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萬安。”
“起來吧。”莊慧太後含笑,“陛下來得早,不如一同聽聽嘉會節的安排?”
“好,有勞母後代兒臣費心。”
侍搬來椅子請陛下落座,高全心道能不早麽,陛下理完政事,一聽聞姜大小姐在慈安宮便立刻趕來。
“姜尚儀。”
莊慧太後看向韞棠,韞棠會意上前半步。只當裴晗在與不在一樣,如先前準備回稟起尚儀局近日要事。
侍斟上茶水,擺在裴晗側的小幾上。
他的目追隨著韞棠,眼前著緋紅服的從容不迫,將事務一一細致道來。從司樂司選曲,到服侍之人禮儀訓導,再到司賓司賓客指引,樁樁件件條理分明,讓人很有耐心地聽下去。
“擬好的樂曲單子可帶來了?”
“回太後娘娘,是。”
韞棠從史手中接過提前抄錄好的樂單,呈了一份給莊慧太後。猶豫片刻,再送了一份給裴晗。剩下的一份樂單在五位尚之間傳閱,周全妥帖。
莊慧太後閱過,先問裴晗之意:“陛下以為如何?”
韞棠只當裴晗又要挑刺,幾乎都做好了重擬的準備。
孰料裴晗只是輕描淡寫道:“朕覺得尚可,母後做主便是。”
莊慧太後道:“尚儀局此番用了心思。其餘幾位尚有何見解?”
陛下與太後皆有誇贊之意,另外五位尚自然是順著繼續說。況且這張樂單本無多挑剔之,守有餘,又適時添了新意。
“既如此,便先按此樂單排演下去,相機再加些新曲子。”
“臣領旨。”
……
出了慈安宮時,韞棠還覺得今日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照太後娘娘的意思,賓客導引的路徑還要再斟酌調整,這本在意料之中。
是夜,尚儀局正房點起燭火,韞棠帶著林樂瀾一同修改。
後日就是休沐之期,早些將手中事告一段落,們也可好好休息一日。
雖說離陛下生辰還有一月有餘,但各使團陸陸續續會提前抵達京城,更有甚者會早上半月,故而留給他們的時間沒有那般充裕。
嘉會節聲勢浩大,一舉一都事關大靖面。莊慧太後素來主張事做在前,們自然要順太後心意而行。
蠟燭整支燃盡,林樂瀾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總算將這份路線修改得差強人意。
“待休沐回來再呈給太後娘娘罷。”韞棠收好案紙。
林樂瀾須臾間明白之意,忙點點頭:“下明白。”
“回去吧,也好早些沐浴歇息。”
“是。”林樂瀾打起神,飛快地收拾好書案。
們二人穿過尚局,一路走過不值房中仍亮著燭火,不知要辛勞到幾時。
林樂瀾捶捶肩,所有都這般辛苦,這個新來的更不敢抱怨什麽。
晚風陣陣送來清爽涼意,讓人心中到寬些許。
韞棠與林樂瀾在老地方分開,回到自己的臥房時,采桃已眼在門口候著。
“小姐!”迎上去,擁著韞棠進門,“小姐今日勞累,可算回來了。沐浴水已經準備好,小姐快歇歇。”
“好。”
采桃掩上裏屋房門,服侍韞棠更。
夏日的服雖說輕便不,但兩三層地穿上還是不免悶熱。
“今年好似比往年熱些。”
“的確如此。”
屏風後,采桃試了試水溫正好,又備了桶熱水在旁。
“小姐,老爺遞了消息來。後日是四小姐十三歲的生辰,請小姐回家一同熱鬧熱鬧。”
“知道了。”
韞棠閉目養神,淡淡應下。
“小姐若累了不想去,找個由頭推了便是。”
也不是什麽大事。
“父親既傳了話,還是要去的。”
采桃不再多:“那小姐宵夜想用些什麽?奴婢去膳房取。”
一日中采桃最期待的便是此刻,韞棠道:“你大約又想吃小餛飩了吧?”
