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槍匹馬
陶竹拿著寫好的策劃案找到了柳書白,一個不小的項目,談話的地點卻定了間很隨意的小飯館,很符合柳書白的一貫作風。
在鄰桌大哥們的喝酒吵鬧中,陶竹對著投資人闡述了的方案。
六十四頁A4紙的方案,裏面包含了對直播平臺的現狀分析,未來發展,行業藍海,以及機遇和可行。
從的角度,結合曾經在國外留學的經歷來說,還是認為人最終會回歸到線下和生活的,所以對直播并沒有長期看好,可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只不過是從單槍匹馬,變一個小的整合平臺,培養不同的主播,直播熱點下的商品,依托于大平臺的同時,又可以永遠踩在流量風口上。
因為盡管直播不長期存在,但國家這麽大,人口這麽多,信息差一定是長期存在的。
在北京,葡萄二十塊錢一斤買不到,而在繁春,葡萄産量多的時候,葡萄五塊錢一斤賣不出去爛手裏。而五塊錢一斤賣不出去的果農們,是聯系不到主播平臺的,就算真聯系上了,他們也付不起傭金。
因此,怎麽樣發掘更多的信息差,真正打破這層信息差,互利互惠的同時又能賺到錢,是陶竹策劃案中的重點。
柳書白一邊聽講一邊看,發現這小姑娘腦子裏真的是有點東西的。
出生地環境和生長環境相差巨大的,非常善于發現城市之間的市場空白,而且可行相當高。
柳書白心裏有了數,但是還不能把話說死,只說回去再開會討論一下,便把小書一樣的策劃案放在旁邊,隨口聊到:“你這寫的好的,蔣俞白幫忙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柳書白解釋說:“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字裏行間有些觀點跟他像的。”
陶竹搖頭,表示自己沒誤會,因為已經不止一個同時認識他們兩個人的人說這話了,連自己都忍不住想,是不是真跟蔣俞白那麽像。
想了一會兒,得出來的結論是:“應該是。”
人生中的幾個重要轉折點都是蔣俞白帶著度過的,因此有對于這個社會的理解和認知,都或多或的到了蔣俞白的影響。
柳書白擡手人上菜,像同齡人那樣慨了一句:“我可算信了Lisa他們說的話了。”
想也知道Lisa那幫人不會說出什麽正經話,不過陶竹還是好奇:“他們說什麽了?”
柳書白舀了口湯,還沒送進裏,舉著勺子幽幽道:“說蔣俞白把你當寶貝疙瘩一樣的慣著,寵他們都惹不起的小公主。”
這話一說出來,陶竹就知道,肯定是柳書白自己改口了,因為他們那群人習慣會說“寵的跟兒似的”。
柳書白把那口湯喝下去,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完:“我離婚都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也沒追過我,我原來以為他沒長心呢”
分明知道柳書白是在調侃,但是陶竹剛拿起筷子的手一頓,認真地說:“他有心的。”
“這麽嚴肅?”柳書白笑著逗,“蔣俞白就這麽金貴?連我這個當親媽的都一個字說不得?”
陶竹不否認柳書白是一個很功的生意人,也是令人羨慕瀟灑的獨立,但站在角度上來說,并不喜歡柳書白對蔣俞白的態度。
關于他們的家事,陶竹已經從過去的霧裏探花,到現在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蔣俞白懂事的早,因為知道在這段婚姻裏柳書白了委屈,為了能讓安心離開,他怕柳書白舍不得離婚就強忍不哭,怕柳書白日子過得不好所以就算再想,也不敢找,但這些,被柳書白說出來,竟然了輕描淡寫的“沒心”。
哪怕是玩笑,陶竹也還是心疼。
沒回答柳書白的調侃,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之前,有關于您說的盲人和拐杖,我有了我自己的想法。”
柳書白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陶竹說的什麽,是曾經說過的,盲人一旦恢複視力,就會扔掉拐杖,言下之意是人的日子一旦變好,就會丟下陪伴過他的人,哪怕這個人曾經對于他來說很重要。
放到蔣俞白上,柳書白知道他是一個對待過分苛責和認真的人,高高在上卻比任何人都害怕到傷害,這份對于的空白,一旦被陶竹治愈,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去過左擁右抱的生活。
“所以你什麽想法?”柳書白問。
“瞎子恢複視力後,或許第一時間會丟掉陪伴他多年的拐杖。”陶竹小心翼翼,卻很認真,“可是,他不一定會拋棄導盲犬。”
“我不是說我是導盲犬。”陶竹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人不是件,人是有的,會實用工,有自我約束能力,才把我們高級和低級分開。”
會在閑聊的時候忽然對某個話題很認真,這一個習慣也和蔣俞白很像,而蔣俞白這個習慣是傳的蔣中朝,舊時的某些回憶被拉回來,柳書白不耐煩的朝陶竹揮揮手:“知道啦知道啦,趕吃飯吧。”
這個話題本來就是柳書白提起來的,後面沒再說,陶竹也就沒咬著不放,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裏,結束了這頓和未來投資人的飯。
走出小飯店,有一道矜貴的影,和周圍的景格格不。
蔣俞白松散地倚在一塵不染的漆黑車門上,手裏拿著的手機停在跟陶竹的聊天對話框。
他的黑襯衫規整地卷在手肘,出清瘦的冷白手臂,看見出來,他擡手撥了下額前不長不短的碎發。
柳書白拿著陶竹的策劃案上了自己的車,從車窗外看見完全放松下來的陶竹蹦蹦跳跳朝著蔣俞白跑過去,蔣俞白往前迎了一下,彎腰接住,兩只眼睛就只有,笑著說:“今天穿的跟個小大人似的。”
陶竹一邊給他顯擺這新服的設計,一邊牽著他的手,跟他一起上了車。
總共上車沒兩步路,手也要牽在一起。
晚風輕拂,楊柳依依,好像包裹在他們周圍的風都是甜的。
駕駛位上的男人調了頭,餘看見柳書白的目,問了句:“要停下來嗎?”
