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不給你吃,別想我再喂你……
——那你可會喜歡?
青年的聲音帶著沙啞和小心翼翼, 隨著夏日輕盈而熾熱的風,一同被送檀禾耳中。
喜歡?
檀禾微微怔住,忽而笑起來。
謝清硯迎上的目, 日下明眸皓齒, 凝脂雪, 那一瞬間, 明豔不可方。
真摯地點了點頭,輕快揚聲:“當然會喜歡啊。”
長久的屏息凝神在這一刻徹底松懈下來, 謝清硯心髒狂跳了一瞬,薄微微勾起。
他凝眸直直地看著, 眸是深邃的幽黑。
下男人的手臂驟然繃得更甚,有些硌人,檀禾輕微挪。
從前在月山見過的人寥寥無幾, 待到了上京,穿梭在形形的人群中, 唯有這張俊面容深刻于腦海,讓不會停駐腳步, 想要多看幾眼。
從眉眼到鼻, 再到袍下無毫贅餘的健碩魄,真是都在審點上。
檀禾一手捧住他的臉, 借著日左看右看, 膩的纖手在他面龐上,不時輕輕, 像是在細細把玩觀賞什麽件。
此刻,謝清硯無端覺得他像是昨夜手中的翡翠九連環。
很快聽見滋滋地說:“畢竟誰會不喜漂亮好看的人和事呢。”
聲音依舊輕人。
所有的曖昧,在這句話後頃刻間如同風過無痕,謝清硯滾燙的呼吸一窒。
短短幾息之間, 自己便輕而易舉的被玩弄得大起大落,潰不軍。
謝清硯抿薄,很快冷靜下來,細想竟毫不覺意外。
果然是不能指裏說出令他舒心的話來。
不過,他很快將自己勸釋懷。
若皮囊之能得幾分喜歡也好,總好過一分沒有。
檀禾還在不釋手地他臉,繼而鄭重道:“殿下,我日後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雖然他們初始相識很不愉快,但他的確從未傷害過,也一直都很信任尊重。
謝清硯看著一本正經的面,竟有些啞口無言,半晌吐出一句:“孤多謝你。”
頗有咬牙切齒的無奈意味。
“不用謝。”檀禾揚起笑容。
謝清硯仍毫不費力的抱著,騰出另只手擡起,捉住作祟的手,帶著些微報複懲罰的力道挲了下。
檀禾唔了一聲:“我摘好了,你放我下來吧。”
等馮榮祿搬著梯子出現在廊廡下時,便見桑樹下依偎站立的兩人,殿下一雙手臂圈住檀郎纖細的腰肢,而郎手裏捧著一把桑果兒。
他含笑不語,未上前驚擾,抱著梯子選擇原路返回。
靜謐涼的屋,鎏金首熏爐裏細細吐出怡人心肺的沉香。
檀禾雖然溫低于常人,但出汗,經過方才那一遭,白的很快被曬得浮起一層紅,臉頰、頸項猶有薄汗,雲鬢間幾綹發乎乎地黏在潤上。
謝清硯人送來溫水,如修竹般的長指浸沒在水中,絞了帕子替仔細拭。
他沒做過這些伺候人的事兒,不過若是對檀禾倒是甘之如飴,卻也是折磨。
夏季的衫輕薄如蟬翼,水煙紗裹束的皮細潤如雪,領疊約顯現出致鎖骨,再往上是一截玉頸。
謝清硯的表沒什麽變化,仿若捧著易碎的細瓷,毫不敢用力,帕子細拂過面上每一,緩慢而認真。
完臉頰又換脖頸,他聲音暗啞:“擡頭。”
檀禾起一個洗幹淨的桑葚丟進裏,胡應聲,只略微揚起下頜,方便他拭去脖子上的汗珠。
只顧著吃,心思不定,謝清硯沒法子只能大掌扣住細頸,拇指抵在下高高擡起。
開的窗戶湧進一縷清風,吹過被拭後的淨爽,陣陣清涼沁人心脾。
檀禾仰首,舒服的瞇起眼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間染上桑葚的津澤,沁出瀲滟的殷紅,勾的人想狠狠碾覆在上。
自顧自吃著桑葚,咽下那顆最甜的後,又了一顆。
忽見謝清硯視線低垂,晦暗地盯著看,檀禾無意識了下瓣,詫然發現,他原先抵在下頜的手指,不知何時已按在了角邊。
離得這樣近,加之高差距的緣故,檀禾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翻湧的莫名炙熱緒。
檀禾恍然想起來還沒給他吃,于是,那顆本來要扔進自己裏的桑果兒,轉而遞在他邊。
含糊不清地笑說:“喏,你吃。”
謝清硯結滾,看了許久,只覺腔中有團火架燒著鼓燥的心髒,燒得他神智不清。
直到上一涼,他方猛然神魂歸位。
催促著抵了抵,謝清硯張開,任那顆桑葚滾進口中,在收手之際,牙齒卻輕咬住的指腹不放。
齒尖叼著耐人尋味地磨,更多的像是有洩火意味。
潤滾燙的氣息襲上指尖,檀禾瞬間睜大眼眸,一閃即逝的麻再次敲上脊骨,傳遍全。
檀禾輕呼:“你咬我做什麽?”
