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曜進了房,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更換的服。
許晚檸跟進來,走到他邊,不安的手指住服角,仰頭著他黯淡的神,語氣輕:“我、沈蕙、容晨,我們青梅竹馬,我們的父母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認識幾十年了。”
馳曜關上柜門,“你不用跟我解釋。”
“我若把你帶過去,我家親戚肯定誤會我們的關系。”
馳曜無奈轉,“知道了,我不去,出去吃早餐吧。”
許晚檸眨眨眼,哀求的口吻低喃:“那你不要生氣,可以嗎?”
馳曜苦一笑,“許晚檸,我生不生氣,對你來說,重要嗎?”
許晚檸點頭。
馳曜一怔,黑眸逐漸深沉,眼底著疑的芒,“為什麼?”
“我不想失去你……”許晚檸聲音頓停幾秒後,臉頰逐漸發熱,連忙多補充幾個字:“這個朋友。”
馳曜的眼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他把服扔到大床上,“我不生氣,你可以出去吃早餐了嗎?”
“你也還沒吃完呢,你不吃了嗎?”
“我換好服再出去吃,吃完送你上班。”
“好。”許晚檸微笑,站著不:“我等你一起出去吃。”
馳曜輕蹙眉宇,“要看我換服?”
許晚檸這才反應過來,他上穿的是居家睡,要全部換掉,而不是穿上外套這麼簡單。
許晚檸心跳逐漸加快,明明心里又拘謹,卻忍不住想在馳曜面前調皮一下,逗逗他,“看看,不行嗎?”
馳曜沒想是這種想法,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斂又克制的淺笑,“行。”
他深邃炙熱的目盯著清亮的眼睛,修長好看的手指緩緩解開扣子。
扣子一粒一粒被解開,他結實的若若現,即將暴。
許晚檸從臉頰到耳,全熱了,呼吸也了,終究還是抵不過害,猛地轉,往外走,丟下一句:“我還是出去等你吧。”
“不看了?”馳曜喊。
“我了,要吃早餐,下次再看。”
“下次是什麼時候?”
“就是下次。”
馳曜看著慌張的背影,溫一笑。
馳曜吃完早餐,給了藥,便開車送回事務所。
元旦這天,非常熱鬧。
婚禮相當傳統,許晚檸作為家中長,需要給母親搭把手,忙前忙後。
開席前,很多親戚朋友會跟新郎新娘合照。
容晨拉著許晚檸的手,來到兩位新人面前,“我們合張照吧。”
許天齊不悅地開口:“晨哥,我們合照就行,你拉過來干什麼?”
容晨疑,“是你姐,你這態度像話嗎?”
許天齊冷哼一聲,小聲嘀咕:“都沒把我當弟弟。”
許晚檸臉沉下來,要轉離開。
容晨一把拉住。
何薇也扯了扯許天齊的手臂,小聲責怪:“今天是咱們的婚禮,別給我鬧事。”
“拍吧。”許天齊這才松了口氣。
許晚檸心里很不舒服,還不想拍呢,冷著臉就要離開時,容晨一把摟住的肩膀,拖到新人邊。
拍攝影師立刻按下快門。
許晚檸煩躁地推開容晨的手,“你干什麼?我不拍。”
“我是跟你們姐弟一起長大的,你弟弟現在結婚了,我想留個紀念。”
許晚檸再次推開他的手:“有什麼好紀念的。”
容晨突然捧住的臉,強勢拉到面前,低頭認真說:“檸檸,我要拍照留念,我們還要上沈蕙。”
許晚檸再次推開他的手,不耐煩:“我說了,我不想拍。”
容晨不讓離開,反而來沈蕙。
三人站在新人旁邊,拍下好幾張照片。
拍照的時候,許晚檸滿心煩躁,卻忽略了容晨在上做的小作。
像是勾住肩膀,又像是低頭用後腦勺擋住鏡頭,近距離盯著的臉說:“你卡了。”
拍完照。
容晨立刻從攝影師手里拿到照片,看到幾十張抓拍照片,他很滿意,給攝影師一個大紅包。
許晚檸吃著酒席,容晨在旁邊挑圖發朋友圈,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向許晚檸,突然又拿起手機,靠到許晚檸邊,許晚檸一轉頭看過來,他立刻拍下兩人的自拍照。
他發了九宮格的朋友圈,僅馳曜可見。
——
深夜的疊雲小區格外安靜。
電視上播放著元旦晚會。
馳曜坐在沙發上,目清冷如冰,拿著手機,看著容晨的朋友圈。
沒有文案的九宮格。
九張照片,其中有五張是容晨和許晚檸的親照。
捧臉照,勾肩照,疑似親吻照,坐在一起吃飯的自拍照,以及兩人跟新郎新娘湊兩對的四人合照。
他放下手機,沉重的雙肩仿佛被大山垮了,無力地往後仰,後腦靠在沙發背上,閉著眼深呼吸。
他膛起伏得厲害,一陣悶痛襲來,仿佛將他心臟撕碎片,心底早已流河。
這段日子好不容易釋懷的恨,這一下全部都被回來。
他就像個傻子,被許晚檸那雙楚楚人的清澈眼眸所迷,一個普通朋友的份,就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不以為然的一句話、一個眼神,給了他希,換來的卻是一場笑話。
相四年的前任,終究是敵不過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一個背叛過他的人,到底有什麼好期待的?
