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芹菜的芹。
汪縣令來了。
雲芹和陸摯站起, 汪縣令穿著雨笠,神有些憔悴,面上一把短須,都在滴水, 鞋子走一步一個水坑。
他聲音幹啞, 問陸摯:“劉全和方徽呢?他們是我留在上游的衙役。”
陸摯:“回大人, 我未見過這兩人。”
事態嚴重, 汪縣令不止叮囑了保正, 還留下兩個心腹盯著水位,隨時報信,可溪村保正不報信,這兩人也沒了影。
當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河縣從前是戰略要地, 如今歲月太平,縣裏可支配的兵力, 加上衙門的捕頭衙役,有三百多人。
來見陸摯前, 汪縣令已經部署人,去通知百姓撤離,才和陸摯提了一句, 就有一衙役進來。
衙役瞥了眼雲芹陸摯,支支吾吾。
汪縣令忙道:“有事快說!”
衙役趕低頭, 著聲,說:“大人,劉老爺、林老爺家裏派人來了, 衙門別通知縣民,先安排他們出去……”
陸摯和雲芹無聲皺眉。
汪縣令驟地攥拳,忍了那口氣, 回他:“這事我只當不知,你也當未給我報過,聽得明白麽?”
不是他汪某不讓大人先行,河瀕臨決堤,他忙著呢,什麽也不知道!
衙役識相,立刻說:“小的識得。”
汪縣令又對陸摯、雲芹頷首,他心知,要不是兩人冒雨來報,就要出大事了。
他說:“最多兩個時辰,河就決堤了,你們若要通知親朋,也快些,王虎,給人套個馬車!”
陸摯作揖:“多謝。”
汪縣令本想撥個衙役,給他們駕車,只不過正是用人的時候,而且陸摯也婉拒,他會駕車,便罷了。
馬比驢耐力更強,有了馬車,行方便很多。
不多時,雲芹和陸摯先到劉嬸嬸住的巷子,拍門醒劉嬸嬸。
劉嬸嬸二話不說,帶上細,拉起二丫,便上了馬車。
接著,陸摯去州學找何宗遠,道明況。
何宗遠起先不太信,聽到不遠的鑼鼓與馬蹄靜,并一句句吶喊:“急令!各家各戶都起來!”
“收拾貴重什!”
因這幾聲,州學裏了,他大驚,慌收拾一下,就和陸摯走了。
車廂裏已經坐滿人,陸摯坐在車前掌車,何宗遠就騎來時的那匹驢。
車,劉嬸嬸摟著二丫,二丫懵懂地問雲芹和母親:“會淹掉家裏嗎?”
劉嬸嬸不知道如何回答。
雲芹聽著雨聲,說:“得問問天公。”
天公不作,大雨如注。
陸摯和雲芹一行,是最早離開河縣的那批人,一切還算順利,又過了兩刻鐘,離長林村也就十裏地,他們遇到穿蓑的何二表兄。
何二表兄跑了過來,欣喜道:“大哥!表弟!老太太讓我出來尋你們,你們沒事就好。”
何宗遠:“老人家擔心了。”
外頭敘話,劉嬸嬸過窗戶,觀察了一會兒,認出這個分岔,去溪村更近。
想帶二丫先去溪村,就不坐馬車了。
陸摯問:“嬸子不去何家休整?”
劉嬸嬸知他好心,回到:“舊年的房子還在呢,我們回去打掃一下,也住得。”
千萬謝,自不必提。
這廂,目送嬸子帶兒離開,陸摯抖抖笠帽雨水,小聲對雲芹說:“我想把馬車送回去。”
雲芹:“你回去,我也回去。”
這回,陸摯并不大想讓一道,按照汪縣令推算,如今距離決堤,只有一個時辰了。
見他猶豫,雲芹眨眨眼,說:“要是你需要個拍門響的,我卻不在,怎麽辦。”
陸摯:“……”
有那麽一刻,他愧于自己沒有練個“鐵掌”,雲芹惦念這個。
不過,要是雲芹要回去,他也不會讓一人回去的。
人總有“一意孤行”的時候。
陸摯釋然,溫聲說:“好,我們回去。”
于是,陸摯就去和兩位表兄說折返一事。
何宗遠歸心似箭,只覺得他傻,何二表兄不放心,卻也無奈。
好在,比起上半夜,雨已經沒那麽大了。
陸摯趕路的速度更快,雲芹靠在馬車車壁打盹,不一會兒,被越來越明顯的嘈雜聲吵醒。
拍拍臉頰,醒過神,開車簾一瞧,雨幕中,人們聚在一起,火把忽明忽滅,約一條火龍的形狀,婦孺攙扶,壯年探路。
是縣民們朝上游來避水災了。
突的,隊伍裏兩個男子打了起來,裏也罵著難聽的話。
縣丞騎馬走在前頭,形容也頗為狼狽,聽到靜,他指使衙役分開二人。
只是衙役疲憊,拉拉扯扯好一會兒,還沒能弄好,縣丞只好又道:“擾秩序者,罰十!”
