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葡萄時
熾烈的線順著天臺一排排盛開的藍花楹傾洩而下, 蟬鳴與鳥在午後時分響得人耳鼓噪。
隔壁幾個班下午第一二節課拍畢業照,所以此時樓下場和湖邊也逐漸熱鬧起來,大家想私下拍一些照片作為留念。
高中快要結束了。
“真的要咬嗎?”應伽若齒尖掠過謝妄言腕骨薄薄的時, 仿佛到了他鼓的脈搏, 舌尖無意間抵著那顆小紅痣, 倏然停頓。
仰頭著倚靠在欄桿前的瘦長高挑的影,不太明白事到底是怎麽變他們課都不上了, 來天臺“約咬”的。
謝妄言頭發被吹的淩。
微微低頭 看向雙手捧著他手腕的應伽若,眉骨陷于影中,擋住了他的眼神, 語調清淺淡然:“你慫了。”
“那我們回去。”
“誰慫了。”
“咬就咬。”
“又不是沒咬過。”應伽若咕噥著。
其實剛才在鎖骨和腕骨之間猶豫了一下。
謝妄言領口隨意解開兩顆扣子,領帶也松散著出明晰的鎖骨,像一打開的貓條,等哪只聞到香味兒的幸運貓貓趕過來一口一口慢慢掉。
是很尋常的高中男生夏季穿搭,偏偏應伽若想到了他發的那張朋友圈自拍,忍不住抿了抿有點幹燥的瓣。
目才從鎖骨移開, 選擇了他的手腕。
青梅竹馬關系, 咬鎖骨有點怪怪的。
讓應伽若不自覺想起漫畫裏的前戲……
不行不行,不能瞎想。
總之,咬手腕就正常多了。
“好。”
謝妄言懶懶地說:“應伽若, 你這是在我, 還是咬我?”
一聽這話。
應伽若頃刻間用力咬下去。
讓他!!!
應伽若放下謝妄言的手腕,再次擡眸, 無意識地抿了抿:“我咬完了。”
謝妄言視線落在應伽若瓣上。
明明才是咬人的那個, 此時卻紅的像是被/了許久。
應伽若把自己手腕過去給謝妄言:“該你了。”
謝妄言目下移,慢騰騰地握住的手腕。
男生朗修長的手與生纖細的手腕形鮮明對比。
他微微低頭,好似親吻的手腕一樣。
應伽若甚至能到謝妄言微熱的氣息到自己上。
原本細微的風忽而變大, 藍花楹被吹的呼呼作響,花瓣飛舞,一朵紫的小花落在謝妄言頭發上。
謝妄言突然松手,掀起濃睫,低笑著說:“誰說我也要咬你手腕的。”
話落,轉往外走。
應伽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突然良心發現了不咬回來了嗎?”
追了上去問。
謝妄言手臂懶散地搭在應伽若的後頸,一起下樓梯:“良心沒發現。”
“沒想好咬哪兒,先欠著。”
“唔,那我們這樣算和好了嗎?”應伽若很在乎這一點。
謝妄言不答反問,循著的指尖輕:“要牽手嗎?”
涼涼的樓梯拐角。
他們短暫而親的牽手。
久違的十指相扣。
的手心比盛夏烈日溫度還高。
脈搏跳比窗外的蟬鳴鳥更躁。
應伽若:“你以後不能再隨便生我的氣。”
謝妄言:“好。”
最後幾階樓梯。
應伽若著外面好幾個拿著相機的高三學生,站在玉蘭花樹下,穿著校服各種角度的拍照。
想起以前兒園畢業的時候,抱著謝妄言哭到他服都了,因為以後都喝不到只有學校才能定制到的葡萄酸;小學畢業的時候,稍微克制了一點,只是讓謝妄言陪坐在學校場的秋千上待到半夜,差點把兩家父母嚇死,因為再也不到這個蘑菇形狀的秋千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于叛逆期的,去染了一頭銀白發。
此時臨近高中畢業,應伽若覺得自己穩重許多。
只是靜靜地慨了句:“謝妄言,我們快要畢業了。”
謝妄言嗯了一聲。
嗯什麽嗯。
應伽若偏頭看他:“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畢業了耶。
他們高中時代要結束了!
