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溫無月乖巧地坐在床邊,除了自己,想第一個讓殿下知道這個消息。
聽雨進來奉茶,見手放在小腹上,坐著發呆。
娘娘今日難得這般安靜,平日里要不是去膳房做吃的,要不就外出逛街。
“娘娘,今日怎麼了,可是不適?”將茶水放下,聽雨關心道。
“啊,無礙,殿下怎麼還不回來?”
“……娘娘,這還早著呢,殿下近日不都要晚膳才能回來。”
看著窗外小臉出些許失落,“好吧,那快要晚膳了麼?”
聽雨納悶,還是認真道:“晚膳還要一個多時辰,娘娘是了?”
“不是,算了,你下去休息吧,等殿下回來,讓他快快來房中找我。”
等著等著,溫無月又犯起了困,窩在的錦被中,就睡了過去。
*
申冀差人送了信,邊關城探子報稱,耶律宏已經對城發起進攻了。
意料之中,自從喀拉族的人了羽都,頻生事端,這一天就遲早會來。
或者更早,從外使進貢耶律宏就在準備。
呵,狼子野心。
蕭北沉不是嗜殺之人,甚至不喜戰。
在他心中,不管是以何種理由挑起的戰,殺永遠不會變清風明月。
今日與你并肩而行的人,明日也許就在戰中了一堆白骨,一柸黃土,就此天各一方。
平城的影衛回報,慕相竟在平城私訓了五千兵馬,蕭北沉一直以為慕相遲遲未是在顧忌什麼。
現下想來,他和耶律宏都一樣,在等一個時機。
他們互相給了對方一個時機。
天漸暗,蕭北沉踱步而回。
出了宮門走上長街,腳下的青石板裹著年歲留的痕跡,羽都已經立了上百年,他不信會折在他手中。
*
他突然很想家中的月兒,心間一片。
了太子府,蕭北沉徑直回了房。
房未點燈,錦被下鼓起小小的一團。
他坐到床邊,凝神看了會兒,那張小臉半埋在被中,怕悶著自己,蕭北沉手將錦被下幾分。
似乎覺到他的氣息,溫無月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見是自家殿下。
小手從錦被中出,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
蕭北沉從外面來,初春的傍晚還冷的很,上的涼意未散去,只覺得暖意沿著手心一路蔓延至口。
“這幾日怎麼日犯困,小懶貓?”
溫無月心中小聲哼哼,不是本宮犯困,是你兒子懶。
抿,明明想告訴殿下,又躊躇著不知怎麼開口。
被子被掀開,溫無月跪坐起來。
蕭北沉手攬住了的腰,懷中的人整個睡得熱乎乎的,怕著涼,連著被子將人裹了。
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溫無月看著自家殿下的眼睛。
輕聲道:“殿下,你喜歡孩子麼?”
蕭北沉輕笑,“若是本殿和月兒的孩子,自然喜歡。”
“那殿下喜歡孩還是男孩?”
“孩像你,眉目清秀,聰慧可,本殿就放在手心里疼。“
溫無月他的臉,接過話頭,“若是男孩,就如殿下,長玉立,神俊朗,教他自重橫行,心懷天下。”
“月兒今日怎麼想到這了,莫不是真想要個孩子了。”
任由那雙小手作,蕭北沉溫地看著懷中的人兒。
“我……”
正開口,門外傳來有事稟告的聲音,是多日未見的影五。
“我去去就回。”
“好。”
將人放回床上,蕭北沉轉出了門。
影五隨著他到了書房,蕭北沉冷聲道,“如何了?”
“殿下,我在去城的路上,遇上回來的影十一,城失守了,所以我加急回來,驛的消息大概還要五日後才能傳回羽都。”
蕭北沉皺眉,今日收到的書信,還只說耶律宏進攻城。
中間時間不過三五天,就已經失守了。
“城領將,江鴻已經沒了,頭顱被砍下,耶律宏將他……將他掛在旗桿上,一掛七日。”
影五語氣艱,冷無的影衛紅了眼眶。
江鴻當年是跟在蕭北沉旗下的一員領將,自他被召回羽都,城就由江鴻鎮守。
江鴻為人正直,事沉穩,卻最好臉面,不想死後竟被如此辱。
蕭北沉負在後的手握著,這是羽國的男兒,自不能讓耶律宏這般辱。
“還有什麼?”
出口聲音像裹著冰渣,人遍生寒。
“耶律宏稱,若殿下不敢與他一戰,便將邊關十二座城池一一破了,所有將領頭顱全掛上喀拉族的旌旗。”
戰場兇險,耶律宏是鐵了心要報當年之仇。
“明日去梟羽營,讓申冀點兩千將士,練排兵布陣,未雨綢繆。”
兩人又說了些許,才讓影五退下。
*
既然醒了,溫無月也沒在床上躺著,起了,去膳房代做些殿下喜歡的吃食。
膳食剛端上桌,蕭北沉就回來了。
溫無月看著他從長廊而來,眉間郁郁似有思慮。
直到在桌前坐下,他才散了一兩分上的冷意。
“殿下,可是出事了?”
“城失守了。”
溫無月心中一凜,邊關戰事起,意味著多百姓會陷戰,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蕭北沉不想瞞著,他是太子,本無需親自出征。
但耶律宏不是一般將士,此人狠厲,睚眥必報,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還咬著他不放。
當年初與耶律宏鋒,他坐在一匹玄黑大宛上,喀拉族人力大,耶律宏更是天生神力,九石長弓說拉就拉,一箭就讓人斃命。
若邊關連續失守,與耶律宏兵戎相見只是早晚而已。
他握住溫無月的手,盡量說的輕輕松。
“若免不了出征,月兒可要在家乖乖等我。”
溫無月皺眉,擔心道:“為何殿下要出征,羽國人才昭昭,難道還了出兵打仗的將士。”
自知殿下戰場英姿,有謀略,擅用兵,但戰場刀劍無眼,如何放心。
原以為自己是懂大義的人,但此時,卻自私的只想殿下留在羽都,遠離戰場。
“一切還未有定數,月兒莫急。”
寬著眼前著急的人,他手盛了一碗湯放在面前,“先用膳,此事也不是現下就能決定的。”
溫無月心一團,原本想要告訴殿下的事也沒再說出口。
低頭喝湯,心中已是百轉千回。
若有那一日,該如何。
兩人沉默著用完晚膳。
*
夜,蕭北沉依然將溫無月抱在懷中睡。
著後悉的溫,溫無月將那雙抱著自己的手輕輕放在腹上。
不愿為殿下的拖累,他們的孩子也是。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定然不會讓殿下擔心。
殿下敵邊關,就為殿下守好羽都的海清河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