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這麼多都是給我的?”
雲錚從櫥子里抱出一個老大的包袱過來問崔琳瑯。
“自然是給你的,這里又沒有第二個人過生辰。”
崔琳瑯攏著被子坐起,打算等雲錚看完他的生辰禮了再喊丫鬟進來。
雲錚在床邊坐下,包袱擱在床上小心翼翼解開。
“有裳!還有這是……咱們親的裳?最上頭的這個……”
雲錚拿起擺在最上邊兒的同心結,放在自己腰間比劃著問崔琳瑯:“是掛在這兒的嗎?”
還不忘夸贊一句:“真好看,阿留你手真巧。”
崔琳瑯失笑,手接過同心結,告訴雲錚:“這個‘同心結’,下邊兒的墜子是平安扣,這個不是給你掛腰上的,是給你掛在你的長槍上的。”
挲著繩結,認真道:“雲錚,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有我與你一同心,盼你每次出征都能平安歸來。”
崔琳瑯轉,從自己枕頭底下出另一個來,一模一樣的同心結,一模一樣的平安扣。
將另一個遞回給雲錚,“我們一人一個。”
雲錚重新接過這枚同心結,只覺得現下它有千斤重,因為飽含著阿留的期盼。
他的臉上也換上鄭重堅毅的表,好似忽然之間就沉穩了不。
“阿留,你放心,有你在家里,無論如何我都會平安歸來的。”
以前上戰場,雲錚不怕死,屬下都說他打仗不要命。
他以前確實這樣想,家里頭還有雲銳能代他給祖母盡孝,說不定他死了還能早些見著爹娘。
他為了大熙百姓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阿留了,他開始怕死了。
阿留是他的妻,要是他死了,阿留就得做寡婦了,做寡婦好苦,看他娘就知道了,年紀輕輕就隨他爹一塊兒去了,越是,就越是苦。
知道的人頂多說上一句,“是個剛烈的人,可惜了”。
可惜有什麼用?命都沒了。
要是不守寡,那就得改嫁,是想到阿留以後可能會嫁給別人,雲錚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他不能死,他得好好活一輩子,陪阿留一輩子。
崔琳瑯傾,輕輕抱住了雲錚。
“你為大將軍,護好千萬家是你的職責,可也別忘了你自己,別忘了咱們的家。”
雲錚也不過剛及冠的年紀,食住行樣樣都能自己打理不人伺候,連灶臺都用得練,全上下留下傷疤的都有好幾,更別說那些沒留下疤痕的傷。
崔琳瑯十分清楚京城里頭其他公府公子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越是清楚,就越是心疼雲錚。
“我知道,我知道阿留。”
雲錚還記得,他爹走了之後,娘就總是看著他,可又不完全是在看他。
他知道,這是娘在想爹了。
雲錚現在還記得,娘跟他說:“錚兒,以後別跟你爹一樣。”
崔琳瑯抱著雲錚,覺到有溫熱的水珠落自己的脖頸。
沒有作聲,只是更溫地拍著雲錚的背。
等雲錚緩過勁兒來了,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總是在阿留面前哭,阿留會不會覺得他沒有男子氣概。
崔琳瑯卻只當沒看見雲錚泛紅的眼眶,對方才的事兒也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他接著看包袱里的東西。
“還有兩件裳呢,快試試去吧。”
里頭兩裳,一件是正好現在能穿的厚實的冬,另一件就是之後兩人親時雲錚要穿的喜服。
雲錚方才起床,正好上還穿著寢,這會兒試裳就直接拿起來穿就行。
兩件裳其實有點相近,但是喜服的紅自然是要更亮一些的。
雲錚先試了那件冬,殷紅團花紋的,正好快過年了,穿得喜慶些。
其實崔琳瑯一直覺得雲錚不白,穿黑還顯得更暗了,還是穿亮更好看些。
雲錚形高挑健碩,穿著厚厚的冬也不顯得臃腫,系上腰帶看起來依舊勁瘦,長玉立。
“合適的,再試試另一件吧。”
“阿留還沒說好不好看呢。”
直到聽到崔琳瑯說好看,雲錚才下這件,開始試親的喜服。
剛穿過一只袖子,他停下來道:“上回阿留都沒讓我看見你穿喜服的模樣,這個回頭我也自己去試。”
崔琳瑯聞言忍不住笑了,隨即點頭道:“這樣也好,穿喜服的樣子就留到親的時候再看,若是不合,你跟我說我再改改。”
“不用麻煩,我自己也能改。不過阿留做的裳,向來都是合的。”
崔琳瑯推了推又要黏糊上來的雲錚,掀開被子起,“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今日不是還得出去嗎?”
畢竟軍務也不會因為過生辰就沒有了。
越是臨近年關,就越得警惕,有時候蠻子就專挑逢年過節過來侵擾。
崔琳瑯直起子,了雲錚的角,聲道:“趕快去洗漱吧,晚上等你回來吃晚膳。”
雲錚這一早上,算是被哄得找不著北了,洗漱的時候布巾蓋在臉上時,上揚的角都沒落下來過。
時辰確實已經不早了,早膳時雲錚快速塞了兩個包子就要走,走之前還不忘親崔琳瑯一口,被瞪上一眼,才算渾舒暢了。
後邊兒春櫻秋果們看見了,都低下頭笑。
雲錚去軍營,自然隨帶著自己那支長槍,這支長槍是雲錚的父親送給他的,如今頂上鮮紅的紅纓已經變了暗紅……
今日雲錚拿起槍,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那個同心結系在長槍之上,同心結還未被浸染過,在暗紅的紅纓之間,很是顯眼。
到了軍營,雲錚更是遇著人就把槍往人家跟前一,只可惜一早上凈遇上瞎子了,讓他一肚子炫耀的話都沒說。
“將軍,今日可是你生辰,晚上跟弟兄們喝一杯啊?”
雲錚聽罷,抬腳就要給說話的廖旬一腳。
“現在什麼時候不知道,喝個屁!”
廖旬見狀慌忙要躲,正好看見雲錚長槍上晃的平安扣和同心結。
“將軍你這個東西哪兒買的,怪好看的嘞。”
雲錚聽到這句話,把幾乎要踹到廖旬屁上的腳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