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那往後你還想有幾個郎?……
北客館置于上京城的東南方, 此臨近津渡,便于使者往來通行。
館,山水屏風後模糊著一道影子。
侍從阿塔上還凝著黑褐的跡, 見男人一臉怒, 他戰戰兢兢道:“回王, 東宮固若金湯, 我們的人殺不進去,甚至連那位人影都見不到。”
東宮那幾人像是早有預料般在等候他們到來, 且手詭譎多變,俱是一等一的高手。
阿塔向他請示:“是否要再次手?”
提也古負手站在窗下, 目森然地著外群鳥戲水的畫面,咬了咬牙:“先停手,至多半月, 等他離京去西北再手。”
這小小一個東宮真是藏龍臥虎,能殺了他那麽多親兵, 謝清硯果然不容小覷。
提也古忽然問:“可知那人是何份?”
再來大周之前,就曾打探得知他不近。
可沒想到, 不但近, 還是個種。
區區一個人,竟能讓他如此重視, 藏得這麽深。
阿塔回道:“只查到是幾月前大周太子平叛西南時帶回的人。”
提也古冷笑, 心裏暗暗譏嘲。
無堅不摧的人有了肋,才更易擊破。
如今看來, 此番來上京也不虛此行,甚至有可能會牽制住兩方勢力。
……
“來第幾撥了?”謝清硯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叩著桌案,淡淡問。
“昨夜是第三撥,俱是直沖著郎, 從他們來到上京當夜,便開始放人盯梢郎的一舉一。”朱鹮頓了頓,繼續道,“真正手是在郎從元府回來後。”
提也古自從進京後,表面上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下榻客館,背地裏卻屢屢將手向東宮。
前僕後繼的上趕著送死,謝清硯清楚,這種執著不顧的程度下,絕不是男人對人的單純搶掠,更像是檀禾上,有他必須得到的。
究竟是何,能讓提也古死了這麽多手下,還不知難而退。
如今北臨部約有分裂趨勢,散的各部族私下裏聯合對王室施,想要自立門戶。
執掌北臨的老單于年邁弱,威勢大不如當年,才會假意低下頭顱向大周示弱,借和親對威懾。
而提也古又是老單于最重的兒子,如今的形勢下,他勢必要對外擴張,對清肅,攬權奪勢。
“還有,昨日懷王夜臨北客館。”
聞言,謝清硯角掛著譏誚,心中已然雪亮。
謝清乾不得西北一鍋粥,最好北臨也能再摻合進來,如此一來,他便可在京城趁機行事。
念及提也古,謝清硯垂下眼簾,聲音陡然變冷:“先繼續守好。”
折了這麽多人,提也古更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此去路途艱辛,謝清硯當初曾有想過讓檀禾先行,南下走幽州繁華之地,途中能在客棧驛館歇腳休息。
待京師出了城,他再從後方追上,與彙合。
如今看來不可行,終究還是要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朱鹮躬了躬,“是,殿下放心。”
話音落下,人影消失。
庭院之中,風起簌簌聲,一片浮花縹緲。
花樹涼下,黃雀隨意朝上空拋著桃子,隨著錚然一聲響,一支利箭勢不可擋地紮其中。
剎那間,桃咕咚砸落在地,又咕嚕嚕地滾回黃雀腳邊。
“郎,你真是厲害!”黃雀撿起千瘡百孔的可憐桃子,掌贊聲。
就是力氣稍弱了些,不然這顆桃怎麽也得四分五裂。
檀禾微微一笑,雙眼眸清亮。
黃雀又問還練否,檀禾搖搖頭:“先歇息片刻再來,我胳膊有些累。”
收起連弩,坐在圓凳上,抓起案幾上幹淨的桃子啃了一口,解暑。
還是將將從冰鑒中取出來的,冰涼無比,一口咬下,甜的盈滿口腔。
日頭高照,黃雀一邊啃著瓜果,另一手執著扇給扇風納涼。
檀禾擡袖了額上冒出的汗珠,再一次慨:上京真熱!
扇搖間的微風停滯了一瞬,片刻後,再次起。
檀禾舒服地閉起眼,大口大口迅速解決完桃子,而後手:“繼續吧。”
說完許久不見有任何靜,檀禾奇怪地轉頭看去,驚了一驚,瞬間愕然出聲。
“咦,黃雀呢?你來做甚?”
此時日照在後人的面容上,襯得廓格外鮮明,眉骨高深,鼻梁直,如一塊通華的寒玉。
謝清硯自然是聽出語氣裏的驚詫,他同那雙淨如朝的眼眸對視,直將人複又盯得垂下腦袋。
謝清硯不答反道:“你這幾天又在躲我。”
他反省是自己那日的語氣重了,是兒家,總歸是臉皮薄的。
“不是的,是我控制不住,怕萬一又會見失智了。”咬著,苦惱地嘆聲說。
執著扇的手頓了一下,謝清硯啞然:“……”
自作多的人是他。
因為那一出,加之的確是做賊心虛,這幾日,檀禾很是乖巧老實地不去招惹他,甚至晚間都能忍著不與他同榻。
但真的很好奇,為何殿下一眼就能看出在說謊。
檀禾那日坐在銅鏡前,盯著自己的雙眼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擡眸向他,一瞬又到有些心難耐。
見四下無人後,檀禾起,飛快在他側臉親了一口,溫聲道:“這下總行了吧。”
而後微擡起手臂,自然而然地使喚他:“酸,給我。”
討了人獻吻,謝清硯心甘願地認命侍奉。
手臂被人細致地從上按至手腕,檀禾聽到自己舒服地發出一聲慵懶喟嘆。
“按完你便速速離開吧,別總在我面前晃悠,否則難自抑嘛,畢竟你可是我喜歡的第一個郎。”
檀禾笑容溫婉,很是認真地道,甚至加重了尾聲。
想明白了,雖然殿下的定力很好,但面對他,幾乎是無。
每每總是被勾得不上不下的,也會難。
謝清硯甚至沒有計較的用完就扔,注意力全是在後半段句——直言不諱的傾心以告。
卻他漆眸沉了沉,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暗暗吃味。
聽的意思,往後難不還會有二三四五個?
