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先欠好,孤會連本帶利收回……
寅時末, 天還未大亮,謝清硯一如往常醒來。
昏暝的床帳,若有似無的清香盈在鼻端, 他低眸看去, 躺在臂彎中, 睡得甚是香甜。
因著畏熱, 檀禾上只著了件小,被衾落, 一片雪膩薄背在外。
溫溫涼涼的,抱在懷裏很是舒服。
謝清硯微暗的眸子凝視著檀禾的睡, 燥熱之不可抑制地騰起。
他閉目了良久,驅走雜念後,小心翼翼地出手臂, 退開些許距離,又垂首親額頭一下
并未清醒。
謝清硯起坐在床邊, 放輕作,修長手指整理著襟。
除了屋外鳥雀啁啾聲, 四下裏靜謐無聲。
倏地, 後輕輕哼來一聲:“騙子。”
謝清硯錯愕一瞬,側頭, 對上了檀禾略帶幽怨的視線。
不知什麽時候睜眼的, 抱著被子,眉梢眼角還困倦著。
“我能騙你什麽?”謝清硯低笑, 帶著清晨久未開口的微啞。
檀禾一骨碌撐坐起,手腳并用的掛上他後背,子地著,還不停用臉頰蹭他脖子。
一副了然于的模樣:“你想背著我溜走。”
說著, 檀禾指腹輕按上那凸起的結。
總改不了喜歡對他手腳的壞病。
這些日眠淺,有個風吹草便能驚醒,耳畔聽得細碎靜時,就見謝清硯寬肩窄腰,正背對著在穿。
檀禾佯怒咬上他肩骨,仿佛惱極了似的,邊用齒齧邊咕噥:“你要趁我未醒,一人遠走高飛去岷州,是不是!”
并未用力,與其說是咬,用吮更為合適。
熱的舌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刮蹭過,謝清硯呼吸漸重:“只是見你困乏得厲害,想讓你多睡兒罷了。”
更何況不過半日的行程,哪需遠走高飛。
“……是麽,暫且信你一回。”檀禾滿腹責怨被他一句話噎了回去。
大清早的,謝清硯被折磨得滿火。
他無奈地掐了下的腰,下一瞬,扣住,提坐到前。
原先整齊的領被扯得七八糟,出冷白的鎖骨線條,著幾分落拓頹。
檀禾眸了一下,歉然笑笑,手為其理好。
擡眸之際,只見男人目微沉,宛若是在盯獵,隨時會將吞吃殆盡。
再是悉不過的眼神,空氣陡然安靜,檀禾作一頓,朝下瞥了一眼。
念及上回酸了兩天的手腕,檀禾靜了一瞬,挪著屁想從他大上下去,卻被強勢地按回去。
他毫不避諱地抵著。
謝清硯微微低下頭,朝俯面。
離得近了,那極迫人的力之更甚,幾近將湮沒。
檀禾表有一瞬間的窘然,眼地著他。
放輕了聲,能聽出幾分討好意味:“全是我錯,下回定不會再,不分青紅皂白責備你了……”
四目近,謝清硯低沉沉的嗓音響起來。
“先欠好,孤會連本帶利收回來。”
……
岷州地界雖小,但十幾年前,本是邊境商貿繁盛之地,相比于現如今的晉州,是有過之而不及。
只是當年與北臨那一役,它也同樣遭重創。
朔州重建後,岷州城苦北臨侵擾久矣,舉家遷徙了不百姓。
因災禍不斷發生,餘下的貧民被迫淪為流民,漸漸的,這裏幾乎是變一座了蕭條的荒蕪空城。
戈壁灘上,噠噠的馬蹄聲不停不歇,烈日白熾下,清晰可見四野蒸騰起幹燥沙塵。
目力所及,一片曠遠的沙洲,石築的城牆堡壘,俱著死氣沉沉之景。
風沙飛貫進車,檀禾收回視線,放下車簾。
連年暑熱之際,岷州瘟疫都會如影隨形般而來。
湯藥不見效,眼下,城人畜已病死了不,為防不斷外溢擴散,只得將燒毀。
是以,褚淵帶著一衆部下幾乎是晝夜不休,這些天下來眼睛熬得通紅。
午時,謝清硯的影出現在岷州城樓外,後跟隨著一隊麻布遮面的將士。
再往後瞧去,似乎還跟綴了輛馬車。
在到達城門時,褚淵邁開大步,帶著幾名下屬朝前疾去,向來人拱手而拜。
他不卑不道:“臣褚淵,拜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蒞臨西北,有失遠迎,尚海涵。”
“岷州事發突然,鎮北王無需這些虛禮。”謝清硯回揖,目落到褚淵上。
同樣的,褚淵也打量他一眼。
——青年一蒼青常服,黑巾遮住半張面容,雖瞧不清全貌,但那上揚的眼尾猶帶霜雪,氣勢淩人。
此前對這位太子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一番寒暄下來,兩人言語隨和,倒是無那針鋒相對的不對付。
如此甚好,褚淵子直,開門見山道:“都是臣之本分,接下來,殿下準備作何打算?”