那兩人這才分開,只還是不服,相互咒罵。
縣丞很是心累。
汪縣令還在城中調度,他奉命帶人避難,可一路下來,隊伍裏頻頻有爭執,很是耽誤。
他正煩躁,卻看前面是縣衙的馬車,他也認出,趕車的是陸摯。
他一驚:“陸秀才?如何又回來了?”
陸摯和雲芹下了馬車,陸摯道:“縣裏或許需要馬車。”
果然,有不老人快走不了,馬車這時候起了大用。
見陸摯如此聰明心細,縣丞滿意點頭,當即吩咐下去,讓老弱病殘坐馬車走。
陸摯、雲芹就和幾個衙役一道,安頓實在走不的人上馬車,車裏塞一塞,一次勉強能坐四人,腳不好的老人先上。
一個老大夫正登馬車,兩個十幾歲的男孩看他作慢,使了個眼,伺機要鑽進馬車。
陸摯皺眉,方要喝止,那兩個小子的蓑後襟就被雲芹拽住。
把他們拖了回來。
他們踉蹌幾步,咳嗽著,回頭一看,一道閃電過,雲芹神淡淡,黢黑的目,打量著他們。
問:“你們也壞了嗎?”
這問得,好像要替他們打壞雙。
兩人悚然:“好像,好像還是好的……”
雲芹:“哦。”
他們到一旁,不敢再去隊。
陸摯:“……”
發覺陸摯看著自己笑,雲芹臉上凝結的冷意,驟地消散,又不大好意思朝他笑了笑。
剛剛拿出平時鎮雲谷的氣勢,不知被陸摯看到多。
突然,行走的隊伍,又傳來爭執聲,這回比上回鬧更大,打架的兩個男人都滾泥地裏,竟還有人起哄。
好不容易,衙役強行分開二人,又耽擱了片刻。
這也是隊伍這麽慢的緣故。
陸摯說:“大人,我方才看見,是後者踩到前者的鞋子,才打起來的。”
縣丞:“依你看,如何做?”
陸摯:“隊裏人和人挨太近,難免發生,不若趁雨不大,調整一下,讓一人走了後,過了一息時,下一人才接上。”
縣丞當即覺得可行,只恨自己焦頭爛額,竟忘了這麽簡單的法子。
他一人管這麽多人,心有餘力不足,到時候出了點什麽差錯,指不定要掉烏紗帽。
再看陸摯,子冷靜,擅統籌,縣丞又知他是個事清醒的,便幹脆放權,“不恥下問”般,道:“勞煩秀才相幫。”
陸摯愣了愣。
他不攬事,做到如今,已是出于良心,縣丞此言,便讓他猶豫了一下。
聽著縣丞的話,雲芹卻一驚,張圓形。
用手肘,輕輕推了下陸摯。
陸摯低頭,對上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遽然讀出一句話:連縣丞大人,都要你幫忙,秀才果然厲害!
陸摯:“……”
他心口一熱,就答應縣丞:“不敢勞煩,學生能幫得上忙就好。”
雲芹趕點頭。
當即,縣丞分了一匹馬給陸摯。
陸摯領了事,便專心調整隊伍,不多時,隊伍不再耽擱,走得更快,免了和後面的人擁堵。
起先,陸摯時不時去不遠,雲芹的影,就在婦那邊。
說來奇怪,大家披著厚重的蓑,或者打傘,又是夜裏,亮暗淡,形與往常相比,相去甚遠。
但他就是能一眼,就發現雲芹的影子。
許久,後面新來了一批人,各個在說決堤的事,隊伍裏更加驚恐慌。
好在陸摯及時察覺,一一安排衙役們敲鑼,喊莫慌莫急,下的苗頭。
這麽忙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陸摯再看婦那邊,卻不見雲芹影。
他皺了皺眉,便看一個生面孔衙役找到他,他氣籲籲的,道:“秀才你原來在這,方才陸娘子托我帶話給你——”
……
另一邊,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在婦裏頭找人,無頭蒼蠅似的,一個個找過去,又忍不住哭出來,形似癲狂。
這模樣,難免本就浮躁的人群裏,了些許。
雲芹拉住,問:“你在找誰?”
