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早就沒事了。”
元菱站到院,目皆是一片綠油油的,如今過了六月,正午金黃的日灑在帶著明笑意的臉上,不遠的何羨看了,只覺得心都隨院中朝霞一般的融化在了燥熱的微風中。
元菱到了從未有過的開心,與跟蕭鴻煊在一起時不同,與吃到喜歡的糕點時的喜悅心亦不同。
就像是被崔家、秦王府、呂悅容織就的一張大網終于了一空隙,讓得以息片刻。
在這個極為簡單,甚至稱得上簡陋的農家院落中,第一次到了心靈的藉。
“何羨姐,我給你帶了八珍閣的糕點,剛做好的,你快嘗嘗。”
何羨看著眼前外包裝的糕點,打開盒子後,里頭整整齊齊碼著八塊造型別致巧的各糕點,像是艷的花,又像是被心雕刻過的珍奇擺件,任誰第一眼看了都認不出這只是糕點。
“元菱……這……”
看著何羨猶豫的表,元菱自然知道是為何。
“何羨姐,它再如何好看再如何好吃,在我心里都不如你端給我的那碗糖水。”
元菱說著,眼睛笑彎了月牙,對何羨眨了眨。
可沒說違心話,八珍閣味道雖好,招牌八珍糕也確實難買,但還遠遠未到“此只應天上有”的境界。
那碗糖水就不同了。
何羨聽到這話也笑了,想笑說一句“就你貧”,話到邊,想起元菱的份,又咽下去了,隨後拿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
“如何?”
“好吃!”
何羨吃的眼睛一亮,極為好吃,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糕點,只是,等細嚼慢咽將這塊糕點吃完後,明明眼睛還在剩余七塊糕點上粘著,卻再也不手去拿了。
元菱似有會,說道:“何羨姐,這次我帶了兩盒。”
你不用特意為何斐留的。
何羨如何不知的意思,猶豫之後,終究抵不住糕點在齒間香甜糯的味道,又吃了一塊。
因為元菱來的突然,何羨并沒有提前準備什麼,主要家里也沒有銀子買。
元菱自是預料到了這個問題,也不想自己來專程來道謝一趟反倒了何羨的負擔,于是自己帶了些新鮮的食。
何羨用這些做了一頓頗為盛的午飯,還給等在院子外的紅玉等人盛了一碗。
吃完後,元菱著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何羨姐,你最近可忙?”
“還好。”
“那你可愿陪我一起去京城逛逛?”
剛問出這句話,元菱就想到茗閣的事,瞬間到頭疼,現下氣氛太輕松了,不自覺就想到玩樂上去了。
何羨見元菱突然又唉聲嘆氣地,面帶擔憂地問道:“可是又有什麼煩心事了?”
元菱把茗閣的事與說了一番。
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蕭鴻煊給的一沓地契里,茗閣算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張了,就算被全都敗也沒事。
可不想把事搞砸,不僅如此,還想把茗閣經營的更好一些,所以這些事時時刻刻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
“茗閣?”
何羨念著這三個字,覺得有些耳。
對了!
這不是經常去賣帕子的那間鋪子嗎?
與元菱說過後,後者很是詫異。
“何羨姐知道這間鋪子嗎?”
何羨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我有時也會繡些帕子荷包賺些銀錢,就是賣到茗閣去了,後來茗閣背後的大東家出事,不收我的帕子荷包了,小斐也找了份給人抄書的活計,我便不繡了。”
聽到這兒,元菱突然靈一閃,問道:“何羨姐,你繡活如何?”
何羨聲音突然落寞了些:“我繡活一般,還比不上母親的一半。”
說著,拿起柜子里的一個簸籮來,里面是一些線和細的布料。
“這是我繡好的帕子,前些日子去了一趟,茗閣卻說什麼也不收了,連這些布料都沒要回去,我便將它放起來了。”
元菱拿起一條淡帕子,布料泛著些微的澤,手,帕子的右下角繡著幾尾紅的鯉魚,鯉魚活靈活現,似乎在戲水一般,整幅畫面顯然已初了幾分神韻。
元菱有些暈乎乎的,不太敢相信,自己運氣何時變得這麼好了,缺繡娘,結果邊就有一個技藝高超且缺銀子的繡娘。
虧還擔心直接給銀子何羨姐會不要,現在不也有個明路了。
看了看鯉魚,又看了看一旁的何羨,眼中的驚喜快要迸出來了。
“何羨姐,你隨我京吧!我每個月給你開五——不!八兩銀子的工錢,你去我的茗閣當繡娘。”
“你且放心,無需做那些傷眼睛的細繡活,只需繡些服紋樣便好。”
何羨見元菱如此激,有些寵若驚,下意識擺了擺手。
“我繡活一般……還是算了……”這話說的實在中氣不足了些。
八兩銀子,若真能得到這筆錢,和小斐的生活也能好些,還能給小斐買新的筆墨紙硯,他也不用去抄書了,能專心學習功課……
不愿放棄。
“……我可以嗎?”
