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到哥哥這來
沅野沒聽清沈北說的什麽, 仔細瞧了兩眼,點評,“白家家大業大的,這養穿的也太素淨了, 連個珠寶都不給人小姑娘戴。”
白孟兩家聯姻是為了利益最大化, 白家養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工人, 能有什麽重視。
這話在肚子裏過了一遭,沈北看了一眼顧清晝,像是顧及什麽,沒說出來。
被扔在廳正門的黎念, 一個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白夫人空看了一眼, 順手將黎念帶到孟彥博邊, 然後又去招待其他貴賓。
“彥、彥博。”
黎念拘謹的喊了一聲, 因為張, 不控制的結了一下。
以前沒被圈子裏的人暗裏明裏嘲笑他娶了個小結未婚妻。
剛才丟了那麽大的臉。
話講不平整, 場面話也不會說。
孟彥博看著結結的未婚妻黎念,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轉就走。
黎念挽上他的胳膊,結果被甩開。
頓時尷尬的擡不起頭。
宴桌上富家千金聚集在一起高聲談笑, 香檳杯發出悅耳的撞聲,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獨自一人的黎念上。
孟彥博忙著籠絡關系, 獨留夾在人群中窘迫。
觥籌錯之間, 此起彼伏的攀談聲在耳邊響起。
“白家還真有些手段, 居然真請了顧家這位大佛。”
“顧家這位難得見上一面, 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別提了,剛才討好的人可不,沒看全都了一鼻子灰回去。”
帶著敬畏的談論聲鑽進黎念耳朵。
黎念怯怯的擡頭,朝著主位看去。
主位的人像是如有預般的掀眸看過來。
隔著層層疊疊的人群, 黎念不經意間與主位的男人對視。
幾乎是同一時間,擡頭,主位的人便看向。
無端的,給了黎念一種他一直在看的錯覺。
旁邊宴桌激的低聲音,“顧家那位往這邊看了。”
“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在看我!”
主位的男人慵懶的靠在椅背,深灰格紋西裝,槍駁領棱角層次分明,面料服帖,在不同的線下呈現出若若現的神澤,儒雅矜貴。
顧清晝目深邃,黎念與他對視,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不。
旁邊人的話喚醒的理智,頓自作多。
正要移開視線。
衆目睽睽下,顧清晝薄溢出的低沉聲音足以讓人聽清。
“到哥哥這來。”
這聲哥哥,讓黎念想起第一次見顧清晝的畫面。
黎念心髒砰砰直跳。
但依舊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遲疑了很久。
直到白夫人確信顧清晝在喊自家養,忙低聲音催促黎念上前。
宴會廳霎時安靜下來,黎念咽了下口水,強撐鎮定,朝著主位走過去。
沈北比沅野反應迅速,起給黎念騰出位子。
黎念寵若驚的擺手,還沒推辭就被白夫人按著坐下去。
黎念落了座。
宴會衆人才恍然回神,視線齊刷刷的看向黎念,一時間羨慕的眼睛發紅。
主位的顧清晝端放,但久居上位,上總帶著些讓人發怵的威懾氣息。
盡管他克制地收斂,但黎念坐在顧清晝邊,還是張的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黎念的待遇可以說是整個江京獨一份,孟彥博眼饞的不行。收到孟家父母的眼神示意,他跟著上前打招呼。
孟彥博諂的走到黎念邊,九叔的九字吐出一半,又咽了回去。
想到剛才顧清晝自稱哥哥,他這聲九叔的太突兀。
但和未婚妻一起喊哥哥,他又怕對這位不敬重。
白夫人心思細膩,看出主位的人沒搭理旁人的意思,拉著孟彥博安排在了旁邊的宴桌。
訂婚宴一對新人分坐在兩桌,竟也沒人覺得哪裏不妥。
黎念做得板正,拘謹的將雙手放置在上。
主位的顧清晝瞧著張的小朋友,微微擡手,一名高級侍應生恭敬的走過來。
很快,一盤小蛋糕輕輕推到面前。
“你吃的。”
旁低醇的嗓音徐徐耳。
靠的近,黎念耳跟著一麻。
睫遲鈍的輕眨了下,看向盤子裏的小蛋糕,杏眼驚住。
果真是吃的那款蛋糕。
但,九叔是怎麽知道的?
