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閔恬懶洋洋翻了個,習慣尋找更舒適的姿勢,一條隨意搭向側,到溫熱而堅實的障礙,跟平時的抱枕截然不同。
殘存的睡意瞬間被驚飛,猛地睜開眼。
視線聚焦,映眼簾是男人線條流暢的側臉。
?!
四目相對,空氣彌漫著詭異。
見瞳孔放大,一副怔愣模樣,關馭洲眼底掠過極淡的笑意。
長臂一,自然而練地將人攬進懷里,低頭蹭了下額頭,嗓音帶著哄:“要不要做點什麼,醒醒腦子。”
親的接讓閔恬徹底回神。
又又惱,握起拳頭不輕不重捶他肩膀:“嚇死我了,你怎麼進來的,我還以為進賊了。”
而且是那種超級變態的賊。
關馭洲腔傳來愉悅的震,裹住沒什麼力道的小拳頭,帶到邊親了親:“抱歉,昨晚給你發信息,沒回,猜到可能已經睡著,不想吵醒你,就讓你助理送來房卡。”
原來如此。
閔恬鼓鼓腮,心里暗下決定,下次房卡務必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絕不能再給某個立場不堅定的小叛徒保管。
那點心思幾乎全寫在臉上,關馭洲看得分明,黑眸微瞇,“就這麼不待見我?”
不是不待見。
“是擔心萬一哪天不小心翻車。”閔恬試圖跟他講道理,聲音夾雜剛睡醒的糯,“你要知道,這層住的不止我一個,還有...”
“只有你。”
男人氣定神閑打斷。
什麼。
閔恬頓住,沒明白他的意思。
關馭洲稍微坐直,讓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懷里,“這層樓,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昨天下午已經全部協調搬到樓下。現在這一層,只有我跟你,以及宋暖。”
“......”
聽完,閔恬只覺眼前一黑,天塌了。
倏地坐起來,綢睡的肩帶落也顧不上,瞪圓眼睛看著旁好整以暇的男人,“太明顯了!你這,就是擺明告訴人家,導演跟主角關系不清白。”
關馭洲靠在床頭,幽邃視線落在因激而泛紅的臉頰上,平靜反問:“同住一層樓就不清白,這是哪來的歪理。”
閔恬語塞。
看依舊眉頭鎖,他又溫聲安:“日常工作和休息的房間保持原樣,平時他們有事找,會直接去樓下。這一層走廊盡頭那間套房,登記在我名下,對外宣稱暫時空著,用作我太太偶爾探班留宿。”
太太探班...
等以後兩人關系曝,大家都為他PLAY的一環。
還得是關導,思慮周全,連退路和借口都提前鋪設好了。
閔恬稍稍放下心來,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才剛過六點半。
左右無事,打算先起床洗漱。
剛挪準備下床,腰間卻覆上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手,掌心著薄薄睡布料,略微收力,便將整個人攬回去。
重心不穩,以一種不太雅觀,甚至有些曖昧的姿勢,跪坐在男人結實的大兩側。
關馭洲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慢條斯理開口,語氣平穩得像在談論天氣,“關太太,間隔時間已到,是不是該履行一下夫妻義務。”
閔恬臉紅。
腦中回憶起昨晚旖旎混的夢境,難不...潛意識里,自己也在期待?
孩子的生理需求,同樣不可忽視,沒什麼好恥的。
遵從本能,微不可察點點頭,垂眸盯著被子,聲音細小:“我沒問題,但是,東西帶了沒。”
這很重要。
話音落地,見關馭洲側打開床頭柜的屜,取出黑小盒子,是沒用過的牌子。
閔恬沒來得及為這番“有備而來”做出反應,男人寬大掌心已扣住後頸,俯首靠近,準攫取的瓣。
考慮到這兩天拍攝辛苦,本以為他會速戰速決,直接進正題。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似乎比預想中耐心很多。
大手流連在背脊和後腰,皮掠起灼人的溫度,一點點瓦解的僵,點燃深火苗。
不過片刻,閔恬清眸霧氣充盈,緋紅從面頰一路蔓延到纖細脖頸。
直到滾燙氣息輾轉到耳後,那只手著睡擺推至腰間時,所剩無幾的理智,讓含糊提醒:“別親這里。”
每次去片場前,因為要上妝,只能做基礎護,脖子上稍微有點痕跡,都逃不過化妝師5.0的視力。
關馭洲結劇烈滾,手背青筋微微鼓脹,暗嗓裹挾著,將吻落在眸上:“專心做,閉眼。”
......
