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辭聞言一頓，心中百轉千回，最後還是化了雲淡風輕的一句：“師哥，你沒什麼需要跟我代的。”
畢竟，從來不是他的誰。
畢竟，時過境遷。
縱然代辭曾經對林清遠有著朦朧的喜歡和一度本能的依賴，也能覺到他對自己也有類似的愫，至于有多就不好說了。
當年能不告而別，可見也沒多。
隨意能割舍掉的或者人，本分量就不大，代辭這點自知力還是有的。
林清遠修長的手指猛然收，“不是的，不是的……如果當初不是我的懦弱和無助，我們今天一定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可現實就是這樣的結局啊，我們要接。現在我們重逢了，又是同事，這樣的結局也不賴啊。”代辭禮貌笑笑。
“不，不。”林清遠反駁，“我是因為你才回來的。”
代辭本來微笑的表逐漸僵。
“或許，你過得并沒有我以為的好。我不確定，所以我想回來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爭取一下。”林清遠眸中堅定，有種孤注一擲的覺。
“先，先吃飯吧。”代辭轉移話題。
“……好。”林清遠幾次扯了扯角，最後還是沒再繼續說。
兩個人異常沉默地吃完了飯，誰都沒吃多。
“我結婚了，師哥。”代辭最後直接攤牌。
這是之前拒絕別人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的“殺手锏”，對于別人，代辭不需要。
林清遠垂眸半晌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所以這麼久我一直都沒有來打擾。但後來我偶然知道一些……關于你的事，我才想回來看看。”
“我之前回過國，知道你結婚，我又離開了。”
“……”
“在M國的時候，我父母車禍突然離世了。”林清遠悲愴地說道。
“什麼？”代辭滿眼震驚，停頓了好久才繼續道，“對不起，節哀順變。”
林清遠搖了搖頭，娓娓道來，“我當時在比賽中了嚴重的傷，職業生涯幾乎是可以說完全斷送了，我父母為了鼓勵我支持我，立馬為我安排了去M國治療。”
“後來他們打算將國的事業轉移到M國，方便陪我進行後續治療復健，我都放棄了，他們都沒有……”
“那段時間我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愿意和任何人通流，包括國教練、隊友……還有你。”
林清遠抓住自己的頭發繼續揭開那段前塵往事。
或者說，那道傷疤。
“我曾經對你說過那麼多鼓勵的話，然而事發生在我上的時候，我卻……沒有辦法面對。人啊，還是勸別人的時候能耐，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一敗涂地。”
“師哥……”代辭嘗試想說點什麼去安，可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說什麼都是徒勞。
深陷那種黑暗環境中的人，只有自己生生地捱著、熬著，再自己慢慢爬上來。
或者永久墜無的深淵再也爬不上來。
“那段時間我在醫院的時候經常發脾氣摔東西，有一次我失控得太徹底，當時我爸媽在忙著移民的事，收到醫院通知匆匆趕來，結果路上發生了車禍……雙雙遇難。”
代辭聽到這些，更是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
“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林清遠的淚水不控制地落。“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那段時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我一直在想，怎麼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父母？”
“我甚至嘗試過自殺。”林清遠悲涼一笑，“我的世界都是黑的。”
“我無暇顧及別人，比如你，我連我自己都顧不上了。我就是一行尸走，一個廢人。”
“我叔叔為我碎了心，他著我去看心理醫生，著我繼續復健治療……他說他已經失去了哥哥嫂子，不能再失去我這個親侄子了。”
“我覺那段時間我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只會呼吸的機一樣。”
代辭簡直不能想象，那段時林清遠是如何生生熬過來的。
“小辭，我說這些也不是想讓你可憐我，我只是……要給你一個代一個理由，訴說我的不得已。”
“後來我好不容易初步走出泥潭，第一件事就是回國找你，可是我聽說了你已經領證結婚。我們，終究是錯過了……”
“我不想繼續打擾你，所以當天就飛回了M國。”
“可是後來我又聽說，你……快離婚了。你過得不幸福對不對？”林清遠這話其實問得有點唐突冒犯，可是他的眼里卻閃著抑過的。
代辭有些緒復雜，但也不奇怪林清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雖然他家當時在帝京不算是頂級圈層，但也是富豪之家。
豪門圈的一些事免不了會傳到他們這層的耳朵里。
“師哥，你這個語氣，會讓我覺你希我過得不幸福。”代辭失笑。
林清遠本能地想否定，但隨即他又改口，“說實話，是的。小辭，我希你過得不幸福，因為我……心有不甘。”
“小辭，本來我是想在dh世錦賽拿了獎牌之後，用它和你表白。可是差錯我沒有拿到，而且後來又經歷了那麼多波折與人生至暗時刻，蹉跎了好幾年，這句遲來的「我喜歡」不知道如今說出來，還會不會讓你心生漣漪。”林清遠執拗道。
搞競技育的人，沒有不好勝的。
林清遠從來不是佛系之人，他逮到機會，就會全力出擊。
“師哥，我還沒有離婚。”代辭出言提醒。“這樣不合適。”
“不是快了？”
“……”
“我可以等。你離婚前我不會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但我今天著急和你表明心意并講出過去的事，就是想在你重獲自由之後，先拿到一個機會點，我也不想你誤會我……當年背棄了我們剛萌芽的。”
“當然我也不是要你現在就表明什麼態度，小辭你什麼都不用表示，什麼也不用說。”林清遠又補充道。
代辭垂眸咬，沒人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麼。
良久，重新抬起剪水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