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8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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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過了幾十年。

坊間傳言,治理大武的這位皇帝實力強勁,政事井井有條,他在位的幾十年,大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

四方國家甘愿進貢來朝。

而他們所敬重的皇太子殿下更是戰功赫赫,同長公主一樣令人戴。

太子殿下自便前往軍營歷練,十四歲領兵打仗時首戰告捷,一舉殲滅周遭戰小國,功合并大武新版圖。

長公主殿下自走訪鄉野州鎮,在國之本的農學上有極大造詣,回宮後聯合國子監眾學子,編寫出新的農用書籍,讓大武的糧食產量翻了一番。

一位打天下,一位掌民生。

大武子民戴不已。

這些政事上的功績談論不完,但百姓還有其他的小道消息,經常為大家茶前飯後的笑談。

說他們這位陛下和皇後娘娘琴瑟和鳴,恩一生,同時也很喜歡給別人牽紅線。

若是兩相悅求到金鑾殿前,他覺得無甚大事,便會甩一紙婚書,圓了新人心愿。

這輩子牽的紅線不計其數,還有人說他是天界掌管緣的仙君,風華若神,墜凡為人,哪怕做了皇帝,也只能和一位子共度一生。

畢竟這輩子在凡間了紅線,以後就回不了天上了。

這些東西越傳越邪乎,了一段佳話後,不人效仿帝後,認為這才是一種流和正統。

當國家安定的時候,便會出現許多繁榮向上的文化。

沈緋櫻在深宮中聽到了那些傳言,笑的花枝

走到假寐養神的夫君跟前,湊到他耳邊,問道:“掌管姻緣的神君大人,你回天上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起?”

江惟晏眼皮也不抬,道:“倘若我真是那樣的神君,我不會帶你回天上,我要先回去,把你和我之間的紅線生生世世都綁在一起,然後......”

他抬眸,目深邃:“再下來和你一起回。”

-

沈緋櫻在宮里住了二十年。

或許是專心教導的太子表現的能力太好,他們二人也在太子弱冠之年退

錦州的山水間。

一位錦子坐在岸邊的木凳上,手里還有一長長的釣竿。

頭頂的灰帷帽已經掀起半邊。

碧波上的魚線抖了抖,連忙將魚竿抬起,卻見到那魚鉤上掛了一尾寸長的小魚。

頓時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

一上午了,都沒釣上來像樣的一條。

沈緋櫻站起,取下頭上遮擋蚊蟲和的帷帽。

秀發披散而下,澤瑩潤,白皙,五致,風韻未減當年。

後半山腰,儼然是剛修的屋子。

提著小半桶魚回去,推開了籬笆門,桌上已經擺上四盤小菜。

正中間儼然便是清燉的魚湯。

“啊,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來再做嗎?”

傳來腳步聲。

門上掛著新摘的艾草,男人出來時得彎腰。

再直起子時,目卻徑直落在手里提的那小桶上。

然後淡淡說道:“小魚干可以晚上再炸。”

“......”

沈緋櫻沉默的看了看桶里的小魚。

“趁熱吃吧,這是蒼麟送來的。”

江惟晏坐在了椅子上,雖然多年已過,但他的容貌卻沒有太大變化,若說變化,大概就是了那與天比高的年氣。

轉而是沉穩和溫潤。

“他親自來了?又何必呢?我記得在過兩個月,他家公子就要上考場了吧?”

沈緋櫻問道。

拿出湯匙在純白的魚湯里攪了攪,香味頓時涌鼻腔。

無比尋常的一天。

他們吃著飯,偶爾談論著別家的事。

此生只孕育了兩個孩子,此刻都不在邊,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酒足飯飽後,沈緋櫻想了想,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肅州?”

“膩了?肅州的宅子還在修,大抵還有三個月完工,你可以想想先去別的地方。”

沈緋櫻低頭尋思:“那我們......先去襄州吧?好久沒回去了。”

“好。”

江惟晏點了點頭。

一只翅膀絢爛的蝴蝶突然飛到了沈緋櫻的發頂,落在那七彩的簪花上。

江惟晏的目追隨著,出現一恍惚。

“怎麼了?”