這是難得一次,事後閔恬還能神清氣爽,而非以往那般癱如泥。
發現,最近某人的服務意識特別強,會在過程中聽取的意見,詢問繼續還是適當減時長。
或許,真如他所說,是擔心弱不風,神和雙重力下,萬一真暈倒在片場,影響拍攝進度。
從浴室出來,收到助理微信:【恬恬,起床沒,要不要把早餐送到你房間?】
【剛起。】
閔恬想了想,繼續打字,讓幫忙把大導演的那份也順路送上來。
【那我上小芳一起。】
【為什麼?】
宋暖一本正經:【如果不小心看到什麼兒不宜的畫面,我就立刻躲他背後,才不會被滅口。】
“......”
對著屏幕,閔恬無言以對。
大約二十分鐘後。
門鈴響起時,關馭洲正在浴室洗澡。閔恬整理一下微的頭發,走過去開門。
一高一矮,兩尊門神筆直站立。
早餐是方旬專程去外面老字號買的,品類富致,遠勝酒店千篇一律的自助餐。
終于明白宋小助理執意拉上方旬的原因。
為了懶。
小心思被識破,宋暖赧然笑了笑,非常懂事地把所有功勞推給方旬,并夸贊道:“恬恬,小芳可厲害了,跟老板用粵語通毫無障礙,講得超好!”
閔恬聞言看向方旬,順口問:“方助理是哪里人?”
宋暖搶答:“他老家在北邊,跟恬恬算得上半個老鄉。”
被點名的方旬,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耳廓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低聲糾正:“你記錯了,我是南方人。”
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宋暖頓住。
“啊?瞧我這記,只知道干飯。” 尷尬地打著哈哈,連忙拉著方旬告辭離開。
兩人走後不久,關馭洲穿戴整齊地從浴室出來,發梢微潤,可能只簡單梳理過。
閔恬已坐在餐桌前,正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喝著碗里的粥。
他走過去,手拍了拍腦袋,“粥太燙,晾一下再喝。”
“得趕,快遲到了。”閔恬舀起一勺,放到邊,輕輕吹著。
關馭洲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姿態閑適:“去拍攝基地只要十分鐘車程,時間還很充裕。”
閔恬解釋,語氣布滿認真,“我得提前去片場,想再看看劇本,找找覺。”
爭取今天也能和昨天一樣順利。
關馭洲將欣欣向榮、充滿干勁的緒收進眼底,心底卻掠過一晦暗不明的波瀾。
正式開拍的第一天,為建立演員信心和劇組磨合,導戲方面,會相對寬容。
但接下來長達一個月的拍攝計劃,幾乎全是考驗演技和細節的重頭難點戲。
跟關馭洲合作過的演員都知道,在某些緒渲染上,他幾近偏執地追求完,反復打磨是家常便飯。
眼前的主角,其實尚未真正會到那種力。
吃完早餐,閔恬特意錯開兩人的行軌跡,選擇從另一部電梯下樓,獨自前往基地。
抵達片場後,按部就班換好戲服,做妝發,然後利用開拍前寶貴的半小時,仔細研讀劇本容,心反復演練角對白和緒轉換。
本以為最難的開頭已經輕松闖完,卻不知,對于所有演員而言,自今日起,深骨髓的挑戰才剛剛拉開帷幕。
上午九點,場記打板聲清脆落下。
閔恬飾演的聞音,趁午休空檔,跟舞團里幾個年齡相仿的小姐妹結伴,像一群初次飛出巢的雀鳥,滿懷好奇地走上港區街頭。
這是1993年的彌敦道。
街道兩旁陳列集的商品鋪子,雖在白天,不招牌已亮起,閃爍著“鐘表行”、“珠寶金行”、“涼茶鋪”等繁字樣,彩斑斕,沾染濃厚的時代氣息。
老式雙層士叮叮當當駛過,穿著喇叭、花襯衫的行人步履匆匆,街邊攤販林立,售賣著熱氣騰騰的魚蛋、蛋仔,還有掛著各式靚衫的服裝攤,錄音機里播放著當下最流行的粵語金曲,喧囂而充滿活力。
聞音和小姐妹們被這繁華景象迷住眼,興地左顧右盼。
們在一個賣廉價飾品和發夾的攤販前駐足,拿起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不釋手,用帶著口音夾生的粵語摻雜普通話,七八舌地跟滿臉堆笑的老板討價還價。