還妄想能回心轉意,忠貞不二?
可笑!
他長長呼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圈紅了,拿起遙控,關了電視,也關了客廳的燈,起回房。
靜謐的客廳,陷一片死寂,仿佛連最後一溫度都消失。
許晚檸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半。
與以往不一樣,家里沒有亮著燈。
跟馳曜合租以來,每次夜歸,馳曜都會給留燈,他甚至在客廳里看手機,或者看球賽。
今晚,他沒在家里?
許晚檸滿心疑,開了燈,換拖鞋時,見到馳曜的鞋子全在鞋柜里,反而拖鞋不在。
許晚檸反手鎖上大門,穿著拖鞋進屋。
雖然馳曜說不生氣,但還是有些擔心。
走到沙發坐下,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馳曜,睡了嗎?”
發完,轉向馳曜的房間。
微信沒有任何回應。
馳曜的房間也沒有任何靜。
他真的睡了?
許晚檸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關了燈,回到房間洗漱。
洗完澡,吹干頭發出來,已經是十二點多。
拿起手機,看一眼微信,馳曜依然沒有回復,也沒來房間。
期待落空。
這一晚,自己估著傷疤的位置,隨便了藥,就去睡覺。
翌日清晨。
天氣極其暗沉,一點也沒有,北方呼嘯,帶著冷空氣橫掃而來。
許晚檸起洗漱,從房間出來,滿心歡喜地跑到廚房,“早上好……”
話語剛出,映眼簾背影,卻讓步伐一頓。
是一個人的背影。
聞聲,中年婦轉,禮貌頷首,“早上好,許小姐,我李芳,你可以我芳姐。”
許晚檸張,往客廳看一圈,又看向李芳,“芳姐你好,你是?”
“我是馳先生請來照顧你的。”
許晚檸頓時慌了,“我不需要別人照顧,你是不是弄錯了?”
李芳:“沒有弄錯,我會負責你的一日三餐,早中晚三次涂藥,以及接送你上下班,其他事,我也能聽你差遣。”
許晚檸從未如此慌過,轉往馳曜房間走去,敲了敲門。
李芳關了廚房的火,走出來,禮貌道:“馳先生已經出門了。”
許晚檸深呼吸一口氣,回頭看著芳姐。
四十歲左右的年齡,看起來溫和能干。
“他是不是出差了?”
“應該不是,他只拿了車鑰匙和手機出門。”
許晚檸心里有不好的預,連連道歉:“對不起,芳姐,我真的不需要人照顧,你不用過來上班了,我給你賠付一周的工資,真的很不好意思。”
李芳略顯為難,“可是,馳先生已經付了我整個月的工資,你若不讓我來上班,我是不會退錢的。”
許晚檸懵了。
到底怎麼回事?
一覺醒來,覺生活離軌跡了?
這種失控的不安,讓茫然不解。
不想讓馳曜這錢白白浪費,對李芳說:“那你先去做早餐。”
李芳笑逐開,“好的,許小姐,你稍等一會,馬上就能吃早餐了。”
說完,李芳進廚房。
許晚檸掏出手機,撥打馳曜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最終還是接通。
手機那頭,傳來馳曜淡淡的聲音,略顯無力:“什麼事?”
許晚檸從他這句話,能聽出他緒十分低落。
很是擔心,“馳曜,你上班了?”
“嗯。”
“我不需要別人照顧,如果你太忙了,可以不用管我的。”
“等你的傷痊愈,你若想辭退,隨你。”
許晚檸握著手機,隔空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不對勁。
口悶悶的,有些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輕聲輕語問:“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馳曜沒有回答,反問:“你還有別的事嗎?”
