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宮。”
元菱聽到自己這樣吩咐道。
為什麼要去皇宮?是要去求證什麼嗎?向誰求證呢?
元菱站在宮門前,看著朱紅高大的宮墻,突然迷茫了。
在宮門前踱步,卻遲遲沒有進去。
又該以什麼份求證,不過是個側妃而已,無論王爺娶誰做秦王妃,都沒有權利手。
不該來的。
元菱單薄的影在朱紅的宮墻下被襯得有些黯然,回頭,想乘著馬車回去,宮門卻緩緩打開了。
“元菱?”
一道詫異的聲音傳到元菱的耳中,是姜盛寧。
元菱站定,向其福了福,“郡主安好。”
姜盛寧把扶起來,“無需多禮。”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中泛起陣陣慈,不由得多問了一句:“為何要進宮?”
元菱看著眼前眉眼皆是慈的姜盛寧,像是突然抓住什麼,聲問道:“郡主,王爺他真的要……娶正妻了嗎?”
原來是因為這事。
姜盛寧安地笑笑,說道:“瑾之年紀到了,確實該立秦王妃了,你且放心,他是個重重義的人,定會善待你的。”
“那王爺要娶的人是溫——”
“側妃娘娘,太後娘娘召你去永壽宮。”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隨後姜盛寧莞爾道:“原來是馮嬤嬤。”
馮嬤嬤對姜盛寧福,行了一禮。
“郡主安好。”
“太後找菱兒何事?”
馮嬤嬤道:“此事老奴不知,想來是聽說側妃娘娘來了,想與說說話吧。”
“那樣也好。”
姜盛寧又看向元菱,“可要我隨你一起?”
元菱搖搖頭,“元菱已經耽誤郡主許多時辰了,不敢再勞煩,多謝郡主好意,元菱一人就好。”
姜盛寧也不強求,聞言道:“那我先走了,得空了也來國公府陪陪我。”
“好。”
見姜盛寧坐上馬車遠去,元菱看向馮嬤嬤,道:“勞煩嬤嬤帶路。”
到永壽宮後,元菱進去後雖并未抬頭,也能看出殿中坐了兩道影。
向上首的太後行了禮,又向殿中的另一人,金城縣主福了福,隨後站定在殿中央。
太後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而後將其放在一旁,像是有而發道:“這茶不如第一杯好喝了。”
金城縣主笑瞇瞇地接話:“您都喝了三杯了,再好的茶都能讓您喝出不好來。”
“說的也是,無論什麼東西,剛開始總是新奇的,可時間長了,再好的東西都能覺出不好來。”
說罷,太後看向元菱,示意坐到一旁。
“哀家聽人說你在宮門外,便想著找你來說兩句話,你可愿意?”
元菱面上笑意溫和,“臣妾自然愿意。”
心中卻越發苦,已經知道答案了。
太後點點頭,此次把元菱過來是想敲打敲打,讓不要占著蕭鴻煊不放,阻撓給蕭鴻煊選正妃。
但對于下首的金城縣主,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榮安縣主年齡份雖合適,可未免太跋扈了些,做個側妃便好,王妃就算了。
“哀家要為秦王選王妃了,此事你可知道?”
“回太後娘娘,臣妾知道。”
“哀家你來也并非是想為難你,只你需記住,一切要以後嗣為重,你如今是秦王後院里唯一的人,他也看重你,應當找機會多勸勸他。”
“臣妾省的。”
元菱坐在椅子上,姿態乖巧,太後見這樣心中也松口氣。
“你倒是個省心的。”
“行了,哀家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與之相反,金城縣主的心卻提了起來。
不是說太後很討厭秦王的側妃嗎,怎麼今日看著并不是那麼一回事?
待出去後,金城縣主特意上前與元菱搭話:“元菱,我能這麼你吧?我是佳楠的母親,你應當聽說過我。”
“才貌雙絕的金城縣主,我自然聽說過。”
金城縣主擺擺手,“不過是年輕時的虛名,哪里值得提,我如今只是個為了自己孩子碎心的母親。”
“你還年輕,也不懂我們做母親的心,那是想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兒面前,就為了換他們一聲笑,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做母親的自然也會滿足。”
元菱聽到這話,停下腳步看著金城縣主,不帶道:“您可真是位好母親!”
金城縣主滿不在乎地笑笑,“這都不算什麼,如果是你的話,你也會像我這樣做的。”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若是子無方,那便是積惡了,只剩余殃,縣主,若我是你,那我的做法,興許與你是不同的。”
說罷元菱便加快了步伐,坐上馬車回了秦王府。
下車後,紅玉便立馬迎了上來,“主子,沒事吧,怎麼才回來,是不是那溫佳楠為難你了?”
雖說有阿默跟著,還是有些不放心。
元菱搖搖頭,“我沒事,先進去吧。”
去天香樓已經午時了,是一口飯也沒吃上,後來也只在太後那里抿了一口茶,現在只覺得腹中空空,想趕吃些東西。
阿默也在一旁說道:“紅玉姐,吃飯!”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
紅玉應了一聲,立馬向廚房跑去,元菱坐在漱玉苑的羅漢榻上,思緒萬千。
離蕭鴻煊出發剿匪已經一月多,自宜通傳來的都是捷報,若無意外,還有兩月他們便要得勝歸來了。
那時,蕭鴻煊會娶一位秦王妃,安遠伯也應論功行賞,恢復原本的侯爵,他還會為他寵的兒,安遠侯府嫡,榮安縣主請一道賜婚圣旨,將許給秦王當正妃。
當真是集齊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對夫妻啊!
