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不是。”段酒干道：“是姜二小姐睡了一整天，丫鬟去看了幾次，都還沒醒。”
裴涇一口氣已經提到了口，都氣得有點開始上頭了，段酒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他的表瞬間凝固，那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口。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又把扇子撿回來無意識地挲著，“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段酒心說我正說著呢，不是您太激了直接給我打斷了嗎？
但是段酒背鍋背習慣了，又加上王爺這段時間緒極為不穩定，只能認下這口鍋，“是屬下說話說得慢了點，屬下以後說話定然加快語速。”
“睡到現在還沒醒。”裴涇皺了皺眉，“可讓大夫看過了？”
段酒搖頭，“昨兒半夜姜二小姐吃完東西就睡了，丫鬟說姜二小姐呼吸平穩，面紅潤，像是單純在補覺。”
裴涇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來，他垂眸看著手中的扇子，忽然想起昨日姜翡被搶來時那蒼白的小臉和眼下明顯的青黑。
“那就讓睡吧，睡到下午總該醒了。”
段酒應聲，“屬下讓廚房溫著粥和小菜，等小姐醒了立刻送過去。”
說完又踟躕片刻，忍不住道：“王爺要是不放心，不妨親自去看看。”
裴涇許久沒有開口，等段酒準備退下，他突然低聲道：“本王不敢去。”
段酒聞言一怔，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向來殺伐決斷的昭寧王，竟會說出“不敢”二字？
“王爺……”段酒小心翼翼地開口。
裴涇垂眸看著手中的折扇，“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嫁給別人，卻也不敢見，怕醒來見到本王，又要鬧著回去。”
見不到著急，見到又生氣，怕自己狠不下心，又怕自己心太狠。
日在裴涇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影，那雙平日里凌厲的眸此刻竟出幾分罕見的脆弱。
到了下午，裴涇問起時，姜翡還沒醒，到了晚上，人還是沒醒。
正常人哪會一睡一整天，裴涇又開始憂心起來。
一直到深夜，聽說還是沒有靜，廚房的粥涼了又熱，熱了又涼，都熬上第二鍋了。
直到夜深人靜，裴涇終是忍不住踏進了姜翡的院子。
院外守了一圈暗衛，院還有兩名丫鬟在門口打盹。
裴涇推門而，屋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燈，角落里九桃睡在矮榻上，還在打呼。
裴涇走過去，用腳輕輕了矮榻，九桃立刻驚醒。
“小——”話音在看清來人後戛然而止，九桃連忙起，裴涇擺了擺手示意出去。
等九桃出了門，裴涇走到床前，彎下腰看著床榻上的人，蜷在錦被里，睡恬靜。
裴涇借著昏暗的燭火用目描摹致的眉眼，不自覺手探了探的鼻息，呼吸很均勻。
他定定瞧了片刻，又輕輕搭上的手腕，脈搏也平穩有力，他這才松了口氣。
裴涇正要收回手，指尖突然被輕輕勾住。
“抓到你了。”姜翡睜開眼，眼中哪有半分睡意。
了一天什麼也不吃居然就為了跟他使詐。
裴涇面一沉，猛地手，卻被更用力地握住。
他甩開，又纏上來，如此反復幾次，裴涇終于惱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談談。”姜翡坐起，錦被落，出單薄的里。
“談什麼？”裴涇冷笑，“想服讓本王放你回去？做夢！魏明楨已經娶了姜如琳，沒你的位置了，你還想回去給他做妾不，與其放你回去任人磨，倒不如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誰說我要回去了？”姜翡仰頭看著他，手指又往上攀了一寸，“我是想問你，你邊還有沒有我的位置？”
裴涇瞳孔驟，整個人僵在原地，燭火噼啪作響，映著他眸中瘋狂翻涌的緒。
半晌，他突然嗤笑一聲，“裝模作樣委曲求全，就是想伺機逃走，本王不可能會上你的當，這宅子里里外外三層守衛，任你翅也難逃。”
“那你把我囚在這里，準備拿我怎麼辦？”姜翡歪著頭問。
裴涇轉走向窗邊，月勾勒出他繃的廓，“想到再說。”
“那不如……”姜翡赤著腳踩在地上，一步步走近，“我先說說我的想法？”
裴涇猛地轉，卻見已近在咫尺，悉的幽香縈繞鼻尖，讓他一時忘了後退。
“我逃不掉，你也放不開。”姜翡仰頭看他，眼底閃著細碎的，“既然這樣——”
“本王搶你回來，自然是為了折磨你。”裴涇打斷道：“你最好給本王吃好喝好，養好子，還能在刑時多熬兩日。”
刑？姜翡的思維有點發散了。
裴涇這格看著就像是力很好的樣子，這小板能扛多久還真是個未知數。
姜翡自己是想想就把臉想紅了，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折磨我的時候，能不能輕點兒？”
裴涇呼吸一滯，垂在側的手攥得死，這丫頭為了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怎麼敢？
月下，能清晰看見他結滾，還有眼中掙扎。
“你，又在耍什麼花樣？”裴涇的聲音啞得不樣子。
姜翡暗自嘆了口氣，這人咋回事呢，先前說要嫁給魏明楨他死活不信，現在說要留下來也死活不信，主打一個反其道而行之。
看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做什麼他都覺得在耍心機，看來得花點功夫才能掰回來。
“我了。”
一天沒吃東西能不麼，低糖都差點給整暈乎了，本來傍晚就醒了，結果靈一閃反正都快晚上了，干脆接著，看他來不來。
丫鬟把第二鍋粥端上來，已經熬得濃稠糯，散發著人的米香。
姜翡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時不時瞄一眼坐在對面的裴涇，一邊想著下一步要怎麼把他給掰回來。
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被燭火映得亮，眉目流轉間顯然是在想什麼鬼主意。
裴涇越看越生氣，干脆起，甩上門走了。
走到院中，聞竹從隔壁房間追了出來，“王爺留步。”
裴涇停步，“何事？”
聞竹看了一眼主屋，小聲道：“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王爺匯報，是關于小姐的。”
“有話就說。”
聞竹一咬牙，道：“小姐的神，好像是出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