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膳房里陸續開始上菜。
溫無月拒絕了下人幫忙,自己端著那盤小兔包向主院走去。
晚膳在風竹軒,離他們的寢臥不遠,走的小心,生怕摔了自己的小盤子。
風竹軒在府中的荷花池邊上,是個亭子,此時,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蕭北沉正坐于一旁。
午時從太子妃房里出來後,他徑直去了梟羽營,那是他在城外蔽私練的兵,只聽他一人令。
此次南下治理水患一事,雖大帝派了三千兵分批跟隨,但他不可能不做安排。
蕭北沉左右看了下,沒見著自家太子妃的影。
難不才過了半天,又不想見到他了,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莫不是把下午的話當真的,心中竟然涌出點失的覺。
又等了片刻,蕭北沉正準備自己用膳,遠遠的傳來了俏的聲音。
“殿下,殿下,快看我給你做了小兔包。”
端著盤子的從長廊上下來,一淡,煞是好看,踩上石板小路,才堪堪見到蕭北沉的影,就急著出聲。
“……”
蕭北沉回頭看去,一時無言。
走到近前,他才看清溫無月手上竟然端著一盤???這是豬?還大大小小形狀不一。
溫無月獻寶似地將盤子放在石桌上,杏眼眨了一下,長而卷的睫像把輕羅小扇。
“殿下快嘗嘗,這是我給你做的小兔包。”
“兔子?”
“嗯,對呀,這是它的耳朵,眼睛紅紅的,還有小尾,豆沙餡,可甜了呢。”
溫無月看著自家殿下難得出好奇的神,心想,果然殿下很喜歡吧。
“你做的?”
“嗯嗯,跟膳房的大廚學的,可麼?”
蕭北沉看了幾眼,眉頭微皺,語氣冷淡,“莫不是又想了什麼招數對付本殿吧。”
溫無月一愣,彎彎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沒有什麼招數,我學了好久,殿下不想嘗一嘗麼。”
“不想,本殿不喜歡甜食。”蕭北沉冷聲開口,不再看那盤小兔包。
雖然失,但溫無月也不覺得一盤小點心就能讓殿下放下隔閡。
又揚起笑臉,輕聲道:“好吧,那殿下告訴我喜歡吃什麼味道,我明日再給你做。”
“溫無月,你在打什麼算盤,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東西,給我招惹麻煩就行。”
“我就是想給你做點好吃的,殿下不喜歡麼?”
見蕭北沉沒有回話,手拿起了一個小兔包,放進里,小口地吃了起來。
“里面什麼都沒有,殿下不信我可以吃給你看”。
看著他的作,蕭北沉有些意外,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
兩人沉默著用了晚膳,沒再說話。
溫無月低著頭只顧小口的吃著飯,卻還是忍不住余輕瞟著邊的人,真的要更努力呀。
晚膳過後,溫無月回了寢臥,蕭北沉還有事要忙,便去了書房。
秋夜風涼,換了睡覺的裳,卻左右沒等到蕭北沉回房。
聽雨進來關窗,見沒躺下,小心翼翼地開口:“娘娘,您怎麼還不睡,裳這麼薄,莫要了風寒。”
溫無月托腮坐著,嘆了一口氣,“殿下很忙麼?怎麼還不回房歇息。”
“娘娘不知道麼, 殿下去了東苑,說以後睡在那邊。”剛剛殿下還在院門外問娘娘睡了沒。
“啊,為何要住東苑。”
聽雨猶豫半晌,“娘娘昨日砸碎了一屋子的東西,讓殿下……讓殿下出去,說……”
“……”沒等聽雨說完,已經想起來了。
懊惱的皺了皺眉,打發聽雨下去休息。
燭臺還燃著,夜已經深了,溫無月一人坐著,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刑場上那一幕,覺得自己似乎得了什麼病,看不到蕭北沉的時候,心中就會慌得厲害。
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如果跟殿下有了夫妻之實,殿下會不會多喜歡一點。
思及此,臉微紅,前世,直到死,都沒跟蕭北沉有過夫妻之實,蕭北沉那樣冷傲的人,不屑于強迫那般抗拒的自己。
現在想來,也許,殿下只是一直在保護,不忍對用強,就像那時候在刑場上,他也不忍一劍殺了自己。
唉,殿下果然虧大了,什麼都沒得到,還賠了命,溫無月默默地替自家殿下不值。
管不了那麼多,一點也不愿獨自睡,起換了一薄薄的裳,抱著枕頭,悄聲出了房門。
*
此時,兩雙看著院子的眼睛震驚地對視一眼。
影五、影六是太子殿下的暗影,從小太子親訓。
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太子周全,但自從太子妃進府,他們就被調來保護主院。
倆人于樹梢,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猶豫,這……太子妃看著是向東苑去,自己到底要不要前去稟告太子殿下。
最後是影五做了主,“哥哥給你說啊,你看太子妃娘娘那裳,這……咱們不能干棒打鴛鴦的事。”
影六撓了撓腦袋,“可是,娘娘蠻任,平日里只會欺負殿下,還想害了殿下,萬一去做什麼壞事呢!”
“那你看殿下有懲罰過娘娘麼,哎,還不都是殿下自己慣著,咱先跟上吧,殿下不是說過,要保護好娘娘。”
似乎被說服,影六隨著影五跟上了鬼鬼祟祟向東苑去的太子妃。
*
樹影斑駁地落在小路上,溫無月抱著枕頭,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撞上什麼人。
好在一路順利,很快,便到了東苑前。
屋已經熄了燈,院前還有的小廝在門口守著,看到溫無月來了,立刻就要跪下去請安。
纖細的手抵上,溫無月輕輕地“噓”了一聲,小廝半跪不跪地僵在那里。
溫無月輕聲開口:“下去休息吧,這里不用你伺候。”
小廝遲疑片刻,還是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在府里寧愿得罪太子殿下也不要得罪太子妃娘娘。
溫無月貓腰在門口聽了會兒,沒聽見靜,自家殿下一向就寢的早,很乖。
輕輕推開門,好看的眼睛過門朝著屋里看去,殿下卻是躺在床上,將門開大了點,側進了屋。
月過雕花木窗,落在了半邊床上,床上的人蓋著薄被,雙手疊在前,呼吸清淺。
溫無月有些出神的看著那張臉,睡著的殿下多了一難得的溫和,線條凜冽的側臉收斂了三分冷漠。
想起那日刑場上的殿下,如神祇般將護在白羽翼下。
那時候殿下閉上的眼睛,任憑怎麼哭喊都沒再睜開。
溫無月撅了下,手指抓著抱在懷里的枕頭,心里突然有點生氣,“哼,誰讓你來救我了,明明對你那麼兇。”
只一瞬,這心又變酸的幸福。
謝謝你啊殿下,不然我重活一世又有什麼意義…
輕抬腳尖,一步一步朝著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