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關馭洲回港赴私人飯局，似乎是年前積攢下的人往來。
閔恬則空跟經紀人了一面。
日料店，包廂私極好。
下大給服務員，里面是一件高領白。
剛落座，祝楹就眼尖地瞥見頸側若若現的紅痕，出了然于心的輕笑，低聲音：“昨晚戰況激烈。”
什麼。
閔恬一時沒反應過來。
順著對方曖昧的目，立刻明白怎麼回事，耳染上紅暈。
捂這麼嚴實都能餡？
閔恬抬手整理領口，故作鎮定道：“蚊子叮的。”
蚊子。
祝楹差點笑出聲。
如果京市冬天有蚊子，那一定是外太空侵種。
自家藝人臉皮薄，快要招架不住，祝楹見好就收，沒再繼續打趣。
一邊翻看菜單點餐，一邊談起正事：“之前說要上表演課，我這邊已經替你好兩位老師。另外還有年後通告調整，稍晚我把表格發你，自己掃一眼，看有沒有需要斟酌商議的。”
“你安排就好，我沒意見。”
祝楹抬眼瞅：“這麼放心，不怕我把你賣了？”
“上次你不是說，想賣沒門路？”
鬼話也信。
無良經紀人打定主意賣藝人，多的是途徑和手段。
祝楹搖頭輕嘆，不知該欣，還是該擔憂。
突然想到什麼，放下菜單，前傾，慢悠悠道：“提到這點，別說啊，你家關導可真是香餑餑。”
什麼意思。
閔恬眼神詢問。
“咱們公司那位一姐。”祝楹語氣帶著點玩味，“臨到簽約單方面變卦，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說自己無法勝任鐘導二號。其實背地里，已在集中火力，要去試鏡關導的新戲。”
閔恬不太理解：“為什麼？”
鐘導的戲，對于想要轉型電影的電視劇演員來說，最合適，也是最好的資源橋梁。
經紀人雙疊，懶懶往後一靠，輕諷：“還能為什麼，因為你唄。”
？
“這麼多年，人家一直暗中跟你較著勁，沒看出來？”
祝楹道出事實：“你沉寂這三年，穩坐公司一姐的位置，電視劇領域風無限。可現在你重返影視，一回來就搭上關馭洲的船，能甘心？”
閔恬揮揮手，覺得有些荒謬：“跟我有什麼好較勁的，是一線視後，我一個流量藝人，走的路線不同。”
“寶貝，你別妄自菲薄。”
祝楹正道：“論值，你比漂亮，論天賦靈氣，你比只高不低，論演技，你一點不輸，甚至在鐘導眼里，你更勝一籌，否則他不會時隔三年還主找上門。你唯一缺的，就是命數。”
“別捧殺我，我最聽不得這種話。”
行至今，閔恬深知這個圈子的浮夸和現實。紅了就是人上人，不紅，一buff疊滿也無用。
祝楹揚眉：“我夸你是捧殺，別人夸你呢，算不算？”
誰。
“韓朔啊。”祝楹說，“上次偶遇韓影帝，閑聊時一提到你，人家滿眼都是欣賞...”
“打住。”
閔恬提醒：“你別忘了，當初拍攝《梨園》，一共三場吻戲全是借位。”
如此不專業，人家上說的客套話而已，怎麼能當真。
“一碼歸一碼，瑕不掩瑜。”
祝楹遐想連篇：“說不定你倆在關導的劇組，又有親戲份，在自家老公面前，跟別的男演員接吻，一定很刺激。”
閔恬手一抖，叉子“哐當”掉回盤子里。
呼吸發，直直盯著經紀人，半晌憋出四個字：“不可能吧。”
三和男二。
希編劇老師不要狗大燉。
而且回顧關馭洲以往兩部電影，尺度并不大，走的是純氛圍和劇風，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退一萬步。
即使三號角，真有親戲，也只能兢兢業業，認真對待。
借位和替，在關馭洲的劇組，絕不可能被允許。
所以，必須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克服與異接障礙。
...
三月開春第一天，團隊接到玄策影業的正式通知。
然而，消息容卻震驚所有人，最終敲定的角，竟然是一號！
群里瞬間炸開鍋，歡呼雀躍聲一片，只差立刻線下開香檳慶祝，一個接著一個@，紛紛道“恭喜”。
經紀人私信：【意料之外，理之中，加油公主。】
反觀當事人，握著手機坐在帽間凳上，整個人懵住，久久回不過神。
回憶除夕前晚路過書房時，聽到婆婆跟關馭洲的談話。
所以長輩施，關導真就不得已放棄自己的專業判斷，讓自己的太太，空降為一號？
此番認知讓心底沉甸甸，并未因自己被‘特殊照顧’而到高興，反而涌起難以言喻的失落。
可人另一面的虛偽，又不斷在腦中提醒，千萬別犯傻，別犯傻...