那婢連忙抓著雲芹的手,已經瀕臨崩潰,語無倫次,道:“我家娘子,是縣令大人千金,可我們走散了……”
雲芹驟地記起早前,林道雪曾說過的好友,就是縣令千金,是什麽汪荷。
旁邊一個衙役聽到這話,說:“縣令大人千金?那不就是秦家……”
婢連忙說:“對,是,求求你們,就在縣裏出來五裏東邊的高地!”
衙役看看後面的路,只覺艱難,頓時不想管了,便說:“實在是不出人手了。想來,大人和那家不會置之不理。”
婢要去拽那衙役,被甩開了手。
正心灰意冷,只聽雲芹問:“縣裏況如何?汪荷在哪不見的?”
“……”
秦家。
這一晚上,劉員外孫子滿月,宴請賓客,秦聰帶著秦琳與宴,本來汪淨荷也該去的,只來了月事,實在不適,就沒去。
秦家最近很低調。
在老夫人帶秦玥回秦玥外祖家避禍後,秦員外,去了盛京。
因為秦國公不依不饒,他孩子進刑部大牢,他不想秦玥好過,秦員外這是拉下老臉,親自走門路去了。
于是今夜,家裏就汪淨荷一人,很早就睡了。
睡得不深,突的,婢醒,神匆匆:“娘子不好了,縣裏要發大水了!咱們快走!”
汪淨荷問:“浩然呢?”
婢:“爺和小爺就沒回來,消息還是主母讓人遞來的……來,外頭下雨,多穿兩件裳。”
婢口裏的主母,是汪淨荷的繼母,住在汪府,在被劉家接走前,托人通知汪淨荷。
否則,們還什麽都沒發覺。
到了外頭,才知道今夜有多熱鬧,九霄雷雨,三街鑼鼓,吶喊嚷,紛紛進人耳裏,實在不好。
雨水打在車頂,卻仿佛打在油紙傘上,一陣噼裏啪啦的靜。
秦家馬車沿著石板路,到城門口,城門口早已排起長龍。
天上烏雲城,地上亦是雲屯雨集,許多人家穿著蓑笠,人影幢幢,人心惶惶。
婢下馬車,跑去想同衙役通融兩句,讓們先走。
可不一會兒,婢就回來了,有些惱火:“遇到了縣令大人,他罵我,我好好排隊。”
其實,婢下去前,汪淨荷就不太同意,實在人太多了,人人都想先走,就壞了規矩,只能慢慢來。
反而寬婢:“罷了,等父親安排。”
這一等,就等了很久,久到汪淨荷都睡了一下,終于,秦家的馬車出了城門,可以疾馳了。
偏是這時,馬車停住,車夫在外面罵了一句話。
婢:“又怎麽了?”
車夫下車,當即判斷:“車陷地裏了!”
出了河縣城門,前面的道還有點石板,後面都是泥路,雨又下得這麽厲害,地都泡了,車自然陷了進去。
汪淨荷和婢下車,們披著雨笠,等那車夫推車。
驟然一道驚雷,炸出震天響。
汪淨荷二人都被嚇一跳,下一刻,向來溫順的馬匹了大驚,竟踏著馬蹄,驟然拔出車,就跑進雨裏!
汪淨荷和婢手足無措,婢朝雨中大聲喊了幾句,可馬早就拉著馬車,跑沒了影子。
車夫追了幾步,滿頭大汗,回來了,只好說:“秦娘子,馬驚了,這況也本找不來,你們快去找汪縣令吧!”
說罷,車夫也隨著民衆離開,避難去。
汪淨荷有心隨衆人一道,只因月事小腹墜疼,恐怕走不快,婢知,攙扶著:“夫人,咱們去找老爺吧!”
也是這時,眼前馬蹄聲,汪淨荷方發現是秦家的馬,喊了聲:“浩然!”
馬上,聽到喊聲,秦聰勒住馬匹。
他引馬回來,見是妻子,也是驚訝疑:“你怎麽在這?”
他前護著的孩子秦琳,大喜:“娘親!”
驟地,汪淨荷眼角潤。
仿佛在海上終于抓到一塊浮木,在這樣嘈雜紛的環境裏,能遇到丈夫孩子,極為幸運。
只是,秦聰也只有一匹馬。
他帶一個秦琳剛剛好,再帶上汪淨荷,就不夠了。
汪淨荷也一眼看破況,心一痛,卻笑了下,說:“我正要去找父親。”
秦聰:“那我送你過去。”
汪淨荷:“好。”
隔了這麽久,汪縣令不在城樓了,他在縣城外面五裏地的一高地。
高地上,臨時搭了一個營帳,當“縣衙”用,帳子因是縣裏貯藏的老東西,一黴味,還水,滴滴答答。
不過,這裏也是個難得的休整地,一打眼,百來人都在這歇息。
汪淨荷等了很久,天際微微亮時候,雨水漸漸停了,汪縣令風塵僕僕歸來。
他發現在,便是皺眉:“你怎麽在這?”