謝清硯松口,臉不紅心不跳地啞然歉聲:“抱歉,孤誤當是桑葚。”
說話間結卻滾了下,神自若地咽下方才喂的桑葚。
檀禾迅速回手指,舉到眼前,心疼地瞅了瞅,指腹間印著輕不可見的齒痕。
桑葚和手指頭也分不清嗎?
心底默默腹誹,眸帶疑和略微抱怨地看了他一眼。
謝清硯沉默半天,面無表道:“你若是覺得疼,再咬回來。”
說罷,還在角的拇指微微移開,點到珠上。
檀禾後仰著腦袋,抓住了那只手推開,甕聲:“不疼。我不咬。”
就是有點怪異,說不上來的新奇。
眼前人是心上人,的一舉一落在謝清硯眼底,說毫無雜念是不可能的,卻又不能無所顧忌的將人擁在懷親熱,生怕孟浪輕浮了。
謝清硯一語不發地凝視著,忽然道:“桑葚還剩幾顆,再——”
話未說完,他便注意到檀禾抓起剩下的幾顆全塞進了裏,鼓腮咀嚼著。
檀禾滿臉都寫著“不給你吃,別想我再喂你”。
見這副孩子氣的模樣,饒是向來緒很外的謝清硯,都差點笑出聲來。
他頓了下,繼續輕聲道:“——給你摘。”
檀禾瞬間忘了方才發生的事,聞言眼眸烏亮,甚喜:“好呀。”
………
轉眼過了四五日,謝清硯上的傷口痊愈,他們啓程回東宮。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山間小徑上。
恰逢暮四合,山腳下不遠的榆莊鎮熱鬧非凡,此刻晚市初起。
雖不及京中的繁華絢爛,但這近郊鄉鎮也應有盡有。
稻畦,河流,畫舫,燈火,長街短巷,酒樓茶肆林立……極目去充斥著濃濃的市井氣息。
琳瑯滿目的商攤擺滿了街頭巷尾,橋畔傾框堆放菱藕,打鼓漁郎賣著鮮鯉,滿街皆是喧囂語聲。
檀禾掀開車簾的一條,好奇地朝外看去,遠山夕,燈火輝煌,人影憧憧。
狹小蜿蜒的長路盡頭滿是熙熙攘攘的行人,馬車行走困難,東拐西繞,最終還是慢慢停在青石路上,馬蹄不住地原地踩踏,發出悅耳的踢踏聲響。
“過來。”
聽見謝清硯的話,檀禾一愣,放下車簾扭過頭看向側。
謝清硯取過之前放在車上的幕籬,罩住的腦袋,而後帶著人走下馬車。
他解釋道:“人多,待過了這條街再上馬車。”
人擁的長街中湧幾抹突兀影,前頭兩人從著來看俱是非富即貴,後跟著幾名面容嚴肅的帶劍僕從。
榆莊鎮是進京城的必經之鎮,南北往來落腳的行商富人很多,是以見得多了,他們也不稀奇。
不過今兒個倒是極為稀奇相貌,那一錦的郎君形高大,面容俊逸,通不容侵犯的威冷矜貴之氣。
側纖弱的郎戴著幕籬,瞧不見容貌,被那郎君近乎擁圍的姿勢攬護在懷。
來來往往的行人被吸引,不免側首多看了兩眼。
賣聲中參雜著句句高談闊論,聲音來自三丈之外的茶肆,幾個坐在鋪前搖扇飲茶的老者。
“可曾聽說沒,姓董的那大司馬可貪了不,還是真金白銀的軍餉吶,指裏掉塊兒都夠我等平民百姓活上好幾年了。”
“估著應當不會死,腦門頂上一個做貴妃的兒,一個皇子外孫,皇親國戚的,怎麽著也得給幾分餘地。”
“哼,那也都沒皇帝份大,這烏紗帽下的腦袋我看是懸……”
謝清硯對這些似乎充耳不聞,攬著檀禾避開人群。
檀禾亦步亦趨挨在他側,一手揪著他的腰帶,饒有興致地左右偏頭,看向兩側攤販賣的東西。
目飄忽不定,倏地被一旁的飴糖澆繪的糖人吸引住,不由慢下腳步。
沿街賣糖的小販眼尖瞧見,趁機招攬生意:“郎君不若給您夫人來個糖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