那呢?
蕭鴻煊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難道要永遠活在溫佳楠的欺辱下嗎,就像在崔家的時候一樣?
要不要……走?
“主子,飯菜都上來了。”
紅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元菱的思緒被打斷,應了一聲好,隨即下榻去外室吃飯。
“主子,奴婢今日特意讓廚房燉了魚湯,您待會兒一定要喝一些補補子。”
今日元菱在外耗費了許多心神,眉宇間都染上了疲憊,紅玉看在眼里。特意讓廚房把這頓飯做的盛了一些。
“你有心了。”
坐好後,聞著面前陣陣香味,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第一筷夾的就是以往最吃的八寶鴨,可到邊,元菱忽然一陣反胃,再也吃不下了。
一旁的紅玉見皺著眉頭遲遲不吃,疑道:“主子,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胃口?”
搖搖頭,又夾了些青菜,這次倒是有些胃口了。
可是,想吃。
元菱不信邪又夾了一筷子八寶鴨,可依舊反胃,甚至有些想吐。
可不想吐出來,只好放棄了,命紅玉盛了碗魚湯端到面前。
白的魚湯,其中還漂浮著白的魚,浮浮沉沉,讓人看了食指大。
可當那碗魚湯端到面前來,一撲鼻的腥氣直沖元菱的鼻腔,讓無法忍地干嘔了出來。
“主子,你沒事吧?!”
紅玉驚出聲,連忙拍著元菱的後背幫順氣。
“可要請府醫來?”
元菱緩過來後,也發覺了自己今晚狀態確實有些不對。
這癥狀倒是奇怪,該不會是……有孕了吧?
記得紅玉和講過,這況和當時說的像極了。
想到這里,元菱眼皮猛然一跳,忽然意識到的月事確實推遲了。
“不用去,紅玉,我沒事。”
屏住呼吸,把盛著魚湯的碗往一旁推了推,“今日我想吃些清淡的,就不喝魚湯了。”
之後,元菱只吃了一些開胃的小咸菜,喝了一碗粥,就回房歇息了。
最近,確實能睡了不,也怪,被其他事占了心神,竟連自己的變化都沒注意到。
元菱躺到床上,睡意瞬間襲來,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了巳時才起。
待梳洗完後,元菱說道:“今日我想上街走走,順帶去茗閣看看,阿默陪我一起就好了,也能給買兩件服。”
說完又補充道:“放心,你們都有小禮。”
紅玉幾人興高采烈的送元菱出去了,可離秦王府有一段距離後,元菱忽然換了個方向,阿默并未去過茗閣,自然也不知道走錯了方向。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後,拐一條極為熱鬧的街道,元菱帶著帷帽,直奔一家醫館而去。
阿默也認出了這是醫館,疑道:“主子,你病了?”
“我并未生病,只是想買些薄荷調香用,待會兒你在門口等我,我買完就出來。”
“好。”
阿默子極為單純,一向又聽元菱的話,并未生疑,這也是元菱帶出來的一個原因。
醫館并沒有太多人,兩人進去後,有藥迎上來詢問,元菱說了一聲“稍等”,接著指著醫館特意讓人休息的地方對阿默說道:“阿默,你坐在那里等我。”
隨後對藥道:“我要買些薄荷。”
“好,您隨我來。”
待走出一段距離後,元菱又說道:“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想找你們郎中把把脈。”
藥道:“娘子稍等。”
隨後去了室,不久後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翁出來,後跟著方才那位小藥。
元菱走到那郎中邊,將自己的癥狀小聲與那郎中說了,接著又把子側了側,保證阿默看不到在做什麼,這才出皓腕,讓郎中把脈。
老郎中很快得出結論:
“恭喜這位娘子,你這是有孕了,一月有余。”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元菱還是晃了晃神。
竟然真的有孕了,一月有余……算一算時間,還是在溫泉那次。
“只是……”
元菱聽到老郎中這個轉折,立馬回神,問道:“怎麼了?”
“只是娘子近日里憂思過重,胎相……并不穩。”
“那該如何……我……”
聽到是自己的原因,元菱心無比自責,這個孩子來的雖不是時候,可還是想保住的。
“娘子放心,喝些安胎藥就好了。”
說著,老郎中就要去抓藥,元菱忽然又說道:“有藥丸嗎?”
……
元菱手中拿著買來的薄荷,袖口放了一瓶藥丸。
是用來安胎的藥丸。
腹中有一個孩子。
元菱斜倚在榻上,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輕而緩慢地著自己的小腹,心中忽而涌出一慈。
要留下這個孩子嗎?
方才聽到胎相有些不穩,心中下意識涌出的著急不是假的,那定然是想要留下來的。
可能留下這個孩子嗎?
如果繼續留在秦王府,那大概……是留不下這個孩子的。
非但如此,若是溫佳楠嫁進來,與孩子都要永遠生活在的影下,就像在崔家時一樣,沒有出頭之日。
如果是個孩子的話,會不會也遇到崔皓晨那樣的人……
不能這樣!
不能留下來了!
元菱睡著之前,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