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暖從窗簾隙溜進來,點綴著氤氳暗沉的房間。
綿的被褥之下,熱得人滲出汗氣,仿佛著了火,熱浪起伏,晃得人昏昏的,沉浮著。
一雙蔥白細的手腕被他抵在枕頭之上,晾在被窩外面,亦不覺得冷。
滾燙的氣息噴在頸側,那低沉的嗓音仿佛被砂紙磋磨過,啞得沒有任何聲音,混著沉的氣息一遍又一遍喚名字。
“檸檸……”
間的廝磨,仿佛要將人推向的深淵,又似沉溫暖的水。
每一個孔都在呼吸著對方的氣息,每一次都像在解讀無聲的語。
這親昵的糾纏讓界限模糊,讓時間停滯,仿佛兩個靈魂正過最原始的接,在寂靜中完一場無人知曉的對話。
西斜的線悄悄溜走。
不知不覺中,夜降臨。
房,開著暖調的燈。
許晚檸虛無力地趴著,被褥蓋在的雙肩之下,黑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俏麗的側緋紅,閉著眼昏昏睡。
迷糊間,耳邊傳來磁好聽的嗓音。
“檸檸,起床吃晚飯了。”
順著聲音,雙手勾住男人的大,把臉上去,輕輕搖頭:“不,不想吃。”
馳曜溫地開臉頰邊的發,輕輕腦袋:“怎麼看起來這麼累?”
許晚檸好氣啊!憑什麼他是越做越神,卻快要虛?
“從中午到晚上,我能不累嗎?”
“又不是你在。”
使不上力,握著綿綿的拳頭捶在他大上。
馳曜被棉花似的拳頭砸得不痛不,會心一笑,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將溫熱的子摟在懷里,低頭吻在額頭上。
許晚檸往他微涼的懷抱鉆了鉆,尋找最合適的位置,隔著單薄的,他的心跳聲。
男人的大手勾在後背上。
只是片刻,便緩緩往下。
許晚檸敏銳察覺,反應迅速,按住他手腕,“你放過我吧。”
“好,睡吧。”馳曜摟得更,像哄心的孩子似的低喃:“等你睡醒了,咱們再吃晚飯。”
他的懷抱逐漸變暖,屬于他獨有的清香氣味,仿佛助眠劑,讓覺又好聞又舒服,昏昏睡。
現在才意識到,男人最厲害的年紀,不是19歲,而是27歲。
以前是純力量,如今是力量加技巧。
這種幸福也只有人能懂。
男之間,只要開啟沒沒臊的生活,這日子過得真會上癮。
出去逛超市是他們最遠且最久的行程,其他時間,他們恨不得時時刻刻關在家里,黏在一起,看劇、吃飯、聊天、廝磨、接吻、滾床。
沒有任何一秒鐘是覺得浪費的。
五天的時間并不長,眨眼就過去了。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
許晚檸送馳曜上飛機時,還滿臉笑容,淡定自若地跟他招手,催促他趕登機。
等馳曜一走,轉過,眼眶了,心仿佛空了一大塊。
看著飛機劃過天空,難以抑的思念像藤蔓似的,在心底瘋長。
春節的城市不像農村。
在這里,打工的人都走了,顯得整座城市十分安靜蕭條,商鋪門口那些送對聯還算有點春節氣氛。
當然,也有熱鬧的街區。
例如去逛花街,去公園看燈展,去大商場看促銷表演,去廣場看倒數。
這些地方,人太多。
馳曜不在,一點興趣也沒有。
與以往不一樣,今年的春節,回家吃年夜飯了。
母親循例做了一大桌盛的菜肴。
以前每次殺,兩只放在盤里,只要不去夾,弟弟定會吃完一只,接著又吃一只,習慣把兩只全部吃完。
媽從來不說什麼。
今年,明顯不一樣。
許天齊剛要夾,被吳麗的筷子一打,立刻回去,一臉茫然。
“你該減減了,吃什麼。”吳麗呵斥,把一只夾給懷孕的何薇,另一只夾給。
許天齊瞠目結舌。
也有些寵若驚。
吃完年夜飯,領了母親的紅包,便從家里出來。
寒風冷冽,走在夜迷蒙的大街上,雙手兜外套的口袋里,仰頭看漆黑的星空,馳曜又悄無聲息地闖腦袋里,逐漸占領所有思緒。
城市不準放炮仗,居民區連煙花也了,很多家庭都帶著小孩去農村過春節,或者出去旅游,居民樓這邊安靜得像死城。
冷風颼颼吹著的臉有些疼。
進地鐵後,里面的乘客寥寥無幾,安靜地低頭看手機,疲憊的臉上沒有半點對春節的喜悅。
口袋傳來鈴聲。
許晚檸掏出手機,看到馳曜發來的微信,耷拉一天的角忍不住勾起一弧度,迫切地點擊打開。
“檸檸,新年快樂。”
看到這句話,許晚檸覺充滿活力的心跳又恢復了,立刻回一句,“新年快樂。”
馳曜:“你給我發一個過年紅包吧。”
許晚檸驚訝,愣了幾秒,不確定地回:“我給你發?”