黎念沒敢深想,小聲地連忙道謝,然後拿起銀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抿著。
起初吃得很矜持,臉頰兩邊微微鼓起一點。
甜品讓人放松心。
很快,黎念裏蓄滿了蛋糕。
主位的顧清晝餘掃過,手指漫不經心的輕叩茶杯。腦海浮現上次宴會,躲在角落往塞滿小蛋糕的小朋友。
蛋糕吃的太急,黎念被噎住。
不敢發出聲響,小幅度的捂住,生生的往下咽。
清脆的杯底聲響起。
一杯著白霧的溫茶放到黎念手邊。
黎念還未反應過來。
稍頓了半秒,顧清晝擡手,分明的手指修長勻稱,冷白的指骨微微彎曲,抹掉角的蛋糕碎末。
黎念霎時呆住。
好在手指停留不到一秒,轉瞬即逝。
心髒打一團死結。
腦子本跟不上思路。
黎念裏的蛋糕都忘了咽,誠惶誠恐地道謝,然後強撐鎮定的拿起茶杯。
面上假裝無事發生,耳朵卻紅的發麻。
黎念佯裝淡定的小作盡數落顧清晝眼瞳。
主位的顧清晝指腹挲著杯沿,白玉般的茶杯在他手心把玩,薄緩慢的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旁邊的沈北和沅野瞧著這幕,震驚的目在兩人上來回打圈,最終落在黎念手上的茶杯。
隔著宴桌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咂舌嘆。
何時見過顧九這麽心。
—
宴會進行至一半,主位的顧清晝接了通電話,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
顧清晝能來已經是給了白家天大的面子,哪敢奢他留到最後。
顧清晝走後,沅野和沈北相繼離開。臨走時,兩人多看一眼黎念,眼神意味深長。
貴客走後,宴會衆人興致缺缺,訂婚宴很快便結束。
訂婚宴結束後,晚上十點還有一場家宴。白孟兩家人聚在一起商討訂婚宴之後的事。
地點約在白家老宅。
白家老宅位于江京東郊,離市區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白夫人派人來接黎念。
車窗景從眼前極快的掠過。
自從搬出後黎念很來這邊,上次來還是參加白老爺子的壽宴。
整齊排列的樹木漸行漸遠,視線被遠一棟肅穆的山莊吸引住。
黎念記起來。
納維山莊好像也在東郊。
—
來的路上汽車意外拋錨,耽擱了半個小時才到。
黎念一進廳門就被李阿姨請到書房,說是白夫人找。
點點頭,然後往書房走。
書房門開著。
室煙霧繚繞,氣氛嚴肅。
桌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灰,還有幾個零散的煙頭掉在地上。
坐在沙發上的孟家父母面十分不好看。
孟夫人像是被氣到了,捂著起伏的口看向白夫人,眼神惱火。
談了近半個小時。
白家人支支吾吾,始終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耐心告罄,孟父彈了彈煙灰,直接說道,“搭不上顧家這條線,還聯什麽姻。做生意,及時止損這個道理相信不用我說,各位也都知道。”
當初聯姻人選那麽多,他們偏偏選了白家養,不就是因為白家的承諾。
白家信誓旦旦向他們保證,訂婚宴之後,就能為孟家拉到顧氏集團的投資。
結果訂婚宴結束,孟父打聽一圈,發現顧家近期本沒有投資的打算。
這才反應過來被白家人耍了一招空手套白狼。
……
站在書房外的黎念直覺氣氛不對勁。
靜悄悄的挪進來,憋著氣,小臉被濃重的煙味嗆得通紅。
越往裏面走煙味越濃,嗓子被熏的發,黎念控制不住咳嗽出聲。
角落發出不大不小的靜,書房裏的人目不約而同的投向。
黎念察覺到視線,捂著鼻腔,遲緩的擡頭。
孟彥博看到黎念頓時想起來之前的那件事,譏諷道,“還有你們白家這個好養,問問都幹了什麽事。”
事到如今,他說話也不再客氣,“老子可沒有綠帽癖,忍不了未婚妻勾搭男人,這婚必須退!”
孟彥博此話一出,白家人紛紛看向黎念。
孟父沒想到還有這層事,他沉著一張臉站起來,將退婚的事一錘定音,說什麽都沒有商量的餘地。
砰的一聲。
厚重的大門被甩得震天響。
無緣無故被甩鍋,黎念手腳發麻的站著,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
白夫人臉鐵青,走到跟前,沉下臉詢問,“你勾搭了誰?”
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黎念,就定了罪名。
和初舊複燃的明明是孟彥博……
腔裏充斥著難聞的煙味,黎念繃,眼睛漸漸蒙上一層水霧,委屈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書房其餘人盯著黎念看,眼裏帶著鄙夷、嫌棄,幾近辱的目將從頭審視到腳。
“這麽丟臉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白家養你那麽久,你就是這麽報恩的。”
“白眼狼。”
訓斥聲一句接著一句,愈發刺耳難聽。
黎念了一下鼻子,聲音很輕但異常堅定。
“我沒有。”
白夫人正在氣頭上,偏偏養還頂。
指向門外,不留面的罵道,“從家裏滾出去。”
家…
黎念扯了扯角,垂落在側的手握,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不爭氣下來。
這裏什麽時候是過的家。
—
夜幕低垂,道路寂冷清靜,兩旁拔的水杉樹枝椏繁茂,風吹過的地方,落葉撲簌簌飄下。
白家老宅位于東郊附近,坐車回市區需要兩個小時。
腳下鋪滿不到盡頭的瀝青路,略算了一下時間,靠兩條可能要走到天亮。
黎念埋頭往市區走。
臉上的眼淚已經被風吹幹。
高跟鞋磨的腳後跟痛,走了一會兒,掉鞋子,提在手上。
路燈昏黃,燈穿過樹葉隙照在上,拉出一道單薄的影子。
00:03。
黎念一團坐在路邊,亮起的屏幕燈照在臉上。
靜默幾秒,點開通訊錄,很認真的翻了一遍。
沒有人可以聯系。
直到屏幕熄滅,黎念才接今晚睡馬路的事實。
寂寥無聲的環境足以放大一個人的緒。
前所未有的孤獨淹沒整個人。
沒多久,手心傳來手機震的嗡嗡聲,黎念隨手點了接通。
四遭安靜到只有咻咻的風聲。
聽到那頭的呼吸聲,一秒兩秒。
“擡頭。”
聽筒的聲音低沉清悅,黎念再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