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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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鴨子。

眼看無賴四肢并用, 滾著跑了,陸摯抻平擺,抿了抿角。

他第一次做這種事。

其實,他不擅長用武, 更不擅長威脅人。

聖賢書教“聖賢人”, 大家把持那份面, 像劉員外對付何大舅, 背地裏如何, 面上都很是過得去。

但是,面對無賴這種狗皮膏藥,陸摯想,面是無用的。

前幾天, 他暗中找無賴帶著的兩個小弟,允諾給錢, 讓他們隨時通風報信,果然, 那無賴沒放棄。

躲在暗的兩個小地上前,手,諂地笑:“陸秀才, 你看這……”

陸摯從袖袋裏,拿出半貫錢給他們。

他眉目沉沉:“往後, 你們也休要糾纏。”

小地:“那是自然!”

方才陸摯怎麽打倒他們胡哥的,他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真是沒想到, 一個看著如此斯文的秀才,也有狠勁。

還好,他們沒跟著胡哥打人, 不然疼的是他們。

過來要錢時,他們也擔心陸摯會出爾反爾,不但不給錢,還把他們揍一頓。

畢竟陸摯是真可以辦到。

自然,就算拿了錢,他們還是後怕,竟把陸摯當領頭似的,請示:“那,小的們就走了?”

陸摯:“……”

和小地們分開,陸摯回到私塾。

學生們只知,老師方才布置了課業,疾步離去,好一會兒才回來。

陸摯點了幾個容易分神走心的學生,查看課業,讓他們回去重做。

又過個把時辰,臨要散學的片刻,陸摯如往常,讓他們自己溫習今日功課。

他自己坐在帽椅上,翻開一卷書。

書中夾著一張紙,畫著一支翟鳥銜寶珠的簪子,墨筆下,翟鳥神韻栩栩如生,珠子有拇指大,大氣漂亮。

修長的指尖,輕這幅畫。

陸摯花出去的半貫錢,沒過東北院的明賬——

他所有錢都給雲芹管,需要時,自然可以支取,只是,他想攢錢,給打一套金銀頭面。

這支簪子圖,就是他一日一日想,一筆一筆描繪的。

藏著這份心思,他每次存幾個銅錢,才剛存到半貫,卻都花出去了。

倒也是沒辦法的,畢竟再讓這些人靠近雲芹,他更坐立難安。

只是,等還了姚益的欠款,接著得還何家的用度。

陸摯出神地想,什麽時候,才能給這簪子。

另一邊,雲芹和胡阿婆回到家,心裏也存個想頭,這無賴在長林村一日,就是麻煩一日。

他這種人本不改,手腳髒,小孩們都怕遇到他。

琢磨著,該請這人再吃一頓教訓。

然而,接下來好幾日,雲芹雖有心留意,卻再沒遇見那無賴,問了村裏小桃幾個小孩,們也都不知

這日,廚房竈臺鍋裏冒出熱氣,雲芹團著面,往裏面削面,今日中午吃餅湯。

胡阿婆分了一塊糖糕給雲芹。

老婆子心很好,笑得兩眼一道,說:“老天保佑,那不肖無賴,可滾出長林了!”

雲芹叼著糖糕,問:“他走了?”

還沒來得及出手。

胡阿婆:“沒錯,唉,說出來我不怕你笑我,那小子他爹還在時,他爹總把我打得……唉。”

有些哽咽:“好容易盼到他爹跌進井裏死了,他卻學了他爹的。”

雲芹一頓,舀出一碗餅湯,遞給胡阿婆。

煙火氣氤氳出一片淡白,胡阿婆揩揩眼角,笑了起來。

……

無賴沒辦事就跑了,林伍知道的時候,也來不及了,劉員外已替何大舅說話。

被他鼓的人,或多或,收了他的好,劉員外要收手,他們當然跟隨其後。

不到半個月,這事漸漸沒什麽人提了。

當然,何大舅在縣衙典吏的工作,就弄丟了,何宗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州學,徒留一地

韓保正幫何宗遠運作,他提了厚禮,登上州學老先生的宅邸。

韓保正在縣裏,也有些好名聲,學子若家庭十分困頓,去他家,能分到一頓飯。

也因此,老先生接見了他。

二人在堂坐著,吃了兩盞茶,韓保正說:“宗遠確實是我的侄婿,不過我來當說客,也是看他何家三個秀才,有些前途。”

老先生撥弄茶蓋:“哦?他家不是兩位嗎?”

韓保正:“其中一個是外孫輩的,做陸摯,字拾玦。”

老先生驚喜:“原來是他?”

