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琳瑯從屋里出來的時候,雲錚正站在院中,但他并不是不是老實站著,而是在院子里到轉悠。
他瞧這院子比他上回來變化頗大,覺得新鮮,于是這邊兒揪一下樹葉子,那邊兒兩下花瓣。
任誰看他這樣兒,都想不到這竟是位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雲錚聽到聲響,抬頭看向屋門。
此時已是黃昏,日頭將落未落的時候。
此時最後一抹夕恰好照在了廊下,崔琳瑯一出來,便正好走進了夕里,給整張臉鍍上金的暈。
雲錚看了一眼,手上便不自覺失了力氣,將那支海棠花直接折斷了。
崔琳瑯也看見了雲錚“辣手摧花”的過程,不久前才吩咐過,讓人好生照料。
原本枝頭上也就開了三四朵白的小花,不想剛來院子不久,就被雲錚掐了一朵去。
看著崔琳瑯走近,雲錚心虛地合攏掌心,握住那朵遭了“無妄之災”的海棠。
摘了人家的花肯定是自己不對,雲錚在腦子里措辭道歉,思索間崔琳瑯已行至眼前。
崔琳瑯在京城里頭算是量比較高挑的了,此刻站在雲錚面前,卻只到他口。
“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雲錚攤開手掌,手心里躺著那朵白的海棠花,原本是枝頭開得最好最艷的一朵。
剛才雲錚握拳時,都沒敢用力,所以如今這朵海棠還像原本長在枝頭一樣麗。
他看看花又去瞧崔琳瑯,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生氣,但是一看卻莫名覺得崔琳瑯很像這朵花。
花是白的,崔琳瑯也是,白白的臉,紅潤的……
這麼一想,雲將軍麥的臉,又不自覺出暗紅來。
崔琳瑯出手,從雲錚手心里將那朵花小心拿起,指尖不可避免掃過了雲錚的手心,只有一瞬,便收回手。
“無事,掉了也可曬干做花箋,也算是花盡其用了。”
崔琳瑯回頭將花給春櫻,吩咐仔細收好。
雲錚剛才拿花的手又背到了背後,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手握拳。
“將軍可是找我有事?”
“就是晚上用飯的事,沒別的,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這事兒將軍使人來說一聲就行。”
雲錚做了個手勢,示意崔琳瑯跟他一塊兒走。
“他們沒我腳程快。還有,怎麼你又我將軍,不是說好的名字嗎?”
“雲錚。”
聽到崔琳瑯喊了一句,雲錚這才滿意了繼續往前走。
兩人一路無話,雲錚本來走路是大步流星的,今日竟也愿意配合著崔琳瑯的步伐慢慢走。
只是即便他自以為已經是慢到能踩死螞蟻了,崔琳瑯依舊趕得微微氣。
雲錚毫無所覺,盯著路邊上長得小野花看了會兒,便側頭對崔琳瑯說:“回頭那花,我賠你幾盆。”
欠債還錢,欠花還花,雲錚覺得很應該。
崔琳瑯多也知道了一點雲錚的子,這個時候說不用還,雲錚八也是不會聽的。
“好,那我先多謝你了。”
“客氣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崔琳瑯問雲錚:“四弟與吳統領一道回京嗎?”
雲錚點頭,“沒錯。”
說罷又撇了撇,問崔琳瑯:“雲銳那小子讓你來跟我求?說不想回去是吧?”
雖是疑問,但語氣篤定得很。
崔琳瑯只得點頭,沒想到雲錚竟然猜得這麼準。
看懂崔琳瑯面上的意思,雲錚揚眉笑了。
“我跟他一個娘胎出來的,那小子放個……那小子想干什麼我能不知道嗎?”
雲錚話說一半,意識到崔琳瑯不是他軍中那些弟兄,不能說臟話。
“你可別可憐他,那小子才待了幾日,見天兒往軍營跑,回頭真有戰事定是個不要命的,我爹娘就生了倆,怎麼著也得留獨苗。”
雲錚這話說得怪沒忌諱,崔琳瑯臉淡了下來,于公于私,都希雲錚能好好的。
“四弟年紀還小,將軍與好好說說便是,他會知曉你是為他好的。”
說完,崔琳瑯抿了抿,又開口,“日後將軍也莫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四弟是四弟,將軍自己也得保重自才是。”
“這你放心,我就一條命,哪能上趕著找死?”
雲錚發現了,他一說死字,崔琳瑯的臉就差一分,而且雲錚也不了,又起將軍來了。
想想也是,有幾個人想當寡婦呢?從京城嫁來庭州,已經夠倒霉了,要是再當了寡婦,那真是倒霉了!
雲錚是想想就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我不說了,你別氣。”
“嗯。快些走吧,別讓人久等了。”
……
兩人到時,雲銳跟吳統領已經在了,而且雲銳又在見針讓吳統領教他幾招。
“連個馬步都扎不穩,還想學功夫?”
雲錚說一句話,就一下子澆滅了雲銳的勁頭。
崔琳瑯聽了這話也是無奈,明明之前說話也不這樣,怎麼見了親弟弟就這樣子。
果然,雲銳沒忍住,梗著脖子辯解:
“誰說我扎不穩馬步了?我在家也日日練習的。”
“說你還不服氣?來你扎一個我看看。”
雲錚雙手叉腰,盯著雲銳。
“扎就扎!”
眼看兄弟倆要嗆起來,崔琳瑯忙打圓場。
“天都黑了,要練武也不在這一時,還是先用飯吧。
四弟,你日後與吳統領同在京城,還怕沒機會請教嗎?”
吳統領聽了這話,上前拍了拍雲銳肩膀,“是啊,咱們來日方長嘛,不急在這一時。”
“哼,今日就聽嫂嫂和吳大哥的。”
雲銳找到了臺階,便順勢收起剛才擺出的架勢,站到了一邊。
今日晚膳,雲錚特意讓人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招待吳統領,崔琳瑯便也跟著喝了兩杯。
不想這酒比起之前喝的要厲害不,宴席過半便有些暈了,避免出丑,只得提出告辭。
雲錚與吳統領一看就是沒喝夠的,崔琳瑯也不說他們,不過還是想著今晚得讓小廝時時守著二人,別因為喝多了再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