許晚檸知道他是要掛電話的節奏,“沒有了。”
“沒事掛了。”他說完,立刻中斷通話。
許晚檸垂頭喪氣地看著微信。
馳曜的對話框里,依然停留在昨天晚上,發出去的信息。
馳曜即使第二天看見了,也不回微信。
“許小姐,可以吃早餐了。”李芳禮貌地開口。
許晚檸拿著手機過去。
這頓早餐,吃得很不是滋味。
李芳給了藥,開車送上班。
李芳還說:“中午我會給你送飯,再給你藥。”
花錢買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反而讓覺得不安。
問李芳:“馳先生給你多錢工資?”。
“兩萬五。”
聽到這個相對而言的巨額數字,傻眼了。
這錢想還給馳曜,只是這麼多錢,比割還疼。
當天下午。
馳曜給介紹的赫永律師聯系了。
獨自約見,聊關于陳子豪打的案子,要起訴陳子豪強未遂,囚打,強行婚等等罪名。
以為馳曜也會來,但沒見到他出面。
赫永律師專業,犀利,強悍,會面之後,在他上學到不東西。
傍晚,芳姐來接下班。
馳曜不在家。
芳姐給做了晚飯,了藥,芳姐不住宿,忙完就開車下班了。
許晚檸洗完澡,過藥,坐在客廳沙發上等馳曜回家。
時間過得很慢,在客廳沙發上睡著。
凌晨一點,被指紋開鎖聲驚醒,猛地從沙發坐起來。
白旭攙扶醉得不省人事的馳曜進屋。
許晚檸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快速跑過去,扶住馳曜的另一邊手臂,“他怎麼喝那麼多酒?”
白旭扶著沉重的馳曜,說得極其吃力訴,“不知道他發什麼瘋,約我出去喝酒,把自己往死里灌,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還要喝這麼多。”
進了房,許晚檸急忙掀開棉被。
白旭把他放到床上,長呼一口氣,晃了晃手臂和腰,“你幫忙照顧一下他,我也喝了酒,頭暈暈的,代駕還在樓下等我呢。”
“好,辛苦你了。”許晚檸送白旭出門,忍不住喊住他,“白旭……”
白旭頓足,回頭看。
許晚檸糾結數秒,張問:“你知道馳曜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嗎?”
白旭沉思幾秒,搖頭:“不知道,他沒說。”
許晚檸要關門時,白旭突然想起來,“對啦!他喝醉的時候,里一直念著一句話。”
“什麼話?”
“不值得。就一直說:不值得。”
許晚檸聽懂了,“好,你慢走,注意安全。”
跟白旭道別後,關上門,落了鎖。
這句話,白旭聽不懂。
但懂。
是馳曜覺得,許晚檸不值得了。
不值得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關懷備至;他的悉心照顧。
甚至是不值得他有所期待。
明明兩人的關系已經緩解,這段時間相得非常融洽。
定是做錯什麼,讓馳曜如此失。
心里一陣酸,口仿佛被的棉花堵著,不過氣來。
進到馳曜的房間,給他掉鞋,用力翻轉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外套也下來。
進衛生間,拿出一條溫熱的巾,坐在床沿邊,給他拭臉頰和脖子。
房間暖和的燈落在他深邃剛毅的俊臉上,他眉心鎖,仿佛在醉酒夢之後,依然無法釋懷那悲痛。
許晚檸又給他干凈雙手,把巾放到床頭柜上,給他蓋好被子。
馳曜醉得很沉。
隔著被子,許晚檸失落地趴在他膛上,手抱住他,閉上眼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的懷抱。
的心仿佛被上一尖刺,作痛,淚水忍不住溢出眼簾,從眼角落到被褥上。
聲音微微哽咽,“馳曜,你不是因為我……沒帶你去我弟的婚禮……而生氣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們曾經在一起四年,我了解你的脾氣,我也了解你的個。”
“你請芳姐照顧我,其實你是不想再理我,你甚至不想再見到我了,是不是?”的淚水悄然而至,無法遏制地往外流,心太痛太慌,忍不住抱著他哭了。
已經失去男朋友的他。
不想再失去室友以及朋友的他。
貪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寸時。
跟他合租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這是個錯誤的開始。
可如今,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現在再想遠離他,已經遲了。
許晚檸趴在他上,細聲泣,哭到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被凍醒,睡意朦朧分不清是誰的房間,半夢半醒爬上床,鉆溫暖的被窩里,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