謝妄言還真有。
他和悅地對應伽若說:“以後當個有責任的律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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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四節課的時候,他們從看風景的人,也變一道風景。
有六七個班級在這個時間段同時拍攝畢業照,校園安靜片刻後,再次熱鬧起來,穿著校服的同學們穿梭在各,著年人鮮活意氣。
高三(7)班畢業照被安排在玉蘭花樹下。
謝妄言手指又長又直,腕骨那顆小紅痣很淡,莫名帶點,此時紅痣邊緣多了一圈咬痕,便格外顯眼。
按理說一般人并不會去盯著別人手腕看。
奈何謝妄言今天格外喜歡挲自己這顆小紅痣,就連拍畢業照的時候,也不例外。
惹得陳京肆忍不住問:“謝哥你手腕不舒服?”
“有點。”謝妄言漫不經心地說。
“怎麽了,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最近學校外面蚊子……”可多了。
陳京肆視線落在他手腕那圈咬痕上,話音戛然而止。
“蚊子能咬這麽可?”謝妄言嗤笑。
陳京肆:“!!!”
“我靠!”
生要在教室裏簡單化妝整理頭發,所以應伽若遲一點出來後,便聽到謝妄言手腕一圈咬痕的新聞。
猜測紛紛。
有人猜是不是臨近畢業,有慕者向謝妄言告白被拒,所以為了讓他永遠記住自己,另辟蹊徑。
當然也有人猜是應伽若咬的,因為全校只有一個異能近謝妄言的。
罪魁禍首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與自己無關。
心裏已經默默地給謝妄言記上一筆。
蔣心儀試圖讓犯罪嫌疑人應伽若咬一口手裏的面包。
比對留在面包上的咬痕和謝妄言手腕上的咬痕。
幸好老徐攜7班一衆老師走過來,才制止了這場臨時加演的尋找兇手活。
老徐上來就是一句:“謝妄言,你都一米九的個子,怎麽好意思往前排站的,你站最後一排!”
天知道他這個子在一群高中生裏有多突出。
應伽若下意識轉往後看,想看謝妄言站那兒去了。
立即對上一張近在咫尺的悉面龐,微風吹著他額角的碎發,明明穿著和所有男生一模一樣的校服,卻分外出挑,像大片大片白疊的玉蘭花樹中央,突兀長出來的一棵孑然獨立的凰花樹。
表微怔,下一秒,垂落在側的手指被勾了下。
接著手心裏多了一樣東西。
是糖果。
應伽若很慢地蜷起指尖。
謝妄言哄完小朋友,這才懶懶散散地看向老徐:“路過。”
“哈哈哈老徐你對得意門生這麽兇啊,謝妄言要不要轉班,我們10班歡迎你。”7班的語文老師也是10班的班主任,趁發出邀請,“畢業照你想站哪兒都行。”
謝妄言側眸:“站那兒都行?”
語文老師見他心,笑著說:“站我旁邊都沒問題!”
老徐:“去去去,挖我牆角。”
“站好,高的在後面,矮的在前面,生在前面,男生在後面,按照上次彩排的隊形站好,要開始拍了。”
“我們要畢業了!”
在同學們起哄和笑鬧中。
應伽若悄悄地拆開糖紙,在攝影師倒數的時候,對著鏡頭揚起明的笑。
的高三畢業照是葡萄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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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畢業照,距離放學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大家準備收拾書包準備回家的時候,兼班長的隨茵給大家每個人發了一張很漂亮的信紙。
隨茵站在講臺上,後是只剩下兩位數的高考倒計時。
聲音如潺潺流水:“同學們,距離高考還有十五天,十五天後,我們將各奔前程,很多同學在未來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或許都很難再見一面。”
“這張信紙,是我們高三(7)班最後一次班級活,本次活命名為……”
隨茵轉,在黑板上寫下——
十年之約。
“大家給十年後的自己寫一封信,我會幫忙保管,十年後的今天,無論大家在何方,隔著山還是隔著海,我都會如約寄給你們。”
“本次班級活,大家依舊自由選擇是否參加。”
應伽若低頭看著自己這張蔚藍大海樣式的信紙,左下角印著在海浪中翻滾的鯊魚。
又去看謝妄言收到的。
他是一張雪域冰川的信紙,右上角印著可的小企鵝。
謝妄言一看應伽若的表,薄吐出兩個字:“想換?”
“嗯……”應伽若拉長了語調,“我喜歡企鵝寶寶。”
“怎麽辦,我也喜歡企鵝寶寶。”謝妄言指節屈起,敲了一下企鵝寶寶的腦瓜子。
好吧。
天命之不奪人所。
應伽若在信紙上寫下標題——
致十年後的應伽若。
應伽若停筆,打算思考第一句要寫什麽。
下一秒,信紙被幾骨節分明的長指走。
轉頭看向謝妄言:“???”
