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6章 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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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裴涇便已站在懷塘縣一偏僻院落前。

晨霧未散,青磚小院在朦朧中,顯得格外寂靜。

“王爺,就是這里了。”段酒低聲道:“平王殿下的母自離京後東躲西藏,近兩年才在此安頓下來,邊有一個收養的小姑娘,今年十八,其余邊再沒人了。”

裴涇,向後擺了擺手,一眾護衛頃刻間就消失在了林間。

裴涇理了理襟,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叩門。

半晌,屋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收回手,負于後靜靜等待。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出一雙警惕的眼睛,是個年輕姑娘,烏發松松挽著,素凈的臉上帶著幾分戒備。

“這位公子,有何貴干?”那姑娘手攥著門邊。

裴涇微微頷首,“在下姓裴,特來拜訪曲嬤嬤。”

姑娘眼中立刻閃過一,“你找錯人了,這里沒有姓曲的。”

說著就要關門。

裴涇抬手抵住門板,“我裴涇,字松年,是……”

話音未落,屋子里傳來屋子里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像是茶盞摔碎的聲音。

接著,一個蒼老抖的聲音傳來:“松年……是松年嗎?”

那姑娘一愣,猶豫地看了裴涇一眼,終于緩緩讓開了門。

裴涇走進屋,屋子里線昏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扶著桌角站著,腳邊是摔碎的茶碗。

“曲嬤嬤。”

曲嬤嬤渾,踉蹌著上前,手往前索,“真是松年啊,真的是你……”

裴涇試探著出手,被曲嬤嬤一把握住。

形瘦削,雙眼渾濁,湊得極近才能看清裴涇的臉,頓時老淚縱橫。

“你都,你都長這麼大了啊,當年……當年我逃離京城的時候,你才剛剛出生。”曲嬤嬤抓著裴涇邊哭邊道。

裴涇頭微哽,扶著曲嬤嬤坐下,曲嬤嬤便湊近了看裴涇,他向來不與人多接,不太適應地往後拉開些距離。

那姑娘在一旁低聲解釋道:“婆婆年紀大了,眼睛早不中用了,只能湊近了才看得清人。”

裴涇止住後退的,任曲嬤嬤將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你這眉眼,還是生得像你母親,鼻子像阿鈺。”

曲嬤嬤看他看得眼淚簌簌往下落,枯瘦的手指攥著他的袖子:“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我當年走的時候你才這麼大……”

比劃著,又哭又笑,“如今都長大人了……”

裴涇垂下眼,“我此次來的目的想必嬤嬤應該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曲嬤嬤輕拍著他的手背,“你能來就好,否則這個我怕是得帶到地底下去。”

緩了口氣,道:“當年平王走後,你母親便催我離京,那時已有了孕,就是腹中的你,可阿鈺剛走,留下你母親和你孤兒寡母我怎麼忍得下心,在王府留到你出生那日。”

曲嬤嬤半晌沒說話,好似陷回憶中難以,裴涇也并不打擾,好似不慌不忙,又好似害怕聽到那個最終的結果。

半晌,曲嬤嬤才繼續說:“平王死後七個月,你母親誕下了你。”

裴涇眼里那最後一霎時熄滅了。

所以,他就是皇上的兒子,不是平王的兒子。

他垂著眼,喃喃念出一段話:“史載:平王崩殂前三月,平王妃奉旨宮,值天寒氣冽,偶風邪,纏綿病榻。遂留居中調理,歷月余方返王府。越兩月,平王薨逝。七月後,平王妃誕——”

“不是!你不是那人的孩子!”曲嬤嬤突然急急打斷,抓著裴涇的手,激道:“你就是平王的孩子,你是阿鈺的孩子,你知道嗎?你是早產啊!”

裴涇猛地抬起頭來。

若他是足月而生,平王妃懷上他的時間則剛好和在宮中的那段時間吻合,可如果他是早產的話……

裴涇腦中轟然作響,心口猛地狂跳起來。

“你確實是平王殿下的骨!”曲嬤嬤急得咳嗽了兩聲,巧娘連忙端過水。

“婆婆您別急,先喝口水慢慢說。”

曲嬤嬤喝了水,繼續說:“王妃回府之後曾來過月事,後來才懷上了你,只是你比預計早產了整整一個月。”

抖著比劃,“你真是爭氣,早產一個月生下來還足足有七斤重,白白胖胖的,哭聲洪亮,任誰都看不出是早產,這才瞞過了宮里派來的穩婆,保住了一條命啊。”

裴涇的手開始抖,說不清是震驚還激,“我是……平王的孩子。”

“可是,為什麼……要如此對我?為何要讓我以為……”

曲嬤嬤已是老淚縱橫,“你‘必須’是皇上的孩子才能活下來,孩子,你懂嗎?你若是平王的孩子,皇上只會對你趕盡殺絕!可你既是皇上的孩子,又怎能親近于你?所以才在生產之後便出家為尼,一是想著你的父王,二是皇上生多疑,只有如此才能讓皇上相信你是他的孩子。”

裴涇眼眶發紅,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想起那個人哭著站在他面前對他說自己有苦衷。

忽然之間,從前所有的點滴都有了重新解讀的意義。

讀懂了居士轉抖的背影,從前以為是厭惡,如今方知刻意疏遠的目里,藏著滾燙的淚。

得知自己的母親尚在人世時,他滿心歡喜奔向佛堂,卻見垂眸念誦經文,連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不是不愿,而是怕被人窺見眼底的眷

那些年匆匆掠過的眼神,實則是在暗數他又長高了幾分。

那個人決然踏庵堂,是用余生的錮換取他活著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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