縣學的王秀才比不過新私塾的陸摯,這事大家都有所耳聞。

雖不知兩首詩的看王秀才打那之後,夾著尾做人,可見一斑。

這位老先生是舉子出,當過十多年父母,後來告老還鄉,就在州學當學究,指點秀才們的文章。

惜人才,又細細問了韓保正,關于陸摯的況,當即決定,登何家的門去勸學。

何宗遠得知後,忙將自己這個月做的文章、詩句,裝訂起來,來回翻閱《論語》,就怕要被詢問功課。

他要想重回州學,只有這個機會。

韓銀珠一開始聽說,老先生要上門,甚是興,但看丈夫嚴陣以待,韓保正也直說了,人家為陸摯而來,慪起氣。

看來,丈夫一樣是秀才,如何就比陸摯差了?

無可奈何,只能去比差的,不管如何,何宗遠也比何善寶好。

不過,自打從縣裏灰溜溜回家,低調了許久,只想等這事過去,再拿何善寶好好嘲弄鄧巧君一番。

如此一來,老先生下拜帖的事,除了何宗遠這幾人知,其餘人都被瞞得嚴嚴實實。

第二日就是三月初三,陸摯休假,前日晚上,他和雲芹商議:“明日你們就要去山上了?”

雲芹側著腦袋,緩緩梳著頭,說:“是,和知知、桂娥、小靈、月娥……”

細數一下,要帶五六個孩子去山上。

陸摯想,很像一只大鴨子屁後面跟著一串小鴨子,搖來擺去,呼啦啦過鄉道。

他忍不住笑了下:“我也去。”

雲芹看陸摯,眨了眨眼,言又止。

陸摯執起一縷頭發:“我不能去嗎?”

雲芹只好說實話:“你去了,大家怕。”誰讓他不止是陸表叔,還是陸夫子、陸學究。

陸摯:“我沒教過們。”

只是,威嚴這種東西,一旦積攢了起來,想要祛掉,就不容易了。

雲芹不管他,繼續用梳子梳發尾。

驀地,他把打橫抱起來,雲芹輕輕“呀”了一下,也環抱住他,兩人到了床上,嬉鬧起來。

陸摯親面頰,笑道:“們真好,有嬸娘帶,我卻沒有。”

雲芹被他鬧了一下,面頰泛出暈,小聲:“你還我別把你當孩子呢。”

陸摯:“……”

他親耳垂,又親,哪哪都親不夠似的,跟著的語氣,小聲說:“那我確實和們不一樣。”

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雲芹的模樣。

才剛洗了澡,烏發披散在肩頭,眼眸圓潤,微敞的領,出細碎瑩瑩的鎖骨。

陸摯低頭,輕吮的鎖骨,落下一道道泛著熱意的紅痕。

他擡眸,雲芹輕闔眼瞼,長睫蓋住的眼神,些微迷離。

如今他們默契地定了一旬一次,已沒有先前幾次,那般,一趟熱水洗兩人也不見。

只是,陸摯想,每回一次,就收歇了,是不是太……

淺嘗輒止了。

結輕,但迎上雲芹疑的眼神,還是按下心思,起笑道:“明日要去山上,便不鬧你了。”

眼看陸摯要去改課業,雲芹卷起被子,把自己卷長條饅頭。

陸摯:“這是做什麽?”

雲芹埋在被子裏,臉頰紅撲撲,眼神亮晶晶:“不給你鬧。”

陸摯:“……”

他突然後悔,是自己先說的不鬧

好在,他“死乞白賴”地定下,和雲芹以及幾個小孩去山上的事。

隔日,陸摯早早起來。

聽說小孩們都會戴上雲芹送的香囊,他在他的新香囊裏,裝上好些艾草,塞進一兩碎銀,還有一方手帕。

香囊裝得鼓鼓的,陸摯把它別在腰間。

雲芹欣賞了會兒自己繡的梅花,看得想吃包子。

不多時,家裏幾人用過早飯,戴上笠帽,拿了農,就要前去溪村。

才到門口,一輛馬車車駕來到何家,大家停住笑聲。

何宗遠和韓銀珠迎出來,何宗遠對陸摯說:“表弟,州學的老前輩來訪。”

陸摯微微蹙眉。

果然,馬車停下,韓保正先下來,又把老先生請下車,那老先生正是為陸摯而來,見到陸摯便笑:“這位就是陸拾玦了?”

韓保正:“正是。”

陸摯行學生禮。

看來,他是去不了山上。

雲芹拉了下陸摯,小聲道:“那我們先走啦?”

