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盡,飛蟲圍著屋檐下的燈籠打轉,這天眼見著又要下雨。
翠如提著風燈進了屋就趕忙關上門,免得讓飛蛾鉆進來。
姜如琳正在鏡前摘著耳墜,聞聲轉過頭,“都打聽到了嗎?”
翠如點頭,“打聽到了,下午二小姐給安平郡主下了拜帖,安平郡主那邊捎了信來,說讓二小姐明天就去。”
姜如琳忿忿地把耳墜扔到妝奩里。
“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翠如問。
姜如琳咬牙,要是讓姜如翡把這件事辦,安平郡主和長公主就了姜如翡鐵打的靠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件事。
“去,替我把蕓香那個沒用的東西來,用的時候到了。”
過了許久,蕓香才畏畏地進來,向姜如琳行禮,“三小姐。”
“怎麼來得這麼晚?”姜如琳問。
“奴婢是等小姐睡下之後才來的。”蕓香手指絞著角,不敢直視姜如琳。
“蕓香啊,”姜如琳親自起扶,“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蕓香寵若驚,“三小姐。”
姜如琳拉著蕓香在繡墩上坐下,“這些日子在我二姐那,還習慣嗎?”
蕓香如實道:“二小姐不如從前信任奴婢了,不過也沒虧待我。”
“那就好。”姜如琳道:“也不枉我狠心將你趕回去。”
蕓香驀地抬頭,“三小姐的意思是……”
姜如琳嘆了口氣,“傻丫頭,你幫我做了那麼多事,你以為我真舍得趕你走?我要是不狠下這個心,我二姐又怎麼會重新收用你?你又怎麼能繼續幫我做事呢?”
蕓香聞言,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三小姐……奴婢,奴婢還以為您真的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姜如琳聲道:“除了翠如,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只是眼下形勢迫,不得不委屈你再在我二姐邊待些時日。”
姜如琳說著,取出一錠銀子,“這銀子你拿著。”
“奴婢不敢要。”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姜如琳塞進蕓香手里。
蕓香寵若驚地接過,低聲道:“三小姐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盡力去辦。”
姜如琳淡淡一笑,“還是你懂事,明日二姐要去見安平郡主,但我不是很想去,你這麼懂事,肯定能替我分憂。”
姜如琳看了翠如一眼,翠如立刻取出一個黃紙包,看樣子應該是藥之類。
蕓香攥著手不敢接,“三小姐是讓我給二小姐下毒嗎?”
“我怎麼會那般惡毒?”姜如琳笑著說。
雖然很想這麼做,可一旦扯上人命就沒那麼簡單,更何況姜如翡對來說還有用,得等那老道來,就能保以後順風順水。
“你只需要把這個撒在院里的蓮缸里,讓送不蓮即可。”
片刻之後,蕓香回到了西院。
屋子里的燈已經滅了,只有廊下的燈還點著。
那缸蓮花就放在姜如翡門前的臺階下,正是手的好時機。
蕓香走過去輕輕把手搭在缸沿,另一只著紙包的手微微抖著。
半晌,蕓香眼神一狠,緩緩出了握著紙包的那只手。
……
昨夜一場夜雨,到清早天就放晴了。
姜如琳起了個大早。
知道姜如翡今天要去見安平郡主并送上求來的蓮花,昨夜已經把事安排妥當,想必那株可憐的蓮花已經枯萎,姜如翡肯定急得團團轉。
這樣大快人心的事,怎麼能錯過?
姜如琳梳洗完畢,用過早飯就出了院子。
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還上了最喜歡的那支步搖。
剛走過通往花園的連廊,就見管家劉昌一臉急地領著一個人匆匆往姜如翡的院子去了,後那人手里還拎著個藥箱。
姜如琳掩一笑,小聲道:“蠢貨,泡了一晚上,換水都來不及,大夫能有什麼用?”
翠如站在後,跟著笑道:“還是小姐有辦法,西院怕是都鬧翻了,哦,何止西院,怕是老夫人也著急得上火。”
“祖母也真是老糊涂了。”姜如琳笑容一收,“誰才是和脈相連的人都看不清楚,竟還幫著個外人。”
翠如連忙安,拿著團扇替姜如琳扇風,“小姐別生氣,姜如翡得意不了多久了。”
姜如琳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走,去看看熱鬧去。”
姜如琳到時,西院外已經圍了好幾個丫鬟婆子,就連老夫人院里的老嬤嬤也來了,看來還真是著得很,畢竟蓮花死了,姜家又攀附一個權貴。
“張嬤嬤。”姜如琳出聲。
張嬤嬤回過頭,“三小姐也來了。”
姜如琳明知故問,“嬤嬤怎麼在這里?”
張嬤嬤皺著眉,“老夫人正心急,老婆子在這里等消息,好回去給老夫人報信。”
姜如琳心里得意,臉上卻不好表現出來,邊說邊往里走,“這麼大陣仗,到底是出了什麼……”
丫鬟紛紛讓開,空出中間的路。
“……事?”姜如琳走出幾步,臉上的表忽然就凝固住了。
蓮花還好端端的長在陶缸里,經過一場夜雨長勢更好了,青翠的蓮葉托著昨夜殘留的雨珠在風里微微晃。
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這怎麼可能?蕓香呢?是怎麼辦的事?
既然蓮花沒事,那這麼多人圍在這里又因為什麼?
“是二小姐病了。”張嬤嬤跟上來說:“今早起來就腹痛不止,大夫已經進去看了。”
“病了?”姜如琳轉過,“怎麼會突然就病了?”
話音剛落,丫鬟攙著老夫人走了進來。
張嬤嬤連忙上去接手,“您怎麼來了,昨晚下了雨,這路都還沒干呢。”
老夫人“哎”了一聲,“我是看你半晌沒回來,如翡怎麼樣了?”
張嬤嬤說:“我之前進去看過,那小臉煞白的,滿頭都是汗。”
“怎麼會突然就病得這麼重?我進去瞧瞧。”
老夫人搭著張嬤嬤進屋,姜如琳也趕忙跟上,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蓮花安然無恙,姜如翡卻突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