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翡四下張了一番，這會兒日頭太毒，各家夫人小姐都進船艙里行酒令去了，岸上也沒什麼行人。
兩艘船之間搭了木板，為了保證安全，木板上有掛鉤扣住船，免得晃。
姜翡思索片刻，低聲問九桃：“你能把這木板拆松還不讓人看出來嗎？”
九桃這次領悟得倒快，眨了眨眼問：“小姐是想讓掉進水里嗎？”
姜翡頷首。
“不用這麼麻煩。”九桃說：“只要走上木板的時候，我抓著船晃一下就行了。”
什麼？每個字姜翡都能聽懂，但組合在一起就有些匪夷所思。
先有裴涇手狼眼，後有九桃徒手搖船，作者是給書里的人配了什麼超能力麼？
“抓著船晃一下？”姜翡目瞪口呆，“這可不是小船。”
九桃原本有竹，也被問得也有些開始自我懷疑，“那，那我先試試？”
說著走到兩艘船的相接，抓著吃水淺的那艘畫舫，咬了咬牙……
姜翡眼睜睜看著九桃雙臂一用力，那艘畫舫竟然真的被晃得左右搖擺，木板上的掛鉤發出“咔咔”的響聲，眼看著就要松。
“停停停！”姜翡連忙喊住九桃，震驚得合不攏，“你這力氣，是吃什麼長大的？”
“吃飯，吃饅頭。”九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水里要容易晃一些，可以借著水流晃，在岸上我就晃不這麼大的船。”
姜翡走過去檢查了一遍，木板已經松了，本不需要九桃再晃。
“就這樣，可以了。”姜翡了手，招手讓九桃附耳過來。
九桃的表先是疑，然後是鄭重，最後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
岸上，酒肆。
“你看，是不是在算計人？”裴涇問。
段酒看著自家王爺的側臉，王爺對姜二小姐的關注未免過分多了些，就算是算計人，好像也和王爺沒什麼關系吧？
“這個……”段酒言又止，“屬下不敢惡意揣測別人。”
裴涇哼笑一聲，“對，你得往惡意的方向揣測，否則本猜不到在想什麼。”
段酒實在沒忍住，小聲問：“那王爺為什麼要猜姜二小姐在想什麼？”
裴涇愣了愣，然後說：“本王怕害人。”
段酒無語，但是不敢把滿心的無語表現到臉上來。
京城里最大的惡人不就是您麼？您還怕害人？是不是有點賊喊捉賊的意思？
段酒在心里默默吐槽，當然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裴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怎麼？覺得本王多管閑事？”
“屬下不敢。”段酒連忙低頭。
裴涇指尖輕敲桌面，目仍盯著畫舫上那道影，淡淡道：“本王不是怕害人，是怕害人的手段不夠高明，平白臟了本王的眼睛。”
段酒：“……”
您這理由還能再牽強點嗎？
裴涇似乎也覺得這話站不住腳，又補了一句，“況且若真惹出大子，最後還不是要本王收拾殘局？”
“可是。”段酒說：“姜二小姐好像從頭到尾也沒讓您收拾殘局吧？”
裴涇冷冷一眼，“在魏小姐的生辰宴上鬧事，難道不該出手？不就是本王收拾殘局？”
段酒默默點頭，心想：行吧，這都能扯到一塊兒，您說是就是，這麼牽強的理由，也只能說服您自己了。
你高興就好。
正說著，只見船上又有了新的靜。
周姨娘笑瞇瞇地走出船艙，朝著岸邊張，問：“我家郎君在哪兒？”
姜翡站在涼，淡淡道：“我又沒你。”
周姨娘“哼”了一聲，“你不說，難道我自己不會找？”
姜翡和九桃換了一個眼神，方才讓九桃進去對郡主說好像在岸邊看到張諍了，就知道依周姨娘那子，一定會搶著出來。
周姨娘見兩人不搭理自己，猜想郎君來了也不好上船，畢竟船上都是子，應該是在岸邊等。
說著就往岸上去。
姜翡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周姨娘一步步走向那松的木板，還在擔心那木板夠不夠松，會不會讓周姨娘逃過一劫。
就聽忽地風聲一至，姜翡轉過頭，只見一道玄影踏風而來。
裴涇袂翻飛，袍袖當風，宛如謫仙臨世般飄然落在船頭。
河風拂過，吹得他袍獵獵作響，襯得那張俊無儔的臉愈發清冷出塵，末了還撂給姜翡一個睥睨眾生的目。
可惡！
姜翡腹誹道：又被他給裝到了！
那邊周姨娘也踩上了木板，聞聲回頭看來。
那木板本就不穩，周姨娘這一回頭，重心當即偏移，在木板上搖搖晃晃。
最終“噗通”一聲掉進了河里。
裴涇廣袖一展，踱步過去往下看，卻只是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毫沒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救命！”周姨娘在水中撲騰，妝容盡花，發髻散，“救、救命啊……”
姜翡等多嗆了幾口水，這才示意九桃。
九桃立刻大聲呼喊：“來人吶，有人落水了！”
裴涇走到姜翡邊，表怪異地看著，“你費那麼大勁，就只是為了讓淌一淌水？不直接殺了了事？”
這話一出，姜翡就猜測之前的事被他看見了，謹慎問：“王爺方才在哪里？”
裴涇抬手指了個方向，正是岸邊那家酒肆的二樓雅間，只見段酒站在窗邊，正一臉無奈地朝這邊張。
姜翡撇了撇，罵又止。
“想罵我？”裴涇的表有些欠揍，“你的罪證都落在了本王眼中，你不如先想想如何自保。”
姜翡主打一個能屈能，小聲問：“王爺有什麼條件？”
裴涇斜睥了一眼，“想讓我不揭穿你，求我啊。”
不花錢不二兩，張張就能辦的事，這種便宜姜翡怎麼能不占。
姜翡雙手合十，小聲說：“求求你，王爺最好，你無敵好，你人天下第一好。”
裴涇臉頰不自然地了一下，別開臉道：“你還真是能屈能的……”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詞，“骨頭。”
說完又回過頭看姜翡，見還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眨著那雙烏黑的眼珠子看著他。
裴涇皺了皺眉，說不出哪里有些怪異，冷聲道：“誰準你對本王撒的？”
姜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