,誰能一下子鉗住丞相的勢力?若不手則生事,若真手,朝局反而失衡,滿朝風雨,百姓遭殃。”
江慶帝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與倦意:“所以朕只能維持表面的平穩,只要不鬧得太大,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去。”
燭映在他鬢角的白發上,那雙帝王慣有的凌厲眼睛此刻顯出一深深的疲憊。
江惟晏的心毫無所。
一如印象中的平庸罷了。
只是點了點頭,道:“既然父皇想要做這個好人,那兒臣便去做那些該做的事吧。”
反正這麼多年以來,他也早已看清。
當年父皇登基之初,滿懷銳意,皇祖父退,便把大權移給他。
可從那一次次為了安世家,穩定朝局而妥協起,局勢便一點點偏了。
先是接丞相推薦的外戚仕,再是娶那些世家貴族的兒後宮,以為可以籠絡人心,穩固基業,結果卻是在一步步把皇權拱手讓出。
廷了世家勢力的延,後宮了權謀的換場,帝威也被層層稀釋。
似乎王朝的更迭,都從這里開始腐爛。
但江惟晏不一樣。
他要的是和祖父一樣,徹底掌握權力。
誰也不能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