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祁郁時不時過來找宋知微,猜測的喜好,每次都帶著驚喜過去送。
有時候是小熊餅干,有時候是拼圖,或者他看著不錯,適合宋知微的某家私人定制手鏈。
他當時才六歲,就知道眼前這個小孩跟其他人不一樣,在他心里。
那種莫名的愉悅,好像從石頭發芽長出來,開了小小的花苞。
他開始喜歡上投喂宋知微,還必須得,小心翼翼,不讓人發現那種,他不喜歡別人發現這朵小花。
所以,要藏起來。
一個暑假過去,事轉變在宋知微上一年級,他媽媽發現了他養的小花,還試圖學他的手段,吸引小花苞的注意力。
祁郁有點生氣,但沒表現出來,直到宋知微每次出來玩的間隔越來越長,他沒忍住脾氣,暴出來。
那是一片長勢極好的草坪,宋知微趴著做作業,上半穿著黃,下面是黑打底還有網格,媽媽似乎很喜歡給穿子。
宋知微握著筆,兩條小上下搖來搖去,像狗尾草一樣活潑。
祁郁盤坐在右手邊,盯著問:“為什麼下周五不能出來?”
宋知微心系數學作業,用上兩只手的手指頭,計算十以加減法,回應道:“媽媽要帶我出去買服。”
“周六呢?”
“要陪媽媽去員工食堂吃飯。”
“我說的是上午。”
“去看媽媽養的花房,可好看了,我要在里面畫畫。”
“下午呢?”
“去同學家玩,我們說好了。”
祁郁皺眉:“我也很早就說好了,為什麼答應,不答應我?哪個同學,我怎麼不知道?”
宋知微覺得他有點煩,總是問來問去的,媽媽就不會這樣,轉頭看他,“你那不算。”
“為什麼不算?”
祁郁語氣都變了,宋知微聽出來,但還是耐心回答:“哪有每次放假都要跟你玩的?我還有其他朋友啊,不能全部的時間都和你玩。”
祁郁沉默了,那雙好看的眼睛,盯著。
“不準你和別人玩。”
宋知微也盯著他,兩人對視好一會兒,還是率先撐不住,書本一合,將筆放在筆袋里,收拾作業放進書包。
祁郁全程著。
宋知微悶聲道:“我要回去了。”
祁郁拉住的手,“時間還沒到。”
宋知微扭頭不去看他,“我要去食堂找媽媽。”
祁郁又不高興了,總是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眼里只有媽媽,好煩。還有哪些同學,哪門子同學,不就一個班聽聽課,有必要周末約著出去玩嗎?
跟他玩不可以嗎?
宋知微拽了兩下,面前的男孩還是不松手,抬頭,面上沒有以往的笑容,反而氣鼓鼓的樣子。
“我要回家了。”
祁郁腦子又冒出那個念頭,打包將宋知微帶走,然後藏在他臥室里,這樣就沒有媽媽,沒有同學,沒有七八糟的人來搶了。
“不準回去。”
男孩聲音變冷,不再像以前那樣溫,宋知微眼眶發紅,抬頭看他半晌,用力拿另外一只手推他,“我要回家,我生氣了,我不要和你玩了。”
祁郁像是石頭一樣,任憑小孩怎麼推搡,都不松手,直到宋知微氣得哇哇大哭起來,他竟然變態到覺得哭聲好聽,再哭大聲點。
他想拿手機錄下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要找我媽媽......”
祁郁暴道:“不準你找媽媽,跟我回家,住我家里。”
他不再理會宋知微的排斥,強拉著上車,旁邊的傭人都不敢。
宋知微頭次見到這樣的祁郁,完全變了樣子,哪里還有善良大哥哥的模樣,在車里哭,一直哭到下車。
祁郁背著的書包,一手拉著,再去攬肩,讓跟著自己進門。
哭聲引來祁太太,臉上驚訝,趕忙上去,“怎麼哭了?”
祁太太溫聲哄著,“寶寶乖,不要哭,阿姨給你拿小蛋糕吃。”
瞧見兒子一直攥著人家小姑娘的手心,的人家手都紅了,這架勢一眼就看出來,是誰弄哭的。
“小郁,還不快放手,你都抓疼了。”
祁郁冷著臉,皺眉看著媽媽將人抱在懷里,上去推開,“不準抱,只有我才能抱。”
祁太太驚得怔住了。
宋知微嗚嗚哭著說討厭,“討厭你,再也不跟你玩了,我要媽媽...媽媽.....”
祁震晚上回來,難得看到妻子大發雷霆,讓兒子站在客廳墻壁前思過,他詢問了管家,才知道這小狼崽不知道從哪里叼來一個小綿羊,還不讓人回家,非要自己養。
祁震笑出聲,都沒長全,還學起強取豪奪了。
那晚,六歲的祁郁沒能將他的小花藏進臥室。
宋知微哭得可憐兮兮,祁太太心都要碎了,親自坐車送孩子去找媽媽。
小孩也好哄,祁太太看紅彤彤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一會就不哭了,簡直太乖了。
祁太太沒忍住,親了小孩臉頰。
一連好幾周過去,祁郁等在琴房,草坪,連花房也去了,就是沒找到宋知微的影子。
他這小半個月都不開心,冷著一張臉,再加上短小的量,有種冷萌噠的覺。
經過上回“搶奪良家”惡劣事件,祁太太定為頂級惡劣,歸咎于兒子缺乏父母引導,火就這樣燒到祁震上。
司機等待總裁上車,再關上後車門,啟車子。
公司事務繁忙,他還要空接孩子,祁震了眉心。
司機,保姆,管家,哪個沒有,偏讓他親自去。
路過花店,祁震讓停了車,他打算買一束花,好生哄太太,別讓再去接孩子了,還有什麼睡前讀。
讀《小王子》,他讀給小狼崽聽。
祁震:......
祁郁坐在旁邊,看著爸爸下去,他沒興趣,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從宋知微不理他,不再和他玩了,祁郁像是失去了什麼,總覺得心里空的,他還在思考如何哄好宋知微。
過了會,六歲祁家小爺也下了車,走進花店,看了一圈,指著全小花的花束,“包起來,我要了。”
捧花不大,勝在致小巧,祁郁坐在車里,手里拿著捧花,大小正合適他這樣小孩子拿。
祁震瞟了一眼,“你媽媽不喜歡這種,太稚。”
祁郁抬頭,看了眼爸爸。
莫名其妙。
抵達主宅,祁震下了車,卻沒見兒子下來,反而聽見他吩咐司機開去後面大樓。
祁震沒多問,他心不在兒子上。
祁郁在宿舍樓下等了很久,手機放的小黃鴨歌,放的都快沒電了。
夜里八點多,他遠遠看到一個大人牽著小孩,朝宿舍這邊來。
他小跑過去,將手里的捧花遞到宋知微面前。
“對不起,請原諒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