何羨有些不確定地問。
沒有質疑元菱此話的真實,只是在質疑自己。
真的可以嗎?
元菱堅定點頭,“何羨姐,你是我認識的人中,紅最好的一個。”
“好……”
現在暈乎乎的何羨了。
找到了一位繡藝高超的繡娘,那接下來的的事便不慌了。
元菱解了一件心頭大事,臉上笑意明顯,又與何羨說了些話,而後“兼施”外加“磨泡”塞給了八兩銀子,說是提前預支給的工錢,明日便派人來接和何斐。
何斐的夫子是位老秀才,家在京郊附近,何家拮據,自然不舍在京郊附近租房,也不能總打擾老先生,于是何斐只能每日來往,異常麻煩。
如果何羨去了茗閣做繡娘,只是來回路程坐馬車就要近一天的時間,自然不會讓這樣的況發生。
元菱記得那些地契其中有京中的幾房產,倒是找一棟合適的便宜租給何羨便好,何斐每日聽課也方便了些。
昨日還火急火燎的事,沒想到如此輕松就解決了。
元菱心中開心,走路都輕快了許多,紅玉看在眼里,好奇問道:“主子可是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
元菱不無得意道:“自然,今日我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
若不是想今日來找何羨,怎會得到一個繡活如此高超的繡娘,找到了第一個,自然也能找到第二個、第三個……
這個決定,怎麼稱不上英明?
元菱覺得自己此刻像是話本里仗劍走天涯的主角,渾著瀟灑得意。
蕭鴻煊最近將觀紹派給了,他自小跟在王爺邊,能力自是不必說,定然能招到余下的繡娘跟合適的掌柜。
紅玉心說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主子如此傲的模樣,像一只小貍奴,想必是真的解決了一件大事,上也附和道:“主子英明。”
馬車晃晃悠悠到了秦王府,天漸暗,元菱回了集英院,卻沒見到蕭鴻煊的影。
“觀紹,王爺還沒回來嗎?”
“回側妃娘娘,王爺讓我們傳話,他今晚有事留在皇宮,估計要很晚才能回來,讓娘娘不要等他了。”
元菱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連對“側妃娘娘”這個稱呼的不適應都完全忽略了,可觀紹表平常,應當沒出什麼事……吧。
“觀紹,近日究竟出了何事?王爺到底在忙什麼?”
現在知道的只有當朝文之首,李肇名下似乎查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此事還牽扯到了魏王蕭皋,是皇家聞,無人敢隨意談論散播。
魏王蕭皋是先帝的十三皇子,蕭承燁登基時,他才一歲多些,如今是建二十年,他也二十有一了。
觀紹面帶為難,見他久久不言,元菱嘆了口氣。
“瞧我,都昏了頭了,那可是王爺,他怎麼會出事,又哪里得到我來關心……”
語氣干的,雖穿著華貴,卻莫名讓人看出了幾分落魄。
元菱轉走,下一刻被觀紹住。
“側妃娘娘,王爺現下在宮中,不會出事的,至于所為何事,王爺自會告訴您,請娘娘恕罪。”
觀紹也不是不想告訴元菱,可他這些天被蕭鴻煊派給了元菱,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況且王爺不下令,他如何敢僭越。
“無事,觀紹,你下去吧。”
這件事和觀紹又有什麼關系,是今晚失態了。
元菱吃過晚飯,坐在集英院的小院子里看星星。
對,沒錯,如今正是初夏,天上星辰耀眼,著實被吸引到了,才不是在等什麼人。
沒過多久,紅玉就小跑著來了,“主子,天了,恐怕要下雨,先回屋吧。”
正是六月天,天氣說變就變,毫無道理。
元菱不依,或者說,不想依,“明明午時日大好,哪里會變這麼快。”
現在的心與在何羨家時截然不同。
那時在院中,在日下,在六月帶著些微燥意的風中,真真切切到了自己的存在。
存在,即有所。
或己,或父母兄長,或某。
元菱己,可沒有敬的父母兄姊。
現在,在擔心自己心中……所?
元菱忽然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