陸摯道:“好。”

當是時,雲芹指揮那群小鴨子,大家一起嘎嘎離開。

而老先生觀陸摯樣貌,果然一表人才,風姿卓犖,須點頭,心下已滿意三分。

進了何家大門,正堂大門敞著,老先生點評堂掛在正中的,一副寫著“篤實好學”的字。

他又說:“前陣子新年,我在書局,收了一副桃符。”

“回頭我把桃符借給你們,你們要走科舉的,可得好好學著那字,看著就人心中開闊,頗覺盛世清明。”

何宗遠趕低頭:“是,是,多謝先生。”

陸摯亦點頭稱是。

然而,他沒怎麽仔細聽,心早已破窗而出,飛去了溪村似的。

也是奇了,便是他年時候,背四書五經,都不曾這樣走神。

等到熱茶上來,老先生詢問功課,陸摯自忖不可無禮,這才徹底收心,一一回應。

老先生興致來了,問到今年的會試題。

本朝會試在二月上旬考完,二月末放榜,會元是潁州學子,等到四月,就是殿試了。

老先生想試試陸摯是否關心科舉,而陸摯在鄉野之地,眼界卻愈發開闊,自是信手拈來。

他二人談起科舉,何大舅何宗遠全然不進話,張得頻頻冒汗。

末了,老先生見陸摯果然學識深厚,當即道了目的:“州學群英薈萃,拾玦,你可不能虛度啊!”

陸摯起作揖:“謝先生擡,只是學生亦需經營生計,就在延雅書院教書育人,同時,也向自省,時常溫故知新。”

這是委婉拒絕了。

老先生惋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沒辦法強迫他不事生産。

他最後說:“哪日你要來州學,盡管來,學裏一直給你留了個位置。”

陸摯再次言謝。

何大舅和何宗遠在一旁心裏直滴,這什麽事,何宗遠要進州學,是削尖了腦袋,破頭進的。

然而,人家上門請陸摯去州學,他還輕飄飄的,說不去就不去。

何大舅趕說:“老先生,那宗遠……”

老先生:“哦對,”他捋捋胡子,說,“既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再過一月,宗遠可回州學讀書。”

何宗遠連書冊都沒呈上,和何大舅千恩萬謝,又是一陣客套話。

待送走老先生,面對陸摯,何宗遠很是尷尬。

他心知自己沾了人家的,要不是陸摯,老先生也不會來這地兒,心中意味難言,他對陸摯道:“表弟,幸虧你。”

陸摯:“表兄客氣。”

他擡眸看了眼天,神淡淡。

們該是玩得很開心了。

另一邊,韓銀珠得知何宗遠能回州學,心思又活絡起來,卻是何老太彈住。

何老太說:“如今你娘家為宗遠出了百兩,又出了好多力氣,好不容易宗遠重進州學,你也省著點,別想去縣裏了。”

韓銀珠忍著不甘心,答應下來。

鄧巧君聽說這事,心裏也不大順,總是何宗遠又得了好,只是不知道何善寶又死去哪吃酒了。

肚皮,最遲下個月就要生了,便也先把這些瑣事摒除腦中,專心養胎。

溪村一座山上,小孩們扛著鋤頭斧頭,勤勤懇懇開荒。

到下午,終于翻好了一片地。

們一個個累得夠嗆,雲芹給一人分一個水囊,再兩個和可口的饅頭。

們趕咕咚咕咚大口喝水,大口吃饅頭。

何小靈吃著吃著,懷疑起來:“我們上山,不是為了摘野花,裝進香囊的嗎?”

雲芹:“花不好找,一邊幹活,就可以找到花了。”

這下,大家又都信了。

何桂娥說:“嬸娘讓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準沒錯的。”

知知心說,上山不就是該幹這些的嘛。

只是,雖然很累,但草葉混合泥土的芳香,充斥著鼻腔,看著自己開出的土地,心總是愉悅的。

正好,雲廣漢布置好陷阱,回來檢查,他和兒站在一,打量翻好的土地。

雲廣漢小聲贊嘆:“厲害啊,一下子把困擾我這麽久的雜草都除了。”

雲芹:“哈哈,明年還來。”

小孩力充足,就是好用。

雲芹還帶了一些老太太花圃的種子,這片土地,除了種花,還可以種蠶豆、瓜等。

和父親說著怎麽種,只看不遠,有一道影。

雲芹定睛一看,險些認不出來,那人是王婆。

只是去年這時候,還胖乎乎的,此時瘦了許多,眼窩也幹癟下去。

招呼:“王嬸嬸。”

王婆也認出雲芹:“雲家大姑娘。”

打量著,見雲芹既神,又俊俏,真心笑了笑:“在何家,可還好?”

雲芹也笑著回:“都好的。”

雲廣漢說:“你老怎麽上山了?要什麽兔鹿,同木花說一下,我打了送去你家就是,這般跑一趟,累得很。”

王婆拿出個手帕,說:“方才我在路上,撿到個手帕,不知是哪個孩子掉的。”

聽到這對話,大家都檢查自己品。

何小靈:“哎呀,那是我的手帕!”

王婆一頓,有些激,連忙問:“好孩子,你這手帕打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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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雲·黑心大鴨子·芹:首先騙們出來玩,然後幹活[好的](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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