馳曜:“按照你們深城的風俗習慣,沒結婚都可以收紅包,不是嗎?”
許晚檸無奈一笑,覺得他越活越像個孩子。
沒猶豫,給他轉了520元,上面備注:阿曜:新年快樂,健康幸福。
馳曜秒收,回了一個表包:【畫小人捉住另一個小人狂親】,表包上面漂著四個小字:你,寶貝。
許晚檸嫣笑,又回:“我也沒結婚呢。”
馳曜:“我給你的紅包放在我房間床頭柜的屜里,用一個很大的紅包袋裝著。”
許晚檸滿心期待,抬頭看顯示屏,數著還有幾站到家。
一下地鐵,匆匆跑回家。
推開馳曜的房門,在他床頭柜的屜里,果然看到一個布藝紅包袋,有a4紙那麼大,上面刻著四個字:平安喜樂。
是給的?
許晚檸不知道為何這麼大,連忙放下挎包和手機,拿起頗有重量的紅包袋,坐在他床上,認真拆開。
從里面出一疊東西。
有購房合同,保險合同,投資合同,銀行卡,還有十塊金條。
里面還有一張白紙,紙上用鋼筆寫著一段龍飛舞的文字。
“許晚檸,房子、保險、投資、十塊金條、還有銀行卡,都是我給你的新年禮,不以結婚為目的的無償贈予,請在合同上面簽名,銀行卡碼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一百萬——贈送人:馳曜。”
作為律師,看到這張白紙上的“不以結婚為目的的無償贈予”,再看到馳曜的簽名和手印,得熱淚盈眶。
看得出馳曜對的有多赤誠,多瘋狂。
心一陣的疼。
既,又悲涼。
是把自己塑造貪錢財的人,是那個在五年前為了錢跟他分手的“渣”。
即便“渣”這樣,馳曜依然,甚至給足安全。
還沒結婚,就無償給車子,房子,金子,投資,保險,還有錢……
淚水越積越多,從眼簾滴落在紅包袋上,暈出一小塊深的潤。
沒有簽字,把東西裝紅包袋,放回屜里。
轉趴到床上,抱起馳曜的枕頭,摟在懷里,埋頭嗅了嗅,上面還彌留屬于馳曜發上的淡淡清香。
幸虧思念無聲,否則震耳聾。
時間如烏緩忙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的煎熬中等待。
數著日子等待馳曜回深城。
靠著微信聊天,視頻通話,藉對他的思念。
馳曜離開的第三天。
深夜,許晚檸向來睡眠淺,迷迷糊糊中,聽到客廳有些靜。
驚醒,惶恐不安地從床上彈坐起,著門外面亮起的線,認真聆聽。
外面確實有聲音,心跳加速。急忙掏出手機,撥打馳曜的手機,要確定不是馳曜回來,才打報警電話。
打著馳曜的電話。
房門外卻傳來鈴聲。
這一刻,許晚檸覺天地萬都與的心臟一樣,雀躍沸騰。
把手機一扔,快速掀開被子下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踩著冰涼的地板也不覺得冷,飛奔出去。
開門一瞬,外面亮著燈,馳曜穿著黑長款風,清雅絕塵,俊逸非凡,剛換上拖鞋,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拖著行李箱。
“阿曜!”許晚檸激的聲音帶著哽咽。
馳曜一抬眸,一道纖瘦輕盈的子向他飛撲而來。
馳曜猝不及防,眼看這道倩影跳到他上,他拿手機的大手一把勾住的細腰,穩穩接住。
許晚檸雙手勾住他脖子,雙勾住他有勁的腰間,把臉埋在他懷里,到他懷抱真切的溫熱,聞到他上悉的清香,淚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轉,聲音微微哽咽:“你不是說要回去五天嗎?怎麼三天就回來了?”
馳曜一手抱,另一只手拖著行李箱,往他的房間走,嗓音還帶著風塵僕僕的寒氣,佯裝生氣:“我這麼想你,想著早點回來見你,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嫌我回來得太早?”
“我沒有嫌。”許晚檸在脖頸鉆了鉆,在他上低喃:“我也好想好想你。”
馳曜推開房門,開了暖調的淺淡燈,把行李箱放角落,反手關上門。
他雙手抱住許晚檸的腰,得好似要進里,閉著眼在肩膀深吸氣,嗓音變得沙啞低沉,“今晚在我房間睡,好嗎?”
許晚檸懂他意思,點點頭。
馳曜坐到床上,許晚檸順勢坐他上,抱著不舍得松手。
馳曜推了推的腰,摟得更用力。
馳曜寵溺一笑,“檸檸,松手。”
嘟囔:“我不要。”
馳曜輕嘆氣,笑容仿佛灌了,聲音也變得甜糊糊的:“你抱得那麼,我怎麼親你?”