聞音看中一個綴著小珍珠的發卡,拿在手里仔細端詳,角暈開淺淺笑意。
另一個小姐妹則拿起一條巾,模仿著電影里看到的樣子,笨拙地往脖子上系。
鏡頭一路跟隨們活潑的影和充滿生活氣息的互,然而,拍攝進行不到半分鐘,對講機里就傳來毫無的一聲“咔”。
所有演員的作和表瞬間定格,攜帶些許茫然和張,齊齊看向監視方向。
魏家銘站起,拿著劇本,快步朝兩名配角演員走去。
他的語氣相對平和,耐心指導:“這個地方,你們兩個的狀態過于自然,或者說,太像平時逛街。
試想一下,你們第一次從地小城來到港區,人生地不,語言也不太通,面對眼花繚的繁華......”
魏副導講戲期間,閔恬安靜地站在一旁,心無旁騖地聽。
雖然問題沒直接出在上,但兩位年輕演員臉上顯而易見的不安和專注,使得心也無法完全放松。
簡單地通和調整後,拍攝繼續。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并未立刻好轉。
第二次開拍,飾演小姐妹A的演員在討價還價時,鬼使神差忘詞,臨場發揮到一半,邏輯不能自洽,只得被迫暫停。
第三次,小姐妹B在系巾時,手法太過嫻,將魏副導的細節代全然忘在腦後。
第四次,兩人在鏡頭前的走位出現小小重疊,擋住部分聞音的鏡頭。
第五次,第六次......
每一次“咔”聲響起,片場氣氛就凝重一分。
最初圍觀的人群中,尚有細微談和調整設備的響,到後來,幾乎只剩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所有工作人員都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任何多余聲音。
旋渦中央的兩名配角,臉越來越白,額頭沁出細汗珠,不管臺詞還是作,也越來越放不開,簡直笨拙到,快要蛻化到零基礎。
而自始至終,坐在監視後的總導演,除了發出那一聲聲冰冷的“咔”之外,沒有再開過口。
但往往,正是這種沉默,形巨大而無形的低氣,嚴合,籠罩在整個片場上空,讓在場每一個人,包括閔恬,都到脊背發涼,仿佛連呼吸都需要刻意放輕,生怕為下一個引炸藥的點。
走戲的過程漫長,煎熬。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反復調整,在第八次嘗試時,這一條終于功通過。
對講機里傳來“預備下一場”,兩名年輕的配角演員將近虛,彼此相視一眼,從對方眼神里看到劫後余生般的慶幸,長長地呼出口氣。
而靜觀全程的閔恬,此時此刻,已然清晰意識到,昨天所謂的“順利”,實則是導演給予的短暫假象。真正的考驗,現在才正式開始。
有時候,怕什麼來什麼。
下午,跟衛凌搭檔的幾場戲,緒表達和臺詞各方面都不錯,卻始終卡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問題上。
這是閔恬‘有幸’第一次見識到關導的完主義。
鏡頭面前,他要演員做到百分百,連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行。
連卡五次後,趁休息間隙,閔恬小聲問男主角,“衛老師,你以前跟關導合作過嗎。”
後者苦笑搖頭:“跟你一樣,也是首次。”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看閔恬面惆悵的樣子,衛凌輕聲安:“他追求的完,并非無厘頭。你空可以了解一下他以前的獲獎作品,等你看完,就會明白為什麼拍他的戲如此艱難,卻仍有演員破頭也想進他的組。”
“我知道,他們有一部分是為了拿獎,有一部分是為了票房。”
閔恬便屬于前者。
“這只是其一。”
衛凌說:“最重要的原因,需要演員本人去同才行,至,我目前正于探索階段。”
嗯?還能這樣給自己洗腦。
笑了。
不得不說,關導是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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