采桃不好意思地頭發,韞棠點頭:“去吧。”
“是,小姐。奴婢快去快回。”
韞棠沐浴完,換了自己的裳,松松挽起發髻。
桌上擺著小餛飩的香氣人,撒了蔥花點綴,香味俱全。
“小姐,這碗餛飩是我盯著師傅包的,餡特別足。”
采桃歡歡喜喜,韞棠只用小勺撥了幾個到自己碗中,剩下都是采桃的。
自上次病愈後,大約是祖母代了采梨和采桃,們二人變著花樣帶吃東西。
這三不五時宵夜下來,雖說籌備嘉會節忙碌,愣是沒再清瘦一點。
夜裏的小餛飩采桃吃得格外香,韞棠搖頭嘆氣:“再吃,再吃你今歲新做的裳就該穿不下了。”
“總、總不差這一碗。”采桃被說得心虛,猶猶豫豫道。
這一晚韞棠睡得安穩,翌日忙碌完,順順利利出了宮。
姜府中已經開始為四妹姜妙棠的生辰宴辦起來,好在都是由安氏這位當家夫人持,無需韞棠費心。
姜妙棠生辰那日,韞棠在自己院中看了半日閑書,黃昏時分換了裳出門。
雖說不是什麽重要生辰,只是一家人在一起用飯,但這生辰宴還是費了一番心思。
安氏將宴席擺在了後花園旁的錦雲軒。過軒窗,可見花園池中荷花婷婷盛放,荷葉碧綠如圓盤,別有一番意趣。
姜妙棠是今日主角,穿了一條海棠紅繡雙魚蝴蝶的錦繡襦,頭上是一套簇新的寶石頭面。模樣雖還未長開,但看得出是個人胚子。姜婉棠與姜妙棠都肖似生母安氏,不過姜妙棠比之胞姐更多了兩份明張揚。如此心打扮,將側年歲相仿的五妹姜芷棠完全了下去。
韞棠記得去歲五妹生辰時正逢國喪,故而安氏只讓膳房為五妹做了一碗壽面。
“三姐還沒來嗎?”
姜妙棠環顧周遭,覺得自己被慢待很有幾分不滿。
“三姐近來勤學,想是在準備明年筆考。晚些便會到了。”姜芷棠替庶姐說話,言語間看著四姐頭上的寶石簪子頗為羨慕。
“哼,擺這副勤勉向學的樣子給誰看,以為自己也能有這份福氣和運氣嗎?”
姜芷棠不接話,姜妙棠愈說愈過分:“我看未必真心想做。不過是妄圖借這層份高攀門好親事,日後二姐一頭,我——”
“五妹慎言。”
話說了一半被韞棠截住,姜妙棠不服氣地閉了:“長姐。”
“長姐。”
“背後議論自己的姐姐,可不是姜家應有的禮數。”
韞棠話說得不輕不重,姜妙棠已滿十三,可不再是無知孩。這個四妹向來驕縱,讓父親與安氏給慣壞了。
有侍在遠看著,姜妙棠覺得下了面子,回道:“我又沒有說錯,誰知道三姐打的什麽注意。”
在眼中,長姐是原配夫人所出,自矜些份也就罷了。三姐一個庶出份,萬不能讓爬到自己頭上。
“既有你說的那般好,你為何不自己去考?”
“我……”
韞棠反問:“是吃不了苦不了罪,還是沒那份本事?”
姜妙棠語塞,韞棠沉聲道:“筆考最是公正。你自己既不願,緣何惡意揣測他人?更何況清棠是你三姐,從未與你結怨。”
一字一句,姜妙棠無話反駁,卻是氣惱。
“爹爹!”
見姜尚書與安氏往這來,面上頓時出委屈的神,仿若看到救星般奔去。
韞棠轉,和姜芷棠一起福了福道:“父親,母親。”
姜妙棠靠在父親側一臉委屈,姜尚書不問前因後果,只對韞棠道:“今日是妙棠的生辰。你作為長姐該讓著些,何苦與自家妹妹計較。”
安氏則打圓場:“必定是妙棠不懂事惹了大小姐生氣,還不向你姐姐陪個不是。”
姜妙棠自是不肯:“我不過問了一句三姐為何不來,就被長姐教訓,說我耽誤三姐考選。”
避重就輕,渾不覺有錯。
站在一旁的姜芷棠則低了頭,一聲不吭。
韞棠攔下了要說話的采桃,父親擺明了偏袒四妹,們多說無益。
“好了好了,妙棠生辰何苦讓不高興。”姜尚書看了看韞棠,預備支開,“你去你三妹院中將尋來便是,一家人等一個多不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