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鈞言皺起眉頭,把鮮花和中藥放下,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給江寧打電話,可電話打不通。
從未想過江寧會有不在家的一天,不過陸鈞言照舊先放了張唱片,聽他最喜歡的肖邦夜曲。
一小時後,沒人回來。
兩小時後,沒人回來。
三小時後,沒人回來。
陸鈞言起看了看柜,柜里,江寧大部分服都在,都是他送的,都是的。
但江寧結婚前的那兩套藍套裝卻不見了。
這時,有人送來了快遞。
收件人是他。
陸鈞言不記得自己有買過什麼東西。
這份快遞是一個巨大的紙盒箱,他將包裝拆開,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
有玫瑰永生花,有鉆項鏈,有紅的馬仕包,有亮高跟鞋,有櫻禮服,有鉆手表,有黃金擺件,有桃巾,有高奢香水,有鉆針,有車鑰匙,有鉆戒指……
陸鈞言的臉越來越難看,風暴在眼底悄無聲息地醞釀著。
這些……
都是他當年追江寧時送的禮。
那枚鉆戒指,是求婚戒指。
陸鈞言隨便翻翻發現,這些禮即便過去這麼多年,卻連標簽都沒剪。
箱子里唯一不屬于他送的東西,是一個文件袋,陸鈞言隨手將里面的文件出來。
A市夜景很,紙醉金迷。
三胡街的老房子有好幾年沒亮過燈了,今天破天荒,燈從傍晚一直亮到深夜。
江寧花了小半天的功夫把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雖簡陋,卻干凈,看起來還蠻溫馨的。
只不過以前有媽媽和相依為命,現在只剩自己了,說不孤單是騙人的。
江寧握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顧蘭蘭打個電話。
顧蘭蘭是閨,跟一個高中。
可還沒打出電話,門鈴突然響了,江寧掛斷電話去開門。
大門口,陸鈞言高大拔的影像座巍峨的山峰堵在那里,嚇了江寧一跳。
“你什麼意思?!”
嘩啦一聲,陸鈞言手里的離婚協議書摔在了江寧臉上。
江寧的臉被打紅了,是第一次看到陸鈞言大發雷霆,不害怕地低下頭。
“怎麼不說話?好端端的玩什麼離家出走?你小孩子麼!”
陸鈞言手去拉江寧,江寧往後一躲。
“陸鈞言,我想跟你離婚……”
“為什麼?”
“因為……”
“是因為雪吧?”
江寧聞言抬起頭,看到陸鈞言雙臂抱,那張像畫中人一般俊無儔的臉掛著輕蔑的冷笑。
這笑容刺疼了江寧的眼睛。
見江寧默認,陸鈞言覺得好笑。
楚雪既已回國,他們之間的事肯定瞞不了,他也沒想瞞。
“江寧,你怎麼也學會擒故縱這套了?我承認雪是我初,當初我向你求婚也是為了氣,不過跟你結婚三年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這句“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讓江寧紅了眼眶。
很想質問陸鈞言:“那孩子呢?孩子不是你親手做掉的?”
然而又覺得沒意義了。
口悶痛,像了塊大石頭,江寧努力做了個深呼吸。
事到如今,離婚就是與陸鈞言之間最好的結局,為那愚蠢又失敗的與婚姻,畫上一個句號。
江寧看著陸鈞言掏出一煙點燃,坐在狹窄的客廳沙發上吞雲吐霧,說出口的話語振振有詞。
“雪跟我是同一個高中的,大學出國深造,現在是海歸高材生,珠寶設計界的新星,如果手沒傷的話,早就是國際一流鋼琴家了……這樣的人太優秀,會不了我媽,在家相夫教子也太委屈,埋沒的才華,所以不適合做我陸家的兒媳婦……”
江寧的臉越來越慘白。
“但你就不一樣了,你本來就沒什麼天賦,也沒追求,大學沒畢業,要學歷沒學歷,要文憑沒文憑,要本事沒本事,家庭條件也不好,做家庭主婦這麼多年早跟社會節了……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是,連起碼的溫飽都保證不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離婚?”
面積不大的房子里雀無聲。
江寧張張,吸進了陸鈞言吐出的煙,咳嗽起來。
“想清楚了就收拾好東西跟我回家,我只原諒你這一次。”
煙完了,陸鈞言沒找到煙灰缸,但也沒隨扔。
他抬起手的同時,江寧走過來主將煙頭接過去,扔進了垃圾桶里。
陸鈞言笑了笑,迷人的微笑笑起來時格外有魅力。
上說要跟他離婚,卻很誠實。
陸鈞言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
江寧沒錢,也沒能力,是個只能依附男人的米蟲。
只要不傻,肯定知道怎麼選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這一次也就是被楚雪的存在刺激到了,所以才跟他玩起了擒故縱的把戲。
“差不多就行了,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做戲,今後只要你還像以前那樣持好這個家,我會繼續養著你。”
陸鈞言冷言冷語地說完,卻看到江寧彎下腰,弓著背把散落一地的離婚協議書一張一張撿起來。
“如果你不簽,明天我就把它寄到你公司,或者寄給你媽……”
陸鈞言蹭的一下站起。
“江寧,你別給臉不要臉!”
自己了十年的昔日枕邊人此刻陌生得讓江寧恐懼。
把門打開。
“你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
陸鈞言萬萬想不到自己放下段親自來找江寧竟是了一鼻子灰,氣著氣著聳肩一笑。
“行,江寧,你有種,到時候後悔了別哭著來求我。”
咣當一聲甩上門,陸鈞言揚長而去。
離婚協議書還是沒有拿走。
半夜,江寧終于翻到了以前的銀行卡。
這是婚前自己的銀行卡,一直放在這個家里沒過,里面沒有一分錢是陸鈞言給的。
昨晚陸鈞言說的沒錯,要學歷沒學歷,要文憑沒文憑,做家庭主婦那麼多年,跟社會都節了,離婚後得自己謀生路。
把銀行卡綁定手機銀行後,余額很快顯示了出來——
14783000
比想象中的還要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