“大軍正駐守在晉州城外,北臨應當也知曉扯旗造反為詐,是以哪怕和親被阻,他們一時半刻也不敢輕舉妄。”
謝清硯略一沉,語調平緩:“為今之計,不如乘勢,先發制人。”
眼下形勢所迫,他只言簡意賅幾句,待事後再詳議。
褚淵聽了,瞇起眼睛,倒是和他此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待岷州瘟疫安定下來,殿下即可調兵遣將城。”褚淵道。
提及疫病,謝清硯繼續道:“子通曉醫理,此番也隨行前來治疫。”
“太子妃宅心仁厚,臣替岷州百姓謝過殿下和娘娘。”褚淵再次沖謝清硯抱拳道,默了一瞬,又問,“不過,殿下是何時的親?”
按理說,儲君娶妻,該是舉國皆知的。
怎一點消息都未曾聽到過。
謝清硯薄微揚:“孤與,暫還未婚,待回京後再辦。”
想到再過幾月,阿禾會冠霞披,一絳紅嫁……謝清硯垂下眼睫,遮住眸底。
褚淵聽了這話,不免咂舌,暗暗腹誹。
萬沒想到,這太子居然是個不走尋常路子的。
且還沒婚就一一個“子”,忒不要臉。
心裏是這麽想著,褚淵上還是賀道:“屆時殿下新婚大喜,臣必備厚禮京道賀。”
話音剛落,後方便傳來靜,那輛緩緩駛來的馬車停住。
褚淵好奇地側目一看,只見一道纖影走下馬車。
烈日下,影影綽綽瞧得不大清楚,郎面上罩著紗巾,在外的勝雪,只一翠清的玉簪挽住如瀑長發。
素簡婉致,極是清新,的確還是未嫁的發飾。
須臾,方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子,一個眨眼間,已出現在那郎前。
馬車前,謝清硯擡起手,輕輕平散的鬢發,長指尋到後腦勺的紗巾系帶,又系幾分。
謝清硯垂著眼,再次叮囑道:“城有病氣,不準摘下來。”
檀禾嗯一聲,著他,神溫而堅定:“我知曉,定會萬分注意的。”
目所及,人人面上都罩著面巾。
檀禾環顧四周,一雙眼眸非常清澈,含著靜水似的。
褚淵目落在那雙明眸上,竟沒由來的愣了一愣。
“王爺,你瞅著人家媳婦兒做啥?”
穆大壯湊到他耳邊,輕飄飄的一句話如竹扔在地上,瞬間炸得噼啪響。
褚淵將視線移開,轉臉盯向他:“……”
穆大壯從前仗著一蠻力,在岷州一帶幹過沙匪勾當,被褚淵帶兵打得個哭爹喊娘,之後便賴在軍中不肯走,逮準了機會就往他邊湊。
這些年倒也安分守已,除了管不住嗓門和。
褚淵面難看,了下眉心:“你且實話道來,是不是一直想著置本王于死地?”
早該在他次次不長記,沖自己吼時,就該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