許晚檸莞爾一笑,松開手,從他肩膀里出來。
馳曜手捧住白皙俏麗的臉蛋,炙熱的眸深深地看著清亮靈的眸子、秀氣的眉、高的鼻子、最後定格在潤的紅上。
兩人熾熱的呼吸織著。
許晚檸等他吻,他卻一直深深地盯著看,等不及了,勾住他的脖子,主吻上去。
馳曜扶握的腰,加深這個吻,摟著往後倒在大床上。
所有的思念,化作,在這不眠夜瘋狂纏綿。
年初三的夜,格外迷人。
後來。
馳曜問:“為什麼不要我送的紅包?”
說:“你年初三回來陪我,是給我最貴重的紅包,其它的,我什麼也不要。”
馳曜不悅:“你這樣,讓我覺得,你本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是那麼信誓旦旦,“你別胡思想,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
直到三月份,離馳曜調回京城的日子越來越近,不斷關注父親翻案申請的進度,幾次打電話到省最高檢察院查詢,在的不斷努力之下,結果出來了。
五雷轟頂。
翻案申請不通過。
這消息像一顆巨量的核彈,在許晚檸心中炸開,把所有希都擊一陣塵埃,隨風一散,什麼都不剩。
無法接,不相信這是真的。
明明證據確鑿,為何會無法翻案?
法律是公正的。
定是人為。
許晚檸當天中午,坐兩小時高鐵去到省最高檢察院,要求與總檢察長見面。
工作人員把攔下:“總檢察長很忙,沒空見你,你走流程再約吧。”
走流程?
爸的案子早就判了,按照流程走,時間漫長,且不一定能見到總檢察長。
“我要見總檢察長……他到底是不是徇私枉法,才不敢見我?”。
一肚子的委屈,冤屈,憋屈,無發泄。
“在檢察院,你也敢這樣胡鬧?”安保怒斥。
“胡鬧?”許晚檸深呼吸一口氣,心臟仿佛被硫酸潑過,糜爛疼痛,快要呼吸不上來,和爸的人生都要被毀了,到底是誰在胡鬧?竭盡全力在克制,保持冷靜:“我爸爸是被陷害的,證人自己承認當時在法庭上說謊,為什麼還不能翻案?為什麼?”
停下腳步的人越來越多,很多都是檢察院的干部。
許晚檸氣得下發,拳頭發,指甲刺痛掌心的皮,聲音抖得厲害,眼眶了卻還佯裝平靜:“是不是……總檢察長賄,徇私枉法,我今天一定要個說法。”
“晚檸。”
正在這時,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從側傳來。
許晚檸循聲看去。
中年男人五十多歲,短發黑白相間,帶著眼鏡,沉穩剛毅,威十足。
許晚檸一眼就認出他來,他是馳曜的大伯父——馳中。
是最高檢察院的一名高級干部。
當年爸剛出事,第一個找的就是馳中,奈何當時證據確鑿,馳中也幫不到,馳中甚至派他妻子過來勸說,不能把爸爸坐牢的事告訴馳曜。
許晚檸急忙抹掉眼眶里的淚花,冷靜下來,走到他面前,禮貌打招呼:“大伯父,好久不見。”
馳中溫聲應道:“好久不見。”
“對不起,我也不想在這里鬧,我真的只是想……”
池中打斷,“沒事,我理解。”
“你能幫我約見一下總檢察長嗎?我爸是被冤枉的,我已經有證據了,可翻案審核一直無法通過,我想當面問問他,到底為什麼?”
“他是我學生。”
許晚檸看到了希,泛著淚點點頭,委屈道:“大伯父,我爸真的是冤枉的,你能不能幫我約見?你放心,我不會讓馳曜知道,我更不會求他幫忙,我自己有能力給我爸爸洗刷罪名。”
池中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我們加個微信。”
許晚檸慌忙從包里翻出手機,氣息紊,發的指尖點開微信,立刻掃碼。
微信通過之後,滿眼期待地著池中。
池中對視許晚檸,輕嘆一聲,眼底著一心疼。
一個不喜歡當律師的孩,沒錢請得起刑事案件的律師,為了給自己父親翻案,生生著自己學不喜歡的法律,憑借自才華考了律師證,當律師這幾年,堅持不懈地找證據,翻案申請一次又一次地被退回去,五年了,依舊不肯放棄。
應該是為了兩個男人。
爸,還有馳曜。
他以前并不滿意這孩,覺得出普通家庭,本配不上他侄兒馳曜。
如今看來,的才華和毅力值得佩服,是一個非常堅韌的孩。
哎!只可惜啊!
池中輕嘆一聲,給許晚檸的微信發了個地址,“你從市跑到省這邊來,還遠吧?”
“不遠,高鐵兩個小時。”
“好,我發你個地址,你先過去休息一會,等我下班,我給你看點東西。”
許晚檸張,“那我爸的案子……”
池中打斷,“看完,你就懂,為什麼你爸翻不了案。”
許晚檸沉沉地呼一口氣,聽他這話,一不好的預涌上心頭。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爸若違法,定是要坐牢的,但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冤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