柳書白收回連自己都不知道帶有羨慕的目,搖搖頭:“不用了,走吧。”
錢是一個很好的東西,可以給人看得見的安全,也很好,虛無縹緲,鏡花水月,卻能讓無依靠的靈魂有所棲息。
或許吧,當命足夠好的時候,在很小的概率下,是會出現的。
人活了半輩子,柳書白第一次有這樣的覺。
陶竹的策劃案蔣俞白幫著看過一次,都是做投資的,什麽方案有水平什麽方案沒水平,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都跟投資人吃過飯了,蔣俞白仍然惋惜道:“這麽好的策劃,你就給,不給我?”
陶竹是想看自己的能力在哪,不想過多借用蔣俞白的幫助,但是話如果這麽說出去就顯得太生疏了,于是比了個心:“我只是給一個策劃,但我把我自己給你了呀!”
蔣俞白板著臉,本想訓斥油舌不老實,但是沒轍,他是真吃這一套。
他喜歡明晃晃的意,和他喜歡的人對他堅定的選擇,這小姑娘就是拿了,吃死了他。
蔣俞白低著頭,輕輕地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柳書白的投資很快批了下來,陶竹鑼鼓地張羅起來這攤子事。
租場地,搭建場地,招聘主播和商務是的大頭,剩餘現階段不那麽重要的,都先借了蔣俞白集團裏的人,例如人力資源,財務和法務這樣的職能崗。
蔣俞白跟著忙,多審批了不知道多文件,出錢又出力,但他還高興。
怎麽說呢,談了之後蔣俞白才發覺自己好像賤的慌的,不管陶竹找他要錢還是要資源,只要願意跟他開口,蔣俞白沒有不給的,且因為自己被需要,而樂在其中。
這不是狗嗎!
奇恥大辱!
但轉念一想,也喜歡他的,而且喜歡了這麽多年,單方面的才狗,這種雙向的喜歡做。
這麽一想,他更起勁兒了,跟自己創業一樣。
陶竹本就有主播的經驗和行業的相關資源,柴瑞知道有創業的想法,立刻推薦了自己關系不錯能力也還行的幾個朋友過來,加上又有蔣俞白的幫助,的小工作室初始團隊的搭建的非常快。
這個行業裏的都是年輕人,大家朝氣蓬的,一起買裝飾,搭建直播間,試燈。
初始準備工作完全達,在首期直播選品的這天,陶竹接到了蔣禾的電話。
已經又半年沒聯系過,甚至沒出現過在彼此生命中的人,在電話裏,很突兀的告訴了陶竹他的婚期,并且希陶竹能來當伴娘。
為了節約經費,選的新的工作室隔音效果不好,哪怕已經在外面了,耳畔也還是鬧哄哄的選品討論聲。
陶竹以為自己聽錯了,捂著耳朵又確認了一遍:“阿禾哥,你的意思是,我,去給,蘇旖文當,你們結婚的,伴娘?”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很荒唐,半晌,蔣禾才回答:“對。”
“我,陶竹。”陶竹聽見了自己嘲諷的笑聲,輕飄飄的,“阿禾哥,你要不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打錯電話了?你的新娘子就沒有朋友到這個份上嗎?”
“小桃兒……對不起,我,沒有打錯。”蔣禾咬著牙,“是覺得,我還沒有放下果果,一定要請到果果來婚禮現場,可是……我不想讓聯系到果果,唯一能做的,就是麻煩你了。”
陶竹覺得可笑:“你有沒有放下,關果果什麽事?”
電話沉默著,屋裏選品喧囂的討論聲此起彼伏,陶竹走出工作室,蹲在炎熱的大樹下,聽見蔣禾不知道鼓氣多大勇氣說的話:“小桃兒,你有沒有想過,果果傷的那一次,或許沒那麽簡單?”
從空調房裏走到室外,巨大的溫差陶竹一滴豆大的汗落在地上,握了手機:“阿禾哥你的意思是……是……”
“小桃兒,我不敢肯定,這個罪過很大,但我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哪怕只是推波助瀾。”蔣禾打斷,“所以我不想讓心裏有果果這刺,就算上一次不是,我也擔心果果會因為收到其他傷害,就當阿禾哥求求你了,可以嗎?”
站在知了尖的樹蔭下,陶竹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面時,在醫院裏,蔣禾的反應是很奇怪的。
那一次,以為蔣禾不會走的。
蔣禾雖然玩,但他的心是的,人也是吃不吃,他和程果糾纏了這麽多年,于于理,在那樣強烈的迫下,主選擇的話,他都不應該走。
可如果,他知道他不走,會給果果帶來更大的傷害,那就事就說得通了。
陶竹掉糊在眼睛上的汗,斟酌再三,松了口:“就算我去,也不能代表果果去,有用嗎?”
蔣禾:“你後有我哥,不敢做什麽。而且你跟果果是好朋友,會默認果果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只要死心了,就行。”
陶竹本來還想問,那你呢?你沒放下,那你死心了嗎?
可是再想想,又覺得,人家要結婚了,有些話,就該爛在肚子裏,沒必要問。
“好,那什麽時候需要我過去,你跟我說就好了。”陶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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