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懷里還抱著個孩,神慌張地沖搖了搖頭就跑了。
姜翡又抓了一個往反方向跑的人,“這位大哥,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我哪知道。”中年男人說:“我正準備去看看呢。”
姜翡跟在男人後,九桃連忙拽住,“小姐還是別去湊熱鬧了吧。”
開什麼玩笑,姜翡可是一生看熱鬧的中國人。
在家里裝病裝得都快真的憋出病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樣的熱鬧怎麼能了。
九桃拽著不放,“那麼多人,萬一沖撞到了怎麼辦。”
姜翡差點就笑出聲。
可是過早高峰饅頭大餅的地鐵,人再多能有地鐵里多麼?再沖撞有被懸空的無奈麼?
“這不是有你麼,”安道:“你力氣那麼大,要是有人過來你就把人扔出去。”
姜翡拉著九桃鉆進人群,越往里走人越,往外跑的人反而更多,姜翡甚至看到先前那位說要湊熱鬧的大哥一臉張地往外跑。
那大哥也看見了,經過邊時好心提醒了一句,“快跑吧,那個瘋王在里面……”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跑遠了。
姜翡一驚,“瘋王”指的該不會是裴涇吧?
畢竟論瘋起瘋來,京城里沒人能比得過他。
“小姐,還去嗎?”九桃張地問。
姜翡遲疑了一下,拉著九桃加快腳步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拐過街角,姜翡的腳步慢了下來。
街道中央,裴涇垂首而立,整個人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四周沒有尸橫遍野,也沒有流河的慘狀,但周圍百姓紛紛退避三舍,就連他的侍衛段酒也沒敢靠近。
“喂。”姜翡喊了一聲,“裴,王爺你在這里干什麼?”
裴涇耳中嗡鳴,耳邊回的全是鞭子打的脆響,還有人牙子破碎又扭曲的笑聲。
“小畜生,看你還敢跑!”
“打死你這條賤命!”
“跑哇!怎麼不跑了?是跑不了嗎?”
在那些罵聲和獰笑聲中,忽然又夾雜了另外一個清亮的聲音,對他說了什麼,他卻沒能聽清。
裴涇晃了晃不太清醒的頭,看向前方。
那些罵聲退去了,他耳邊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
的世界被那道聲音撕開了一道裂口,亮中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就像是當年他差點死在街邊,那個捧著饅頭的臟兮兮的小姑娘把他喊醒時他看見的一樣。
“草芽,”裴涇喃喃道:“救我……”
姜翡在他抬起頭時看清了那張臉。
那雙時壞時笑的眸里沒有瘋狂,有的只是一種近乎祈求的脆弱,薄微微抖著,仿佛在忍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
姜翡下意識朝著裴涇走出幾步,一個躲閃的人影突然朝沖過來,正好撞在尚未痊愈的左臂上。
姜翡捂著手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等緩過勁,再次向裴涇看去,卻見一個人比更快一步走到了裴涇跟前,那是魏辭盈。
“王爺,你怎麼了?”魏辭盈問。
裴涇終于找回幾清明,他又輕輕喊了一聲那個被他喃在齒間的名字。
“草芽……”
接著整個人往前栽去。
魏辭盈下意識展開雙臂,險些被他倒,好在段酒快一步沖上來扶住裴涇。
裴涇雙目閉,臉蒼白如紙,魏辭盈看著他,“王爺這是怎麼了?”
段酒遲疑了一下,自家王爺這麼在乎魏姑娘,要是讓看到里面人牙子的尸,怕是要發怒。
他道:“王爺病了,這里太,稍後負責京城治安的北軍就要到了,魏小姐還是趕快離開吧。”
魏辭盈點了點頭,看著段酒將裴涇扛上馬車,一轉就看到站在不遠的姜翡。
“嫂子!”魏辭盈欣喜道:“你怎麼在這里?”
姜翡走上前,“今日準備去拜訪安平郡主,見路上堵了就來看看,你怎麼也在這?”
魏辭盈手一指,“我在那邊買東西,誰知道看到外頭的人一窩蜂往外跑,就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人全都跑了?”
也是個看熱鬧的人,向往江湖和田野,否則也不會喜歡上江臨淵。
姜翡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裴涇有那麼大能耐麼,單是往那一站就能嚇得百姓四散逃竄,這倒也不至于。
長脖子朝四周看了看,剛要收回目,目落在一間牙行,一寒氣瞬間從骨頭里涌了上來。
牙行躺著一個男人,前一個窟窿,大片大片的漬在他下鋪開,口毫無起伏,多半已經沒了呼吸。
“嫂子?”魏辭盈察覺到的異樣,順著視線看去。
“別看!”姜翡一把捂住魏辭盈的眼睛,聲音發,“我們……我們快走。”
終于明白為何百姓會如此驚恐,那個傳聞中喜怒無常的昭寧王,是真的如書上所寫的一樣,會當街殺人。
“怎麼了?”魏辭盈不解道。
姜翡強作鎮定,拉著魏辭盈快步離開,“有人打架,一會兒北軍就要到了,咱們快些離開,省得被留下盤問。”
段酒看著兩位小姐離開,又向馬車昏迷不醒的裴涇,陷沉思。
王爺發病時,旁人不得接近,否則容易被無差別誤傷,因而他剛才才疏散民眾,自己則在一旁等著王爺清醒或昏睡。
可是剛才魏小姐一出現,王爺立刻就安靜下來,甚至主向靠近。
如此看來,難道魏小姐當真是當年的那個人?
姜翡一直心神不寧,腦中不時晃過裴涇的臉和那男子的尸,一直到馬車停下,腦中還是渾渾噩噩的。
“小姐,到了。”
九桃率先跳下去,姜翡搭著九桃的手下了馬車,抬頭一看,匾額上不是郡主府,而是張府,府門也不算氣派。
門前早有丫鬟等候,見了姜翡便迎上前來。
“郡主讓奴婢來迎一迎小姐,天熱,小姐快請進吧。”
姜翡頷首,帶著九桃跟隨丫鬟了張府。
走了一段姜翡就發現,張府雖不算氣派,但著雅致。
青石板小路蜿蜒曲折,兩側種著郁郁蔥蔥的翠竹,微風拂過,竹葉沙沙,難得清涼,看得出主人家是個雅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