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番外 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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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八號風球》全球上映,北、西歐等主流電影市場的口碑與票房績遠超預期。

專業影評人不吝贊之詞,贊譽其“兼深度與沖擊力”、“東方敘事學的現代勝利”。這反哺國,讓這部影片的榮更加持久。

除夕夜,萬家團圓守歲,喜慶的鞭炮聲與城市燈火織,卻照不進心底寒意。

當晚,白加道別墅燈火通明。

沒有預想中的激烈爭吵或狼狽糾纏,有的只是冰冷決絕地收場。

陳宗彥坐在客廳沙發中央,指尖夾著雪茄,煙霧模糊他深邃卻冷厲的眉眼。

他握著電話代,語氣平淡得近乎殘忍,宣布對孟淳在港所有演藝及商業資源的全面封殺。

“什麼時候想明白,肯低頭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這是陳三公子留給孟淳的最後通牒,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與掌控。

回應他的,是微信、手機、所有社賬號被一條龍拉黑的忙音與空白。

接近凌晨,孟淳站在頤和公館清寂的落地窗前,遠夜空是城市慶祝新年的璀璨燈秀。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頂部彈一條信息。

【淳姐,你真的想好了嗎,三公子手握你百分之七十的影視資源,如果跟他鬧翻,我們接下來至五年,將面臨無戲可拍。】

五年,對于一個演員來講意味著什麼,毋庸言明。

為逞一時之氣而斷送前程,在助理看來,實屬沖之舉。

然而自始至終,孟淳立在窗前的形一,仿若對剛剛的信息提示音置若罔聞。

銀白燈映襯得那道影單薄而筆直。

或許,沒人知道此刻在想什麼。

唯有確定一點,二十九歲的孟淳,相比八年前的自己,更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勇氣。

無戲可拍。

那就從零做起。

大年初五,一家以捕捉豪門辛聞名的港小報,一組模糊卻足以辨認的照片。

陳宗彥被拍到在某高級私人會所宿醉,邊依偎著一位面容鮮妍、段窈窕的陌生年輕子,舉止親

配圖文字暗示,陳三公子已迅速投新一段風月,昔日金雀早已被拋諸腦後。

八卦新聞如同一枚投深潭的石子,在特定圈層里漾開微瀾,暗藏某種心照不宣的諷刺。

開年三月,春寒料峭中,閔恬與織夢娛樂的合約正式到期。

沒有太多猶豫,在與關馭洲深商議後,決定將個人事業的下一站,與好友孟淳剛剛起步的工作室綁定,選擇為共同合伙人。

這不僅是一場商業合作,更是無聲卻強有力的支持宣言。

一周後,閔恬接到前經紀人祝楹的電話。

對方開場第一句便直截了當:“給你推薦個人,前不久剛帶出個華人獎影後,你們要嗎?”

閔恬握著手機,輕笑:“這節骨眼上,趙總肯放人?”

“由不得他。”

那二百五現在正忙著結星騰高層,絞盡腦想拿到平臺年底重磅自制綜藝的場券,眼皮子淺得很,本沒功夫管底下人的去留。

倒也是。

閔恬心領神會地點頭,鄭重答復:“雪中送炭最可貴,歡迎歸隊,楹老大。”

“希我這塊炭能燒得更旺更久一點,合作愉快,恬恬。”