謝妄言:“不是想換嗎。”
他把企鵝寶寶那張推過去,“給你。”
應伽若:“我都把標題寫好了。”
謝妄言把信紙夾進書裏:“不影響。”
應伽若托腮看向謝妄言:“謝妄言,十年後的你是怎麽樣的?”
還會陪在邊嗎。
謝妄言沉思幾秒,語出驚人:“應該已經結婚六年了吧。”
應伽若看著謝妄言那張清心寡的厭世臉:“你又在誆我!”
就這長相,就這脾,謝妄言十年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還是單。
謝妄言看一眼:“行,你說了算。”
應伽若:“……”
過了會兒。
應伽若忍不住推了推謝妄言的手臂,“你說,我十年後是什麽樣的?”
謝妄言又看了一眼,涼涼地說:“十年後的你為大名鼎鼎、封心鎖、叱咤律師界的應大律師。”
應伽若:“哇,跟我想的一樣!”
謝妄言:“哦。”
“我瞎說的。”
“……”
陳京肆拎著書包路過:“謝哥,快高考了,明天要不要出去聚聚,最後放松一下。”
“剛好我生日。”
謝妄言側眸看向應伽若。
“什麽意思,需要請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同學應該是你親妹妹,不是你親老婆吧?”陳京肆調侃道。
“要不然應同學也一起,反正沒外人,就之前打籃球的同學和咱們班玩得好的幾個。”
謝妄言很會抓重點:“妹妹?”
還親妹妹?
還沒來得及詢問他們的青梅竹馬是怎麽變質親兄妹的。
下一秒,應伽若迅速開口,“去!”
“陳京肆同學生日這麽重大的日子,我們一定會準時到場祝賀你,好了你可以回家了,我們要討論一下給你準備什麽生日禮。”
陳京肆撓撓頭:“其實也沒有這麽重要啦……”
“你們千萬別破費。”
等人走了以後,應伽若瞄了一眼謝妄言。
謝妄言心平氣和地問:“應伽若,我跟你了這麽久,你什麽時候給我名分?”
應伽若如今已經可以坦然面對“”這兩個字。
才怪。
*
周六下午,應伽若和謝妄言一起去參加陳京肆的生日聚會。
難得不用穿校服,應伽若挑細選了一套黑小吊帶搭配不規則短,除了手鏈之外,沒有戴其他首飾,長發側紮低丸子頭,慵懶又俏皮。
謝妄言穿的也是黑,緞面襯衫,扣子沒有系到最上面,有種隨意矜貴的調調,應伽若出門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可以搭配條項鏈。”
這襯衫這脖子這鎖骨不戴項鏈有點空。
謝妄言無所謂地說:“下次你給我選。”
應伽若看了眼時間:“好吧。”
今天來不及去對門給他挑,快要到約定時間了。
抵達包廂門口的時候。
謝妄言停下腳步:“要不要我晚幾分鐘進去?”
應伽若迷不解:“為什麽?”
謝妄言平靜地說:“沒有名分的男人要自覺。”
應伽若哽了半秒。
而後直接把門推開,拉著他一塊進去,“誰說你沒名分,哥哥大人。”
“哇,小兄妹好甜哦。”
拿著話筒的周染來了一句,讓大家所有視線都聚焦在他們上。
聲音大的外面兩裏地都能聽到。
應伽若:“……”
周染拿著話筒采訪:“請問你們二位平時在家裏也是哥哥大人和妹妹大人嗎?”
應伽若:“……”
謝妄言:“對。”
周染:“啊!”
陳京肆及時搶走話筒,才沒有讓自己的生日宴變殺豬宴。
應伽若很想掐死謝妄言,但他上沒有一個的地方,掐都沒有地方掐,只能先記在小本本上。
臨近高考,在座的全都是清北苗子,陳京肆當然不敢安排什麽特殊活,免得在自己生日聚會上出現什麽問題,耽誤大家前程。
所以他定的是南城很小衆的一家私人會館,除了聚餐外,包廂裏面還搭了個小舞臺,也有音響等設備,方便娛樂。
吃過晚餐後,男生們在那邊玩游戲、K歌。
應伽若進門就被周染逮到:“你們倆今天穿的跟小似的,我差點看晃眼。”
“什麽小,明明是兄妹裝!”應伽若答得理直氣壯。
昨晚謝妄言有問今天穿什麽來著,說要維持兄妹人設,可以破例陪穿一次兄妹裝。
周染見隨茵和蔣心儀說悄悄話,拉著應伽若過去湊熱鬧:“你倆在聊什麽呢?”