謝清硯忽而低笑,手下按的作未停,聲嗓溫地哄問:“哦,那往後你還想有幾個郎?”
檀禾難得被他問住了,罕見地陷沉思。
幾個……倒是真沒想過,只和前這一個郎君日久生過,旁的人再未有過接,這如何能提前知曉?
眼見著檀禾蹙起細眉,是很明顯的在凝思,謝清硯放在腕上的手逐漸環繞箍,另一手住了下,要擡起。
概因相久了,檀禾敏銳地察覺出周危險的氣息,極為聰明地迅速回答:“只你一個,只你一個!”
可惜遲了,答複的,是一個掠奪懲戒般的吻,傾而下。
檀禾抿住不讓他得逞,含糊不清地將話還回去:“你也別勾引我。”
想忍一忍。
可惜忍不住地啓回應,舌尖勾連纏繞。
謝清硯當真是要被這副反應逗笑,含咬住舌:“記著你今天說的話。”
檀禾的眼睫在個不停,仿佛在雲端浮沉,點頭說:“記得記得,我們暫時先井水不犯河水。”
謝清硯無言以對,嘆氣,只得扣住後腦,不斷加深堵住。
為何他們之間的理解和通永遠存在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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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孝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五,南公主出嫁。
落日餘暉,十裏紅妝如霞一般橫貫了上京城外的道。
極目去,道上百相送。
元簪瑤甚至還能安自己,這大抵是這輩子最風的時刻,畢竟全上京城裏有權有勢的人都在此了。
“娘啊,莫哭莫哭。”
此刻,元簪瑤著近前的婦人,擡袖拭去如斷了線的淚水。
周氏怎能不哭,想過兒出嫁之日,唯獨不曾想過會是如今這般景。
背井離鄉,赴苦寒之地,哪怕之後能離,也憂心忡忡。
元簪瑤實在沒法子,同咬耳朵,用氣聲胡言語:“娘,你幫我留意京中有無漂亮俊俏的小郎君,最好是家道中落,生活窘迫的,等兒回來用錢砸他,好生養在外面。”
這句話周氏的眼淚一瞬憋回去,頓時氣不打一來:“都到這時候了,還沒個正形!”
那也沒法子,元簪瑤想,憂懼也無用,船到橋頭自然直。
臨登轎之際,元簪瑤目逡巡,隔著漫天湧的旌旆,尋到城門上一抹纖細秀澈的影,小幅度地揮手告別。
依舊是城樓之上,風揚袖袂飄揚,青纏繞姿容,皎然出塵,只不過近旁多了個巋然佇立的男人。
提也古坐于馬背上,在瞬間及到男人如利刃般銳利的眼神時,他緩緩將森厲目收回,然後果斷轉,著北臨語對側低聲吩咐:“阿塔,你帶人留守後方,太子邊那個人,無論如何都要得手。”
健德門上,謝清硯帶著檀禾登高目送出嫁隊伍。
檀禾心複雜地著底下烏泱泱人群,又見元簪瑤回笑盈盈地朝揮手。
隨之展眉一笑,沖遠火紅的人影揮著手。
恰見隊伍一側的奇裝異服的異域樣貌男子,向投來不善視線,暴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令人不寒而栗。
檀禾只覺得後背滲出細細的一層冷汗,不由抓住側男人的手,近問:“那人是誰?”
“北臨大王子,提也古。”謝清硯了的手,同樣凝目過去。
雙眸如一泓深潭幽泓,暗藏著叵測殺機。
方才那一刻,謝清硯看清了提也古的眼神。
野,狡猾兇狠,還有一難以言表的細微變,他到有些眼,細思正是當初善貴妃看檀禾的眼神。
與此同時,更越千裏蒼茫的域土,一只通灰白的鷹隼盤旋在雄渾磅礴的諸嶺上空。
隨著一聲嘹亮鷹哨響徹天際,它徑直俯沖而下。
山腳下,黑勁裝的子幾乎與駿馬融為一,姿矯健颯爽,混著異域風的面孔尤為突出。
海東青抓握棲落在馬頭上,迅速將信取下,拆開大致一掃,即刻雙一夾馬腹,揮舞著馬鞭,向西疾馳而去。
兩側飛速掠過的是熱鬧的邊塞之城盛景。
風過沙丘,駝鈴悠悠,飄揚的胡餅香夾雜著濃郁的炙香撲鼻而來。
駿馬在一黃沙漫天的校場停下,翻下馬,目如鷹隼犀利,瞬間在人群中鎖定一人,將信呈上去。
熾烈的直下,男人周氣勢凜冽,腰上掛了把彎月刀,黃沙磨破了上的鎧甲,充斥著烽煙喋的氣息。
男人抓起水囊灌了一口,另一手接過信條,長指隨意抵開看去。
倏然眉頭狠狠一皺,仿佛是在看什麽笑話,哂道——
“他讓本王冒天下之罵名謀反,如今竟還想要本王冒死救他妹?想都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