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子府出來，蕭北沉策馬徑直去了梟羽營。
梟羽營是太子府的私兵，只聽命于他。
這樣的私兵，自是不能明正大在羽都出現，不然誰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扣上意圖造反的罪名。
但這也是蕭北沉手上的一張底牌。
營寨位置偏僻，離開羽都，需騎馬半個時辰才能到，沿途無路，在林之間，門前守衛森嚴。
腰桿直的將士拿著長槍立于瞭臺，見是太子殿下，立刻拉繩開了門。
烏駒穿過營寨大門，停了下來，蕭北沉翻下馬。
“殿下，您來了。”
來人穿著厚重的甲胄，姿健碩，黝黑，一雙眼睛迥然有神，上一腥風雨中磨礪過得兇狠勁，他恭敬地抱臂行了個禮。
此人申冀，從蕭北沉上戰場時就一直跟隨著他，驍勇善戰，忠心耿耿，對太子殿下滿腔敬重。
他後的幾人也都是梟羽營里能力上乘的將士。
如今蕭北沉不便日日都來梟羽營，所以大多事都由申冀和這幾位將士理。
“嗯，進去說，”蕭北沉抬步走向往常議會的營寨。
營寨簡單，只擺了一張桌子，正中間是一個極大的沙盤，上面赫然是蒼擎大陸的各國，不同的小木牌在上面，都是他們仔細研究過的地理地勢。
蕭北沉負手而立，沉道：“近幾日可有異常？”
申冀嚴肅的臉上更添了幾分認真神，“北麓那邊，喀拉族的耶律宏篡位了，直接手刃了耶律輝，取而代之。”
蕭北沉目看向喀拉族的位置，此與羽國西面接壤，當年，蕭北沉出征五年，耶律宏還是喀拉族的將帥，幾番與蕭北沉手，卻沒討到好。
後蕭北沉破北麓，連拿十一座城池，打的當時在位的耶律輝節節敗退，割地進貢。
為將軍的耶律宏心高氣傲，自覺被一個十多歲的小皇子抹了面子，憤然摔桌而去。
如今看來，這些年，他都在蓄謀搶奪耶律輝的王位，目的不言而喻，定然想報當年之仇，看來，天下安穩不了多久了。
蕭北沉思索片刻，“讓北麓的探子隨時傳送消息，水患一事耽誤了今年秋獵，大帝已下詔下月舉行，那時候正好是喀拉族進貢的時間，在此之前，務必盯耶律宏。”
“是。”申冀抬手應下。
幾人又商討了半日，蕭北沉才離開梟羽營，回了府。
*
溫無月自午後便去了容千之那，小院已經收拾妥當，留下的兩個小廝也算機靈。
後院一空地松了土，此時，容千之正蹲在那里，大概又是在種草藥。
“千之哥哥，你在做什麼？”
溫無月躡手躡腳地過來，想要嚇他一跳。
容千之抬頭看向，出一寵溺地笑意，“種些常用的藥草。”
“讓月兒來幫你吧，”在邊上蹲下，看著土里挖出的小坑，旁邊的地上擺著幾株小小的藥草。
這個場景讓恍然覺得回到了霧國的時候，當年父帝覺得容千之學識頗深，謹言慎行，對他頗為看重，便允許自己時常跟在他左右一同玩耍。
小心地將藥草放進挖好的坑里，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千之哥哥，為什麼你會來羽都。”
上一世，事并不是這樣的。
聽到旁略微低沉的聲音，容千之怔怔地停下了手里的作。
為什麼呢，說自己做了個夢，夢見死了，所以馬不停蹄就趕來了羽都。
可那夢太過真實……
眉間微皺，容千之躊躇著，不知如何說起。
見他沒有回答，溫無月轉頭看向他，卻看到了他一副失神的樣子，“千之哥哥，月兒只是隨意問問……”
“沒事，只是這理由太過荒唐，總覺得說出來你大抵都會以為我得了癔癥。”
清亮的眼中出一猶疑，容千之輕嘆了一口氣，站起，“去屋子里說吧。”
兩人回了屋子，洗凈手就坐到了桌前，下人端上了兩盞清茶。
容千之輕扣著茶杯，似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月兒可不要害怕，兩月前，我做了一個夢。”
溫無月靜靜聽著，心中突然揪，不知為何，覺得，容千之說出的話會改變很多東西。
“我在夢里，夢見……你……死了。”
像是心有余悸般，他抿了一口杯中的茶，“不止你，還有羽國太子蕭北沉。”
“砰——”
手邊的杯子被溫無月到，滾燙的茶水順著桌上的錦布落下，溫無月面上瞬間退去了，連落在手上的熱水都沒覺到。
容千之沒想到的反應會這般劇烈，趕拉過的手，上面紅了一片。
“月兒，只是一個夢，這是怎麼了，嚇到你了麼？”
邊說著，邊喚人端上了冷水，又拿了燙傷的膏藥。
“怎麼這般不小心，”他神擔憂地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涌出一後悔。
溫無月眼神輕，渾像是失了力氣，“後來呢？”
“後來便也沒如何，因為這個夢，我心神不寧了幾日，總覺得非要來看一看你才能安心，就來了。”
他生怕再嚇著溫無月，輕描淡寫了幾句。
實則那幾日，他食不下咽，心中陣陣後悔，那夢真實的如同親經歷一般，他仿佛就在那刑場上，都能夠到寒涼的秋雨。
他後悔沒攔住溫無月嫁到羽都；
後悔自己因為生氣便沒有送出城；
後悔這麼久都不曾關心過月兒。
溫無月回了神，看著上藥的手，剛剛那一刻，心中太過震驚，此番冷靜了下來，想著，該將此事問個清楚。
“千之哥哥，月兒在你的夢中……是怎麼死的？”
漫著水霧的眼睛出了一心痛，又想到了殿下。
“死在了刑場上，”容千之不由的放輕聲音。
溫無月睫輕，懸掛的眼淚悄聲落下，“殿下是中箭而亡對麼？而我……是自己扎的箭……”
容千之心頭一震，雙眼大睜，眼中出不可置信的神。
“那不是夢，千之哥哥……那不是夢……”
淚水漣漣落下，房中只留下破碎的哭聲。
過了好久，容千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夢……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