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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沒了任何人都能正常運行,口口聲聲說著沒有你就不活的人,在你走後,也依然會活的很好。
璀璨的過往,在滾滾紅塵裏,一點點黯淡無。
蔣禾結婚的事陶竹有意瞞著程果,無他,只是覺得傷口不必反複解開,易染,易流連忘返。
但程果還是知道了,因為這場豪門盛世避無可避,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討論波及周邊,同事們羨豔地討論著豪門聯姻的主角。
蔣禾長得確實很好看,憑這一張臉,就能掀起軒然大波。
們聊天,說,這二爺長得又好看,家裏又有錢,又娶了這麽漂亮又有錢的老婆,可真是人生贏家,要什麽有什麽。
不不不,有一樣東西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得到!
什麽?
我們在座所有人的聯系方式!
聽著們的聊天,程果坐在角落裏默默攥手機。
沒人知道,們口中高不可攀的男主人公,正在等角落裏不起眼的小律師聯系他。哪怕一句新婚快樂,他就敢當場逃婚,什麽都不要了,帶著程果天涯海角。他把自己灌醉,不給自己理智思考一切的機會。
也沒人知道,程果是真的想發一條新婚快樂給他。
不過,也就只是想想罷了。
歲月如歌,生命如塵,他們早就在短暫的相後,開始了各自的生活。
程果和馮永見過幾次面,對彼此的職業到好奇和憧憬,但是三個月後,漸漸失了聯系。
同樣的農村出,馮永只想賺更多的錢給父母家人更好的生活,他無法理解程果的公益助,頂著巨大的風險,拿著微薄的回報。
程果能理解馮永的想法,可這是的堅持,不能被任何人的喜好左右。
最終,程果遇到了另一個和經歷類似的男生。
他事業有,資源遍地,自己有自己的獨立律所,但仍為年不可得之而困其一生,這樣的兩個人相遇後,接下來的一切發生的順理章。
程果,結婚,生子,并且兼顧事業。因為自的堅持,所做的事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立了助基金會。
程功生了二胎,想換房子,開口就是二十萬,程果沒把話咬死,只讓他先把過去的五萬還了,再說今天的二十萬。
全家人一起罵是白眼狼,邊的人奪過電話,一頓法條威脅,順便刪了他們的聯系方式。
的生活偶爾飛狗跳,偶爾平凡忙碌,只是再也沒有人提及蔣禾這個人,就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也不知道蔣禾曾經找過。
他聯姻後,蔣家二爺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
現在的他和蔣俞白愈發相似,喜怒不形于,連緒都很淡。
胃穿孔手後,司機開著車,停在的律所門口。
他換了車,沒認出來,又或者是說,本就沒看到,那時的牽著當時還是男朋友的人的手,笑的很甜。
跟上去嗎。司機看著他們走向地鐵站的背影問。
不用了。蔣禾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有淚有笑,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連痛苦到窒息的時候都能面無表。
如果程果在的話,是允許他哭的吧,見過他所有醜態,也從來不介意。
但也就只是,如果罷了。
路漫漫,水迢迢。
程果結婚的那天,收到了蔣禾的紅包。
嚴格來說,倒也不是收到的,是婚禮結束後,整理賓客名單的時候,看到了蔣禾的名字。
程果拍了張照片,發給陶竹:你給他帶來的?
陶竹看到照片才知道有這事,回複了不是之後,回過頭問蔣俞白,你不是最不喜歡招惹這種事了,幹嘛還要幫他帶?
蔣俞白問,你為什麽覺得是我?
陶竹皺眉,程果的朋友圈子裏,除了我跟你,就沒人能認識蔣禾了啊?
為什麽不是蔣禾自己去的?
啊?蔣禾?我沒看到他啊。
和蘇旖文結婚後,蔣禾就很出現在陶竹面前,他喝酒喝壞了胃,日益消瘦,還是好看的,只是和從前大不相同。
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阿禾,而是妖冶嫻都的蔣家二爺,衆星捧月的蘇家姑爺,人群中匆匆一瞥,陶竹大概只會覺得他眼,不會第一時間認出來。
程果結婚晚于蔣禾,但是接親儀式比他的熱鬧多了。
玩指東看西的游戲,看錯了要給紅包,不給紅包就挨掌,新郎請來的伴郎摳搜,寧可挨掌也不肯給紅包,到最後就看對了挨掌,看不對也挨掌,挨了幾十個掌新郎才反應過來——哎,不對啊,他答對了啊!!
