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東側的書架前，書正殷勤地給姜翡推薦畫冊。
“小姐您看這本《閨閣侍圖》，畫的都是前朝貴的日常，畫、琴、做針線，細致得很，尋常大家閨秀都瞧這個。”
可惜姜翡不是尋常大家閨秀，拿過來翻了兩頁就遞還回去，“有別的嗎？”
書又從架上出一本，“這本《錦繡紋樣譜》，上面記錄各種繡花紋樣，有些已經失傳，小姐……”
“我不看這樣的。”姜翡沒等他說完就擺手，“有沒有畫人的，低俗一點的？太高雅的我欣賞不來。”
“低俗……”書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有點紅了。
這位小姐是王爺放在心尖上的人，兩人正是里調油的時候，莫不是……莫不是想看那種畫冊吧？
可那些書冊多是些勾欄瓦舍里傳出來的，畫的盡是些閨房事，筆大膽，言辭骨，正經人家的小姐瞧了怕是要面紅耳赤，可要說低俗，倒也真夠低俗的。
書越想越臉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承。
“沒有嗎？”姜翡有些失落。
書忙道：“有是有，不過小的不便給小姐找，小姐自行去取吧，就在那邊最後一排書架上，整個第二層都是。”
姜翡點了點頭，走過去隨手出一本，封面上沒題書名，只畫著兩只頸的鴛鴦。
還沒細想，便隨意翻開一頁，下一瞬，畫冊被飛快合上，可腦子里還浮現著剛才看到的畫面。
書頁上畫著男相擁糾纏，筆劣卻極盡骨，連眉眼間的態都畫得直白，看得姜翡“嗡”一下沖上頭頂，臉頰燙得能煎蛋。
後已響起裴涇的腳步聲，姜翡手忙腳地想塞回架子上。
誰知沒住，反倒掉在了地上，散開的那一頁畫面更加炸裂，直接從一對變了幾對。
“在看什麼？”
姜翡嚇得魂兒都飛了，一回頭就撞進裴涇帶笑的眼里。
裴涇的目落在驚慌的臉上，又移向地上的畫冊，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彎腰把畫冊撿了起來。
姜翡臉紅得快要滴出來，抿得的，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
有一種看小黃書被家長抓住的覺。
“你……原來喜歡看這樣的書啊。”
姜翡有苦難言，“我如果說我是不小心翻到的你信嗎？”
裴涇目掃向看向不遠的書。
書立刻噗通一聲跪下，“是小姐說想看畫人的，低俗的。”
姜翡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覺此刻在裴涇的眼中了一個魔。
既然形象已經沒了，那不如破罐子破摔，看它個昏天黑地。
“對，就是我要看的。”姜翡理直氣壯道。
裴涇愣了一下，立刻道：“不行，這種東西污眼，你不能看。”
“憑什麼？”姜翡不依不饒。
裴涇被問得語塞，低聲道：“畫里有別的男人，你只能看我。”
這話霸道又無賴，姜翡卻被他說得心頭一熱，撇了撇沒再反駁，算是默認了。
“走，去給你找別的書。”裴涇推著姜翡往前走，自己步子稍慢一步，迅速從書架上出兩本書冊塞進自己寬大的袖子里。
一回擷松齋，裴涇就鉆進了書房中，從袖子里掏出兩本書來。
封面上“房室補益”四個字雖褪，卻依舊刺眼。
裴涇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過是為了昨日之事查補缺，免得再罪，當學些正經之道。
他是沖著學習去的，起初還能耐著子看那些理論記述，可看著看著，眼前的字跡就開始模糊，書頁上的畫竟然慢慢與姜翡的模樣重疊。
看了眼窗外日頭尚高，怎麼天還不黑？
好不容易熬到日頭偏西，裴涇收好書回房。
姜翡下午從藏書閣找到幾本合心意的書，節跌宕起伏，晚膳過後把書拿出來，在燈下接著看。
裴涇都沐浴完躺在床上，仍在燈下看書，暗示了好幾回都不搭理。
直到燭火了個燈花，映得有些晃眼，姜翡才了發酸的眼睛。
剛要再翻一頁，手腕忽然被輕輕按住。
裴涇不知何時立在案邊，見過來，才訥訥開口：“你已經看了好久了。”
姜翡這才驚覺時辰不早，還沒說話，手里的書就被走，合起來放在案上，“夜里看書傷眼睛，該歇著了。”
姜翡乖乖應了，洗漱後躺在床上，帳子被裴涇放下，帳外留了一盞昏黃的壁燈。
姜翡背對著他，還在想書里的節。
魔頭被名門正派的掌門抓走，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把門派鬧得天翻地覆，沒想到古代也有這樣的爽文。
後窸窸窣窣響了一陣，下一秒，腰被人輕輕環住。
裴涇的臉著的後背，溫熱的呼吸拂在頸窩里，“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睡吧。”姜翡趕忙閉上眼。
裴涇的手臂收得更，鼻尖蹭著的發頂，“我睡不著。”
姜翡又睜開眼，這人尾一翹就知道他想干什麼，而且現在看來，還翹得厲害的。
姜翡不聲地往里挪了挪，拉開兩人的距離，裴涇又了上來。
在耳邊小聲道：“我……我想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紅了臉，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影，可抱著的力道一點沒松。
“不行。”姜翡想也不想就拒絕。
裴涇將翻過來，“為什麼？”
姜翡心頭一跳，臉上熱起來，故意板起臉道：“就是不行。”
裴涇眼里的那點星星像是要落下來，低聲說：“我看了書了，以後不會痛，這是……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過來人的話不可信。”姜翡語重心長道：“你對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那麼大怎麼可能不痛？”
裴涇的臉“騰”一下紅了，皺眉道：“可，可也不是我想長這樣的，發之父母，大不了下輩子我投小點兒。”
姜翡被這話堵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聽聽，這什麼話？讓別的男人聽見還不得砍死這東西？
裴涇往頸窩里蹭了蹭，“書上說，兩個人好，本就該這樣。”
剛開葷的男人，對這方面像是著了魔，白日里瞧著端方，一到夜里就繃不住了。
熱又在帳子里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