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是猜自己孫子是不是犯了驢脾氣,不愿意親,畢竟當初知道賜婚之後還特意寫信回來。
但是上回寄回來的信,又說媳婦兒好了,那是相之後覺著好了?
老夫人只好看雲銳,等著他回答。
“一開始有軍營里頭有急事兒,哥哥才沒來。”
“那他們倆……”
老夫人還想問兩人有沒有住在一起,想想又不好拿這事兒去問小孫子,只得作罷。
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派個嬤嬤跟著雲銳一起過去。
“祖母您說什麼?”
雲老夫人搖搖頭,“沒什麼,你趕路肯定也累了,好生歇兩日,祖母便重新給你請個先生來教你讀書。”
聽到要讀書,雲銳便覺得里發苦,但是話是他自己說出去的,怎麼著都得好好學了。
“是,孫兒告退。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告知祖母,這回孫兒帶回來的好些庭州土產,都是嫂嫂準備的。”
“好。”
雲老夫人笑得慈,“祖母知道錚哥兒媳婦兒是個好的了,你快些歇著去吧。”
等人走了,老夫人才跟旁的嬤嬤笑說:“看來崔家姑娘是個好的,銳哥兒這才去了多久,就嫂嫂長嫂嫂短了。”
“您這回能放心了吧?上回咱們三爺寫信回來,也說夫人好呢。”
雲老夫人笑著點點頭,“我還憂心他……”
“應當是我白心了,那麼一個漂亮媳婦兒在旁邊,他還能干看著不?說不準明年這個時候,我就能抱重孫了。”
老夫人還是放心太早了,雲錚現在還真是只能干看著。
——是夜。
崔琳瑯忍不住用手絹掩著,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又拭了拭眼角因為困倦沁出的眼淚。
看著坐在對面,低頭對著棋盤冥思苦想的雲錚,勸道:
“雲錚,明日再下吧,今兒太晚了。”
這都已經第八盤還是第九盤了,崔琳瑯已經記不清了。
雲錚不好意思地鼻子,“這盤完了我就走。”
“好。”
崔琳瑯強撐著繼續跟他下,五手過後不聲地給雲錚了個破綻。
“誒?你輸了琳瑯。”
崔琳瑯點頭,裝作憾道:“這次是我技不如將軍了。”
雲錚還喜滋滋地盯著棋局,聽見崔琳瑯這麼說,立馬道:“沒有,你今晚這才輸第一回呢,比我厲害多了。”
說完抬頭,看見崔琳瑯已經手撐著炕桌,抵著頭歪坐著了,眼睛很久才眨一下,看樣子已經是困倦極了。
雲小將軍忽然心虛起來,晚上要下棋就是他的主意,至于到底是想下棋還是有別的念頭,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困了?”
崔琳瑯原本用手撐著頭,寬大的袖從胳膊落,出白皙潔的手臂,在昏黃的燈下像是瑩瑩白玉。
見雲錚盯著看,崔琳瑯放下手坐直子,袖下來擋住了手臂,也擋住了雲錚的視線。
“是有些困了,將軍您也早些歇息?”
“好,我這就走。”
雲錚站起來,慢吞吞往門外走,腦子里兩個人在打架。
一個說:雲錚你什麼時候這麼慫過,是你媳婦兒你想干什麼不行?!
另一個說:媳婦兒也不能想干什麼干什麼,應該要媳婦兒高興。
一個又說:那你就告訴,就這麼下棋,人家兒子都能扛槍了,你上炕都費勁!
雲錚轉過頭看崔琳瑯,完了咽唾沫,言又止。
“我送將軍。”
雲錚立馬忘了自己想說的,粲然一笑,“好啊。”
這會兒已是月上中天,銀輝將院子照得大亮,院子里都不必點燈。
“明日就是十五了,難怪月亮這樣圓。”
十五……七月十五。
雲錚握了握拳,側頭對崔琳瑯說:“明日你等我回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了,我走了!”
雲錚說完,不待崔琳瑯說話,自己扭頭就走,沒幾步就到了院門邊上。
月下,崔琳瑯都能看見他後飛起的擺。
等出了院門,雲錚才停下來慢慢走。
一會兒看看路邊的花,崔琳瑯讓人種的。
一會兒邊上的樹,還是崔琳瑯讓人種的。
一會兒又自己頭上的發冠,崔琳瑯親手挑的。
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月下靜謐的小院,心想要是什麼時候不用走就好了。
“爹,娘,明兒就是十五了,中元節,聽說中元節閻王爺給鬼放假,你們出來溜達溜達不?”
雲錚本來是抬著頭對月亮說,一想閻王爺在地底下,又低頭。
“要是想早點兒抱上孫子孫,就保佑保佑兒子。”
低頭說一遍,抬頭又說一遍。
“你們是在底下還是仙了在天上,托夢跟兒子說一聲唄。算了,不管在哪兒吧,明兒記得出來,兒子帶你們兒媳婦明天去給你們燒紙,記得收啊。”
次日下午,臨近黃昏時,雲錚又到了崔琳瑯這邊兒來,上還穿著上次崔琳瑯給他做的那件裳。
崔琳瑯想起最近,他幾乎隔一日便要穿一次這件裳,見他這麼喜歡,心里就想著回頭給他多做兩件換著穿。
“今兒我帶你出去吃,不在家里吃了。”
又問崔琳瑯,“你會騎馬嗎?”
見崔琳瑯點頭,雲錚還有些可惜。要是不會的話,就能共乘一騎了!
“那讓人給你牽匹馬,晚些我帶你出城去。就我們倆去。”
說完,還掃了一眼崔琳瑯後的丫鬟。
今兒是中元節,崔琳瑯也有些猜測,今日都特意換了素凈的子。
進出門前問他,“可是要祭祀。”
見雲錚點頭,便道:“正好我讓秋果準備了些供果,一起帶上吧。還有下午折的元寶。”
雲錚自己讓人準備的就是普通的紙錢,在多不在,沒想到崔琳瑯也讓人準備了,還這麼好。
“我都沒跟你說,你就知道了?”
“我猜的。”
崔琳瑯本想著,若是今日雲錚沒那個打算,東西也不白做,西北這地方,有太多值得他們祭奠的魂靈。
“我今日,就是想帶你去祭奠我爹娘的,他們沒有安葬在庭州,但是我相信,他們會回到庭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