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著的男人更清瘦了。
原本就深邃的五，更突顯出骨相的優越來。
只可惜，那雙狹長明秀的眸子，已經許久沒再睜開過了。
許梔寧視線一投到裴則禮上，就舍不得挪。
等想起來病房里還有別人時，一回頭，厲妍已經拿了個橙子，破開皮，剝到一半了。
笑笑，“難得你還有自己手的時候，這活兒不都是秦風來做麼？”
“有山靠山，無山獨立唄。”
許梔寧微愣了下，“秦風又回柏林了？”
厲妍嘆口氣，“嗯，這秦家倒還不如裴家父母好說話了，你只是提一句，想讓裴則禮在國休養，他們就同意了，而秦風那一對爹媽，之前沒見著有多重用秦風，自從我們領證結婚後，倒是三五不時就把人給喊回去。”
不傻，多能看出點意思來。
秦家不就是故意的麼？
“說起來，你和秦風也登記這麼久了，婚禮是不是該開始籌備了？”許梔寧想著婚禮辦完，這況或許能好些。
不提婚禮還好，一提這個，厲妍更是一肚子的火氣。
“之前秦風總嚷嚷要辦婚禮，也不知道從那天開始，好像就沒再問我了。”
“……”
橙子剝好，厲妍咬了一口，酸得蹙眉，“嘖，這個也太酸了，提神醒腦的。”
許梔寧真服了閨這大大咧咧的勁兒。
分明已經看出了秦風不對勁，怎麼還有心吃橙子。
“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啊，誰要和他吵？”
“那這是……”
厲妍舍不得自己親手剝的橙子，忍著酸又啃兩口，“可能是秦風膩了吧，之前憋著一口氣想得到我，現在弄到手，就不珍惜了。”
許梔寧無奈，“別胡說，秦風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講，他是為什麼？”
“這……這我哪里知道？我和秦風也不算。”
如果裴則禮醒著的話，還能讓他去問，現在——
沒辦法。
厲妍揚揚手，實在吃不下去，就把剩下的半個扔了，“你就別心我的事兒了，我向來對婚姻沒什麼期許，能在一起就在，不能就一拍兩散，沒事的。”
“你啊，就吧。”
閨倆又閑聊幾句，等張阿姨帶著桐桐來醫院後，厲妍才起離開。
……
乘電梯下了樓，剛回車上，厲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妍妍，過幾天就是咱爸的生日了，我剛才幫你試探了下，他們對秦風的態度似乎有些轉變，我看到時你不如帶著他一起回家？”
“爸媽松口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們來都來了，這老兩口總不能垮下臉趕人吧？”
畢竟登記的事，他們也都知道。
點頭是早早晚晚的。
不過就是氣那場婚禮鬧得不愉快而已。
“行吧，等我問問秦風，看他什麼時候從柏林回國再說。”
眼下自己一個月見他的次數都不到一半，估計秦風趕不回來。
掛斷大哥的通話，厲妍這急子直接打給秦風。
都忘了兩邊有時差這事兒。
響幾聲後，才猛地想起來。
正要掛斷的時候，突然，對面接了。
“你好，秦風在睡覺，現在聽不了電話。”
“……”
讓厲妍愣住的原因不是別人接的這通電話，而是，傳來的聲音，是的。
現在京林時間，下午一點半。
那邊應該是清晨六點多。
秦風，和一個人在一起？
有時候，第六真的準到可怕。
厲妍大概僵了三秒左右，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姓霍？”
“你怎麼知道？”
“……”
這一刻，覺自己手是麻的，頭是木的。
好像被打了針鎮定劑，大腦瞬間空白。
厲妍深呼幾口氣，試圖緩過來一些理智，別差錯的，再誤會了秦風。
“我方便問一下，你是秦風的誰嗎？”
“啊，方便，我是他的妻子。”
妻子。
妻子啊……
真的。
的了又，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問出那句“你是他妻子，那我是誰”。
厲妍按了掛斷鍵。
就這麼呆坐在車上。
無數的畫面和線索片段蜂擁而至。
分明……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只是自己以為秦風的那麼赤誠，甚至為這段不惜和家族斷絕關系，才沒有多想的。
……
之前許桐桐不喜歡裴知慎，總是嫌棄人家小，還自己哥哥。
這孟書蘊帶著小兒子剛離開京林兩天，倒是念叨起來了。
坐在病床邊翹著小腳丫，給打視頻。
“小叔叔呢？”
“知慎剛剛睡著。”
孟書蘊向來子冷，雖然不像平常人家的那麼熱絡，這語氣已經是最溫的聲音了。
“哦？那他還流口水嗎？”
“快出牙了，還總流呢。”
“嘻嘻，我都不流口水了！，爺爺呢？”
“爺爺在忙，等下他不忙了，讓他給你回消息。”
許桐桐咧一笑，“好哦。”
說完話，還把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床上躺著的裴則禮，“，你看爸爸好懶哦，每天都在睡覺，都不起來陪我玩。”
“那桐桐就多喊他幾次，爸爸舍不得桐桐，就會醒。”
“嗯嗯！”
許梔寧端了溫水過來放到床邊的桌上，著個肚子，低頭洗了洗巾。
張阿姨起，“要做什麼？我來吧。”
“不用，給裴則禮手腳。”笑笑，“他干凈，這一天恨不得洗十次澡，現在躺著不能洗，我就只好多給他。”
“我也能幫你的。”
“你是不知道他的潔癖有多嚴重，也不喜歡別人他。”
所以這事兒，許梔寧從來不用他人代勞。
現在的裴則禮，就和植人沒什麼兩樣，照顧過這類患者的都知道，那植人的病房通常都味道難聞，因為一切都得在床上解決。
可他的病房，卻沒有任何異味。
許梔寧收拾得很勤。
隨時隨地都在等著裴則禮睜眼。
這要是上服臟了，頭發了，胡茬長了，他可是會不高興的。
“你們兩個的夫妻，是真好。”
張阿姨笑著慨。
許梔寧也笑，手上作沒停，拭的仔細，“我這後半生都指他呢，可得伺候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