與父親的賭約，期限所剩無幾，何不將錯就錯，坦然接這次機會。好好演，用實力讓關導心服口服。
兩種念頭在腦中激烈互搏。
當晚，關馭洲飛港區不在家。閔恬一個人躺在大床上，輾轉反側，失眠到凌晨三點。
最後，鬼使神差登錄一個極其小眾且匿名的樹件。
扔出漂流瓶：【深更半夜，快要神分裂的時候，該做點什麼？】
很快，漂流瓶被一個“甜寶的超人媽咪”的用戶撿到。
盯著ID看一陣，有些驚喜，難道是的？
點擊頭像放大，是《梨園》主角的高清劇照。不難猜出，對方十之八九是事業。
不輕笑。
茫茫人海，緣分實在奇妙。
方後援會里，備注大多以“甜寶”為前綴，比如“甜寶的小兜”、“甜寶的小浴球”...由此閔恬幾乎百分百篤定，這位“超人媽咪”，應該是位喜歡的阿姨。
兩分鐘後，收到回復。
【如果當初左右腦握手言和，就不會就未來耀眼的你。 珍眼下，遠離耗，妹妹仔保護好心臟，多聽聽它的想法。】
妹妹仔？
一看自己頭像，確實濃濃中二風。
閔恬被逗笑。
心里的焦躁和糾結仿佛消散不，長長呼出口氣，決定不再庸人自擾。
阿姨說得對，把握當下，遵從心最真實的選擇，比任何“如果當初”都更重要。
閔恬熄掉手機，抬手關燈，閉上眼。
樹件很有效。
後半夜，風平浪靜，夢里一片晴朗。
簽約這天，閔恬和祝楹準時抵達玄策大廈。
無獨有偶，盛妍也帶著公司年前新簽約的另一位新人來試鏡。
新人長相清純甜，屬于小家碧玉型。公司近些年愈發注重值外形，看來是想復刻盛妍和閔恬的功路徑，打算流量實力兩手抓，齊頭并進。
兩撥人在電梯里遇到。
盛妍率先開口，笑容得：“楹姐帶閔恬來簽約？恭喜啊，時隔三年重回大銀幕，真不容易。
只是有點擔心，到時觀眾還愿不愿意買賬，畢竟飯圈和影迷圈壁壘大，想要憑借一部電影配角扭轉深固的偏見，可能極小，你要加油...”
裝模作樣一聲“加油”，可謂把視後級演技發揮到極致。
顯然，對于方定一號，外界未嗅到任何風聲。
至目前為止，除項目主創團幾名核心員外，其余人都不知道閔恬今天來簽的是什麼角。
但往往，這種信息差反而令人興。
誠如此刻，作為經紀人的祝楹。
靜靜聽完對方冷嘲熱諷，角輕勾，語氣不不慢：“上次趙總跟我炫耀，說咱們公司搞不好很快就要誕生第一位雙棲影後。
同樣的祝福轉送給你，若水土不服，就及時止損，回到自己舒適圈，至還能再拿公司五個點的期權。別礙于面子活罪，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撈著。”
話落，立于角落的新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第一次到現場版刀劍影。
電梯，氣無形增加。
盛妍眸底劃過晦冷，又迅速掩下，姿態變得謙遜：“趙總開玩笑鼓勵我呢，楹姐可別放在心上。咱們公司人才濟濟，潛力遠不止我一個。
比如閔恬，這不馬上就有關導的新作品，說不定下一屆華表盛典，又能再次提名？”
巧妙地把話題引回閔恬上，暗示對方也僅是“潛力”之一，且作品未知敗。
每逢有經紀人在場鋒，閔恬一般懶得搭話，深知沒人能從魔王這張利下全而退。
平日見面，大家正常打招呼寒暄，維持著表面和諧。
沒想到這次，盛妍一開口便像吃錯藥，完全換了個人，與往常截然不同。
空氣安靜。
樓層數字不斷跳。
祝楹垂目，漫不經心按下頂層按鈕，後知後覺道：“對了，關導這部戲的主角定了嗎？”
不待對方答話，故作恍然：“哦，瞧我這記，好像定了，據說是位實力派，還是關導親自反復邀約才敲定的，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
明眼人都懂。
趙總想捧盛妍做雙棲影後，總得先拿下重量級的一號吧？如今來看，短期恐怕沒戲。
盛妍臉瞬間僵住，雖然極力冷靜，但垂在側的手卻不自覺收，指尖泛白。
沉默間，試鏡樓層抵達。
盛妍帶著新人匆匆告辭，走出電梯時，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似乎不如剛才在地下車庫那般清脆自信。
有時候，做人真不能太得意忘形。
會議室里，簽約流程高效走完。剛放下筆，就有人推門進來。
是幾日未見的關馭洲。
男人著質極佳的深灰襯衫，外套搭在臂間，量拔，氣質沉穩矜斂。
似乎剛從外面回來，上帶著一風塵僕僕和初春的暖氣息。
他的視線在閔恬臉上停留幾秒，眼神比平時溫和些許，面如常拉開椅子，在對面位置落座，進工作正題。
玄策法務人員見狀，識趣地拿著簽署好的合同先行退下，將空間留給大導演和他的主角。
距離開機僅剩四個多月。
關馭洲沒講客套話，簡潔提出幾點要求。
第一，進組前，閔恬需要健康增重五到十斤，以達到角潤。
第二，從明日開始，進行粵語學習，不用非常練，達到基本流水平即可。
第三，重新鞏固舞蹈基礎。
最後，他著重強調一點，不要額外上任何形式的表演課。
祝楹聞言詫異，忍不住問：“正式拍攝前，找老師打磨一下演技，不是更能盡快進狀態嗎？”
“等我通知。”
關馭洲并未解釋緣由，目平靜地掠過閔恬，重復一遍：“表演課，暫時不上。”
好吧。
祝楹雖有不解，但大導演既然這樣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不再多問。
談到尾聲，關馭洲擱在旁邊的手機響，來電顯示“唐漢”。
他一邊接聽一邊起，準備離開。
電話里不知說了什麼。
掛斷後，關馭洲長駐足原地，轉頭看向正要走出會議室的閔恬，低聲開口：“不趕時間的話，跟我去一趟樓下試鏡室。”
閔恬腳步頓住，抬眼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