沈緋櫻察覺到他的目

兩人視線相撞。

“噢,只是忽然想到,你隨我住在皇宮二十年,是不是早就膩了那樣的地方。”

他們來錦州也不過才小半年,便想要換地方了。

沈緋櫻搖搖頭。

“有阿晏在的地方,我都不會膩的,這次是因為......”

“算了,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

當初為墨先生時,曾在居住的雲水河邊兒的小院子里隨手種下了一棵槐樹苗。

那是一時興起所做的事兒,所以選的樹種也普通了些,但二十年已經過去,是何模樣還真有些好奇。

春時繁花如雪,夏日蔭涼片。

如今多年過去,屋後的那棵槐樹早已枝干遒勁,樹影斑駁。

花落時如雨,風吹過,白瓣飄散,覆了一層在院落里。

那棵槐樹,花落又開了二十回。

二十回槐花香散,二十回春風拂面。

歲月緩行,從青到霜鬢,從盛年到遲暮,仿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花謝花開。

二十年,可證悲歡離合,聚散歌。

三十年,可嘆塵世風霜,江山易

七十年,可看人間冷暖,星河流轉。

百年一瞬,不過人間一夢。

當初隨手埋下青土時,也從未想過,這棵槐樹竟然見證了的大半輩子。

某個冬日的清晨,馬匹疾馳,一個小木盒被親自送到了的手中。

打開一看,是那只木刻的貍奴。

還有一封小信。

歸原主,勿念。’

沈緋櫻坐在樹下的藤椅上,披著淺披帛,鬢角銀,怔怔的看著手里的木貍奴。

不遠,江惟晏緩步而來,發間也摻了霜,仍是一襲素

他沉默的看著那跪在跟前的侍從,侍從的上戴著素白的紗。

他也瞧見了那字。

歸原主?這是你刻的?我怎麼不知你會這手藝?還有......什麼時候送的?”

又只剩下了二人。

沈緋櫻笑了笑,卻好像笑出了眼淚。

“他可真能忍,居然忍到現在,也沒有告訴你。”

笑的肆意。

側便是雲水河,朝初升,風景一片瑰麗,像是從未變過。

最終還是告訴了江惟晏,大哥江惟景雙殘疾的事,還有當初他們二人在雲水河上相遇,江惟景收留了從河里爬上來的漉漉的

江惟晏怔怔的聽著。

思緒回到過去的時候,那些畫面和經歷仿佛就在眼前。

江惟晏聽完,心卻意外的寧靜。

出手去,臉側垂落的銀

“當初若不是兄長,我不會去錦州,更不會遇見你,這樣說來,兄長此生不止將皇位讓給了我。”

江惟景終生未娶,無人知道緣由。

或許是自小便已經參了一切,這世間除了自由自在,再無可以他的眼。

唯一肯定的是,自十八歲之後封了王,他這一生是順遂自由的。

過槐樹葉,飄逸的落在二人上。

一站一坐。

“既然說到了這里,我也有個一直未說的,你要不要聽?”

“啊?你還有?你們二人不愧是兄弟,怎麼都這麼能忍,你說吧。”

“那我說了,當初你隨我回去的那第一晚,是不是丟了一銀簪?”

“......你怎麼知道!我找了許久,那是我攢了許久的月銀才買的!”

他緩緩彎下腰去,在沈緋櫻的耳畔,無奈的說道:“抱著琵琶在門外時,有一樹梢將它掛去,你未曾察覺,但我......早就看見了。”

-

花開花落又是幾載。

江玄櫻守在父君面前,眼眶含淚。

“哥哥他很快就回來了,父皇......鐵勒部國大敗,他很快就趕回來了!”

年邁的男人卻搖了搖頭。

“我不等他了,你母親在等我......玄櫻,別忘了答應父皇的事,玄櫻......”

昔日鑄就佳話的帝後同年逝去,天下大慟。

江承曜駕親征回來的晚了些,只是抖著手,拿出了父皇留給他的一封信。

多是囑咐他要勤政民,要修持己,但後面多是對他的夸贊,還有一些嘆。

他與妹妹親自刻下合葬墓的墓志銘。

「吾妻沈氏,與吾相知相伴一生,深意篤,難分高下。

追思往昔,宛若昨日,音容未改。

初見,抱琵琶而,儀態如月,

吾心遂定,再未他移。

人生有盡,義無終,

愿與卿共棲塵土,同眠青冢,

生同枝,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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