在場所有人都笑做一團,王雪平靠在陶竹上,拍著的後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正好四個伴郎,玩面包上啃LOVE字母的游戲,但是伴娘使壞,不讓他們互相商量,結果就是字母全都啃重了,他們又重新啃,啃完了兩大袋面包,的直翻白眼,拿紅包才能買水。
農村平房,鑼鼓喧天的氣氛惹得新郎同村人紛紛駐足。
小孩子們給叔叔們分煙,給阿姨們分糖,順便在自己兜裏也塞上幾塊。
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開心的事,只除了角落裏站著的人。
他沒有煙,沒有糖,也沒有人陪他笑。
新娘被新郎抱上租來的婚車,沒有他自己的車三分之一貴,坐在裏面的人,帶著他三年來日思夜想的笑容。
明的,燦爛的,笑靨如花。
西式的宴席,程果攬著程文軍的手走過他夢想中的紅毯,追把臉上的淚痕照的一清二楚。
分明是最普通的婚紗,可極了,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的公主。
的新郎目殷切堅定,從父親手裏接過新娘的手。
以後家裏誰管錢?
老婆管!
以後誰往家裏錢?
老婆……不不,我!
歡樂的氛圍下,一點點小事,都會被無限渲染大,分到每個人臉上,都是開心的。
唯有蔣禾,面無表地在看。
司儀是統一培訓的吧,真俗。
請問新郎,您是否願意娶你邊這位非常麗的新娘程果士為妻,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我願意!
就說是統一串場的詞,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新意嗎。
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覺得沒意思了。
請問新娘,您是否願意嫁給你邊這位英俊的小夥子谷鵬先生為夫,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程果靦腆地笑了笑,那個笑像極了那年過年,在室門口,蔣禾牽起手的弧度。
那時年,沒見過那樣驚豔的眼睛,漫天的星都像是碎在的眼眸裏,是他生命中見到過的最亮的芒。
說,I do.
哎,我們可不能說英文啊。是不是新郎的誠意不夠,來,全場的人給我們新郎一點鼓勵!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新郎接過話筒,張時大腦臨時短路,口而出,老婆,嫁給他吧!
在場的人頓時笑的前仰後合,程果穿著最的婚紗,捂著,只出了一雙笑到彎的眼睛。
蔣禾擡眼看過去,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有希。
不等他有反應,新郎已經改了口,老婆,嫁給我吧。
程果溫地拍著他的後背安他,不願意讓他再為難,點頭說,我願意。
記憶在那一刻化一道鋒利的刀刃,割破記憶的峽谷,蔣禾再也不過去了。峽谷回的絕聲,鑽進了他的嚨。
他低著頭,咳出腥甜的味道。
新郎準備的是假酒吧,怎麽喝不醉,他清醒地看完了整場儀式,在新郎新娘攜手下臺時,才離開。
退場音樂原本應該是那場耳能詳的《終于等到你》,卻被後臺搞錯了,放了《全》。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麽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全,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放錯了,放錯了,司儀大喊。
沒人仔細去聽歌裏的歌詞,還以為又是一場故意的安排,大喜的日子,滿場賓客放聲大笑。
白的花瓣,彩的紙段灑滿整張紅地毯。
一直到夜裏,程果的耳朵裏還回著笑聲,和笑聲裏夾雜的歌詞。
“未必永遠才算的完全,一個人的全,好過三個人的糾結。”
對于,程果從不勇敢,也不激進,只此一次的用起,和最好的那幾年青春,都給了蔣禾。
到最後,還要來全他和別人。
蘇旖文喜不喜歡蔣禾呢,是喜歡的。
喜歡的要瘋了。
大小姐嫁個二爺,本來就算下嫁,卻還是為了他去鬧醫院。
從紅包堆裏,程果找到最厚的那一封。
谷鵬看見了,隨手接過來,問這是誰啊,怎麽給了這麽厚的紅包?
是小桃兒老公的弟弟,應該是一起給的吧。
哦,這樣啊,那收好了吧,咱們和他們搭不上這麽近的關系,回頭找個空還回去。
嗯,好。
未必永遠,才算的完全。
山水一程,再不相逢。
你和我之間這一句謝謝,我來說。
走出婚禮酒店的上午,鉛灰的雲覆蓋了天空,樹木的葉子在風中搖曳,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樹下,蹭的竄過去一只通金黃的小貓,蔣禾忽然想起來,他們曾經說過要一起養一只小盒子的貓。
所以,一起養小盒子,也是騙我的咯。
不過沒關系。
從今往後,天南海北。
我們只是,不會再見面了而已。
可是,想到未來,會有人像我你那樣你。
我還是覺得,很幸福。
之前停了幾天,都想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但是人的命運在出場的時候好像就被寫好了。
就這樣吧。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