兩人默契一笑,掛斷電話。

有了實力派新任影後的加盟,以及金牌經紀人帶來的團隊與資源網絡,如同給初生工作室注一針強心劑。

隨後,們又憑借準眼,順利簽下幾名頗靈氣和潛力的新生代藝人。

工作室迅速在競爭激烈的娛樂圈中嶄頭角,步履穩健地迎來第一階段上升期,前景可觀。

四月,春漸盛。

戛納國際電影節公布新一屆圍名單,《八號風球》赫然在列,功躋主競賽單元。

消息傳回國,再度引發沸騰。

五月,蔚藍海岸迎來電影盛宴。

13日的開幕式紅毯上,閔恬著一襲由東方元素改良的禮服,與關馭洲及劇組主創一同亮相,從容大氣,風姿奪目,為鎂燈追逐的焦點。

24日,電影節圓滿閉幕。

值得慶賀的是,《八號風球》繼去年年底橫掃國三大獎項後,在此次戛納電影節上再創輝煌,一舉奪得最高榮譽——金棕櫚最佳影片獎。

當頒獎嘉賓用高昂的聲音念出影片名字時,坐在臺下的閔恬呼吸一滯,側關馭洲握住的手,安似地拍了拍。

力道極輕,仿佛要將他心的冷靜與寵辱不驚通過握的掌心傳遞給

但閔恬自,完全做不到大導演這般淡定。

,耳邊傳來同伴們激熱烈的歡呼聲,便證明,這樣的反應,才屬正常。

當晚,聚燈籠罩一張張面孔,掌聲如雷,鮮花芬芳與閃燈白熾織,《八號風球》再次迎來屬于他們的勝利和榮譽。

都說世間之事,難有十全十,但竭盡所能、不負初心的鬥,總會在傾注心與汗水後,收獲應得的回報與幸福,如同此刻,榮耀加,星璀璨。

《八號風球》勇奪金棕櫚的熱搜,在微博上整整掛了三天,各種分析、贊譽、祝賀鋪天蓋地。

華語電影圈為之振,視之為一次里程碑式的突破。

然而,就在這萬眾矚目的喧囂巔峰,作為影片總導演的關馭洲,卻已悄然,將大部分力投向另一件至關重要的人生大事,心無旁騖陪著自己太太,籌備三個月後的盛大婚禮。

外界紛擾,仿佛皆背景音。

流轉至八月底,炎夏的熱浪依舊蒸騰。

二十七號,正值良辰吉日。

這一天,港島最引人矚目的,莫過于那場堪稱“世紀婚禮”的婚車陣容。

五十輛嶄新锃亮的勞斯萊斯組,一輛車長達九米的幻影加長版作為頭車,如同一條黑綢,緩緩過繁華街頭,氣派非凡。

這支豪華車隊從位于太平山頂的關家主宅出發,一路暢通無阻駛向愉景灣,于上午九時整,準時接到盛裝的新娘。

頭車後座,閔恬一潔白勝雪的婚紗,擺如雲朵般鋪陳開來。

微微垂首,濃卷翹的睫在眼底投下小片影,正神專注地回復工作信息。

彌漫清雅香水與鮮花的混合氣息。

男人溫沉嗓音響在耳畔:“大喜的日子,手機比你老公還有吸引力?”

敲擊屏幕的指尖驀然一頓。

閔恬突然抬起頭,冷不丁吐出句:“星騰的綜藝已經拿下,目前就差簽約環節,莊奇卻不不慢,態度微妙,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吧。”

聽到這話,側後方伴娘位置適時出聲,“星騰後續的推進,不如暫時給楹姐跟進,咱們先專心把婚禮流程走完。”

作為首席伴娘,孟淳今日妝容致,一襲淺香檳禮服襯得清冷中多了幾分和。

“楹姐恐怕夠嗆。”

閔恬手指輕叩著屏幕,思維仍于工作模式,“最近要帶兩個藝人飛一趟國外,參加時裝周和試鏡,行程排得很滿。”

“Pella那邊關于新執行經紀的招聘,進展好像不太理想,你看看,我們要不要考慮換一條招聘思路?”

閔恬:“上次開會時,有人提到去幾家頂尖的管理學院做校招,我覺得適當降低經驗方面的要求,優秀實習生可以試試。”

“行。”孟淳表示沒意見,立馬點開微信,“我讓Pella盡快安排,最好準備一份新人培訓方案。”

