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圓中秋。
從下午那會兒，秋果就與大廚房的廚娘一道做了不月餅，做完之後給府中下人分了，每人都能得個一個兩個的，不多，就是應個景兒。
“今日是中秋，外頭應當熱鬧，今日府里也無事，索你們都出去瞧瞧熱鬧。”
京城那邊，中秋夜晚上街上都有燈會，各種雜耍賣藝的，黃昏時便開始，一直能到第二日清晨才漸次散去。
崔琳瑯猜想，庭州這邊就算比不上京城熱鬧，但這樣的中秋佳節，慶祝總是不了的。
而且俗話說“百里不同俗”，庭州距京城又何止百里，這邊慶賀中秋佳節的方式，許是與京城有大不同呢。
不過今日崔琳瑯心里存著事兒，沒打算出去，但也不拘著丫鬟們，們平日里要做活，能松快的時候也不多。
崔琳瑯一開始說的，春櫻卻沒應，覺著哪能讓主子在家，做下人的倒出去玩兒去了。
便說：“讓秋果們去吧，我在家陪著主子。”
崔琳瑯看秋果幾人都有些意的樣子，但是春櫻這麼一說，幾人都不好意思起來。
都是跟了自己許久的人了，崔琳瑯都了解們。
“我這麼大個人了，還要陪什麼，晚膳秋果都備好了。
去看看吧，若是覺著不好玩再回來。”
春櫻這才點頭應了，“奴婢去去就回。”
“不著急。”
雲錚那邊，他倒也記著中秋，幾日前就惦記著今日要陪崔琳瑯出去走走的，這大好的日子，花燈瞧著，月亮賞著，小手牽……
雲錚看了一眼自己的，心中一聲長嘆，府中賞月也不錯。
不過晚膳前，雲錚還記得吩咐小廝：“去外頭買兩盞花燈回來。”
等花燈買回來了，雲錚也不人扶，自個兒拎著兩盞花燈，拄著拐杖就去了。
他那只左腳還是不能落地，不過一蹦一蹦的走得還快，以至于那兩盞花燈遞到崔琳瑯手上時，還在微微晃著。
“我過來時不方便，燈還沒點，現在點上我給你掛起來，你看看掛哪兒。”
崔琳瑯依言，回屋去拿了火折子出來。
“我來。”
雲錚讓崔琳瑯把著燈他來點。
果然這花燈，點著和沒點著的時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這邊是老虎，這邊是狼？”
雲錚笑著點頭，問崔琳瑯好不好看。
“好看，以前在京城老虎的倒是見過，沒見過狼的。”
雲錚便告訴崔琳瑯，“庭州城外的山里，到都有狼。”
又問：“這燈你想掛哪兒？”
崔琳瑯看雲錚這腳都不方便的樣子，便指了指窗戶，“就掛在窗邊吧，正好坐著就能看見。”
這窗戶底下正好就是屋里的榻，兩人此前沒坐在這榻上下棋。
“好了！”
掛好之後，兩人又靜靜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才轉進屋。
到了門檻，崔琳瑯便手來扶雲錚，其實在自個兒院里，雲錚都是自個兒蹦進去的，但是面對眼前崔琳瑯過來的手，雲錚屈下子，靠過去。
這種時候逞強的，都是傻子！
今日的晚膳比往日盛些許，還有兩盤各種餡料的月餅，崔琳瑯偏赤豆沙的，雲錚則更喜歡的。
“以前從未吃過餡兒的月餅。”
吃完飯後下棋的時候，雲錚還在吃月餅。
“鄉隨俗，庭州這邊喜食，秋果便琢磨了這個。”
……
往日都是雲錚借著下棋“賴”在崔琳瑯這兒不走，今兒晚上倒是跟以往不同。
兩人飯後下了四盤棋了，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崔琳瑯與雲錚兩人今日輸贏一半一半。
落子時一個眉頭，一個許久才落下一顆，若是不看棋盤，定要以為兩人是勢均力敵的對手，這會兒正激烈廝殺呢。
但若是來個懂棋的看見他倆下的這棋，定是要把棋盤都給掀了的。
下出這樣兒的棋局，不給棋道個歉都說不過去了。
現下，崔琳瑯手里的棋子已經挲了許久，變得溫熱。
屋里屋外都靜悄悄的，院子里好似就只有他們二人在了。
偶爾外頭能傳來放煙花的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好像隔了很遠，幾聲響之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崔琳瑯側頭看向窗外，中秋的月亮格外圓，也格外亮，照得院子里也是亮的。
再近前些，便是兩盞花燈。
啪嗒一聲，棋子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屋里格外明顯。
“我輸了。”
崔琳瑯收回手， 知道，心的時候不適合下棋。
雲錚其實這會兒也沒注意這棋局，不過聽見崔琳瑯這般說，便順手開始揀棋盤上的棋子，問崔琳瑯：“再來一盤？”
崔琳瑯搖搖頭，“不下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
雲錚察覺崔琳瑯這回的臉格外鄭重，便也停下了手不再，只靜靜等著說話。
崔琳瑯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可每回剛想好說法，又被自己給否決，用晚膳時就在想了，結果現在還一個字沒說出來。
屋外許是有風吹過，吹得那兩盞花燈搖搖擺擺的，搖得崔琳瑯的心也晃悠起來。
最終，那陣風過去，花燈慢慢也不搖了，崔琳瑯把心一橫，將心里話給說了。
“咱們是圣上賜婚，若是被人知曉了咱們還住兩個院子，怕是不好。”
崔琳瑯自以為已經說清楚了，但鼓著氣抬頭去看雲錚卻發現他呆愣著。
不有些氣惱，難不這話還沒說明白嗎？還要怎麼說？
“你……你的意思是咱們搬到一起住？”
雲錚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沒猜錯吧？”
“你若是不愿……”
雲錚趕接口道：“我可太愿了！”
他這反應，給崔琳瑯又鬧了個大紅臉。
雲錚卻又開始樂滋滋地揀起棋子來，還問崔琳瑯：“那我今晚就？”
“急什麼。”
崔琳瑯咬著下，輕聲嗔他，“京城的人也不是明兒就到了。”
說罷，站起道：“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崔琳瑯轉進了室，從轉起就一直覺到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盯著自己，盯得不自覺便加快了步子。
回室坐下時，臉還是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