隨茵大大方方地說:“我打算高考結束後和周頌逾告白,暗他兩年了,正在和心儀商量流程,比較有經驗。”
別看蔣心儀平時不顯山不水,實則經驗十分富。
從小學六年級就開始早了。
周染:“你暗周頌逾?!”
應伽若:“你沒和周頌逾談過?!”
兩個人齊聲問道。
應伽若和周染對視,然後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懵。
應伽若:“我們四個人的群,群名一開始不是單進度1/4,單的不是隨茵?”
周染總算想起來了:“不是啊!”
“我那時候以為你在和謝妄言談不告訴我們!”
這信息差很妙……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暗周頌逾。”
“其實我也暗11班班草,可惜他跟他們班班花部消化了。”周染以果代酒,長嘆一聲,“敬我無疾而終的暗。”
大家聊著聊著話題開始轉向暗。
大部分青春期生或多或在學生時代都有暗或者有好的男生,在座的每一位同學都有。
除了一聲不吭的應伽若。
“小同桌,你有暗過的男生嗎?”蔣心儀好奇地問。
應伽若本來津津有味地聽大家的暗史。
突然被cue,第一反應就是:“我才不會玩暗這一套,喜歡就要大大方方說出來。”
隨茵:“被拒絕怎麽辦,多尷尬。”
一個班就更尷尬了,還得每天見面,一見面就想到自己被拒絕,每天被淩遲一次。
應伽若理所當然地說:“拒絕說明對方沒有審呀,一個連基本審都沒達標的男生,我建議你換一個人喜歡。”
隨茵:“等你真的暗一個人就懂我這種酸忐忑的心了。”
應伽若擰著細眉,酸忐忑?
這是怎麽樣的一種心?
周染換了問法:“伽若,你喜歡什麽樣子的男生?”
大家齊齊看向。
高中三年,各種各樣的男生和應伽若表白,沒有一個不被拒絕的,問就是要專注學習。
很多人都以為這只是很不走心的拒絕理由。
卻沒想到,真的專注于學習。
所以大家很好奇應伽若的擇偶標準。
沙發這邊的線明亮,映得應伽若那雙明豔嫵的狐貍眼清澈幹淨。
應伽若沒怎麽猶豫地說:“我喜歡‘應伽若審主義至上者’”
一個非常象的答案。
但又非常的應伽若式答案。
“謝哥來一首唄!”
“給我唱首生日快樂也行啊。”
包廂安靜須臾,又重新恢複熱鬧,陳京肆招呼正懶懶散散地窩在沙發裏玩手機的謝妄言唱歌。
本來他沒指謝妄言給面子。
畢竟就跟誰都沒見過他接任何生的表白一樣,他也沒有在任何場合唱過歌。
大家已經默認男神或許五音不全,老天爺有可能給他關了這扇窗的設定。
豈料下一秒,謝妄言居然真的把手機一放:“行。”
坐在高腳椅上,謝妄言兩條筆直的長隨意又散漫地支在黑木地板上,單手扶著話筒,影落在他出衆的五廓,眉眼比往常更英俊深邃,在昏暗燈下分外勾人。
輕而易舉為全場所有人的焦點。
“謝妄言竟然唱的是粵語歌。”
“我去,他粵語好標準啊!”
“好好聽!!!”
“我就說他聲音那麽好聽,絕對不可能五音不全!”
甚至應伽若約還聽到旁邊蔣心儀捂住心髒:“天吶,這一幕要是拍下來發論壇,不知道又得俘獲多心。”
周染深嘆一口氣:“明瑞一中居然沒有生拿下謝妄言這個極品,還讓他流通出去,真是……哎!明瑞之恥!”
瞥向應伽若,“本來以為有機會的,竟然還有緣關系。”
應伽若注意力完全被臺上陌生又悉的影完全吸引。
謝妄言低磁慵懶的腔調過話筒,如電流一樣湧的耳中:
“問到何時葡萄先
你要靜候 再靜候
就算失收始終要守。”
應伽若此刻也像是被他的聲音定格在原地,眼睛許久沒有眨過,腔裏卻熱烈地跳了好幾下。
謝妄言眼神安靜又鋒利,他視線正對著,沒有一刻挪過。
清晰且直白地告訴,這首歌是為而唱。
在迷離朦朧的對視裏,應伽若心裏突地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謝妄言是不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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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靜候葡萄~
開心預告:下章企鵝寶寶和夏威夷的高中生涯就結束嚕!
謝妄言唱的歌是陳奕迅的《葡萄時》,超級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