兩人一來一回,討論得認真,功將坐在一旁的新郎忽視個徹底。

關馭洲見自己完全不上話,默默將臉轉向車窗另一側。

窗外勻緩後退的街景與駐足圍觀的人群,與車氛圍形鮮明對比。

他拿出手機劃開屏幕,找到某個名字,編輯一條消息發送出去:【上次我托你辦的事,進展如何?】

幾乎立刻,收到回復。

陳宗彥似乎正閑著,字里行間著漫不經心的調侃:【我早說了,不讓我做伴郎,是你的損失,這就是氣管炎的下場。】

【什麼氣管炎?】

地俗稱,怕老婆。】

【......】

半分鐘後,關馭洲慢條斯理地打字反駁:【聽老婆話會發達,老祖宗的智慧,可惜,陳三公子沒這個福分。】

陳宗彥瞇了瞇眼,盯著屏幕上那行字,嗤笑一聲。

呵。

慣著吧,遲早騎到頭上。

婚禮儀式在聯港旗下、位于維港之濱的一家七星級酒店舉行。

宴會廳被打造得如同仙境,挑高穹頂垂下無數璀璨水晶燈飾,線經過巧妙折和而輝煌。

所及之,是以圣潔白為主調,點綴著大量淡、香檳玫瑰與滿天星的花海。

口鮮花拱門,到通道兩側燭臺與花柱,再到主舞臺背景的巨型立花藝裝置,無不極盡奢華與浪漫,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氛與清甜花香,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雲端與花叢之中。

儀式在悠揚的管弦樂中正式開始。

宴會廳沉重的雕花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所有賓客起立,目聚焦。

閔恬挽著父親的手臂,出現在芒中。

頭戴復古致的鉆石冠冕,面紗半掩,得令人屏息。

商屹括西服,神莊嚴而不舍,帶著兒,一步步走向前方等待的新郎。

這段路不長,卻仿佛走過許多時

父親將兒的手鄭重放關馭洲穩若磐石的掌心,看著眼前自己認可且信賴的婿,結微,最終只用力握了握兩人的手,低聲道:“馭洲,好好待。”

千言萬語,化作最樸素的叮囑。

關馭洲深深頷首,語氣溫和卻堅定:“爸,您放心。”

隨後,在司儀莊重的引導下,新人相對而立。

換誓詞環節,兩人目膠著,都能從對方眼底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以及那份不言而喻的承諾。

關馭洲取出那枚獨一無二的鉆戒,穩穩套閔恬左手無名指,冰涼瞬間被他的溫焐熱。

到閔恬為他戴上男戒時,指尖幾不可察地輕,下秒,被他溫暖的手掌包裹住,瞬間穩住心神。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話音落下,關馭洲抬手,輕輕掀開閔恬面前如夢似幻的頭紗。

的容完全展,雙頰染著自然紅暈,眼眸如水,盛著星與他的影子。

他俯首,溫而深地吻上

無數玫瑰花瓣從穹頂飄飄揚揚灑落,白香檳,紛揚如雨,落在他們發間、肩頭,落在握的手上。

現場樂隊奏起恢宏而浪漫的樂章,將這一刻的甜與神圣推向頂點。

掌聲、歡呼聲、祝福聲如水般涌來,但此刻,他們仿佛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最後環節,是新娘拋捧花。

閔恬在一片起哄聲中,拿著由白玫瑰、鈴蘭和綠藤心編織的捧花,轉背對臺下躍躍試的單賓客們。

閉上眼,深吸口氣,手臂向後揚起優的弧度,用力將捧花向後方拋去。

那束承載著幸福寓意的捧花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線,臺下瞬間陷歡騰地哄搶,笑聲不斷。

然而,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某種無意間的指引,捧花并未落那些得最長、搶得最積極的手臂中,而是越過前排攢的人頭,不偏不倚,跌進坐在稍外圍,并未參與爭搶的孟淳懷里。

下意識接住,微微一怔。

周圍安靜一瞬,隨即發出更熱烈的掌聲和善意歡呼。

無心柳柳蔭,有人笑著慨。

越是不爭不搶,仿佛越命運眷顧。

孟淳捧著潔白芬芳的捧花,清冷臉上浮現出一罕見的茫然,低頭看花,又抬眼看向臺上笑容明的閔恬,遲鈍幾秒,角彎起微微弧度。

一片祝福的喧鬧中,宴會廳另一側立柱旁,陳宗彥靜立燈下。

穿人群,直直定格在那個握著捧花,顯得有些無措卻異常麗的上。

他眼神一如既往的薄淡,深邃眸底難以窺見毫波瀾,仿佛眼前這充滿祝福意味的一幕與他毫無關系,激不起心中半分漣漪。

這世上所有好珍貴,令人趨之若鶩的東西,珠寶、華服、資源、榮耀...只要曾流過一想要的意思,他都能輕而易舉地雙手奉上,堆砌在面前。

唯獨

對他而言,是個早已被證偽的命題。

虛無縹緲,可笑又不切實際。

世人為此趨之若鶩,到頭來,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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