汪縣令今晚喊得太多,傷到嗓子,聲音都啞了一半。
汪淨荷:“爹,浩然把我送過來的。”
正這時,一個衙役道:“大人,堤防要撐不住了!”
汪縣令:“船準備好了沒?”
衙役:“好了!”
汪縣令又走了。
汪淨荷又只能靜靜等待。
有些累,閉目養神,不過一會兒,外頭嘈雜,衆人嘩然,婢忙出去一看,頓時大驚失:“水,水過來了!”
汪淨荷心中一,也去看,天際出一道蟹殼青的,遠,地面也倒映出一樣的天——
不,那不是地面,是水面。
雨停了,但河也徹底決堤了。
尚未撤走的人群,出恐懼的大,雖然水淹到高地,還有點時間,可誰人不驚恐,紛紛爭著往更高走。
婢抓著汪淨荷,兩人跑向高,婢腳下一,滾了下去,掉到了水裏。
汪淨荷大驚:“小茵!”
萬幸這時候,一條窄窄的小船,隨著漲起的大水劃到這,有衙役在撈摔到水裏的民衆,那婢也被撈起來。
只是,那條船很快滿了,衙役先把人們送走。
汪淨荷見婢獲救,剛松口氣,汪縣令也帶來幾條船,一一接走落單的縣民。
衆人大喜,無不潸然:“青天大老爺!”
汪淨荷在人群裏,他:“爹!”
可是很快,那些船滿了人,漸漸離“岸”,汪縣令回頭,對說:“你再等等!”
汪淨荷愣神,說:“……好。”
汪縣令一趟趟地接送著人,每條小船載滿了生的希,可是,每一趟,都沒有的位置。
直到剩下三十人,十二人,五人……
汪淨荷還沒走。
天際蒙蒙亮,四周被一片深藍籠罩,就是這高地,水位竟也到了小。
剩下的五人裏,除了,還有四人,因為他們水極好,自願把位置讓給別人,所以留下的。
他們看著汪淨荷,想說什麽,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汪淨荷從他們眼裏,看到了一種憐憫。
渾一,勉力撐著膝蓋。
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因病去世時,趴在床邊痛哭,父親在做什麽?
哦,那時候他是窮鄉僻壤的縣令,正在和百姓秧、灌溉。
簡單的葬禮後,父親說:“小荷,你要像你娘一樣,熬了一生,都在幫我,是個好人。”
汪淨荷說:“好。”
因他是舉子出做的,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
至于妻子和孩子,他從來是放在第二位的,也正因如此,百姓常有稱贊,他們說,他是個好。
又想起前兩年,的婚事拖到十九二十,出嫁前,父親說,要在河縣當好,需要和秦、劉搞好關系。
他已經以作則,續弦娶了劉家的寡婦。的婚事,就定給秦家的義子。
父親說:“你該知道我的難。小荷,去了秦家,定要好好侍奉你丈夫、公婆,這樣,才是一個好人。”
汪淨荷說:“好。”
而現在,父親說:“你再等等。”
水面粼粼,拍打“岸邊”,汪淨荷出神,心中就像這不控制的水一樣,洶湧地沖出兩個字:不好,不好,不好!
想活下去!
只是想活下去。
的眼淚滴了洪水,很快就被洪水吞沒,就像這個人,那麽寡淡無趣,溶于水中,再找不到任何影子。
有一瞬,想紮進這水裏,只為裏面晃的虛浮的影子。
正想得出神,突的,那留下來的幾人驚呼一聲,道:“那是什麽?不對,那是誰啊?”
汪淨荷抹了抹淚,擡頭,只看破曉,有一個人,和一艘“船”,從沉悶的天際,闖了過來。
說是“船”也不是,那是一個“凹”狀的方形大木箱。
木箱裏,船上那人穿著鬥笠,用一塊小木板,悠悠劃著“凹”木箱。
風與水浪,推著木箱子,卻好似不慌不忙,從容不迫。
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箱子也卡到了高地的“岸邊”。
推起鬥笠,出一張明麗漂亮的臉,霞在臉上,留下溫暖的痕跡。
剩餘的人們很是吃驚,問:“你這娃娃怎麽、怎麽那麽大膽!你來做什麽!”
雲芹朝岸上笑了笑:“我來找汪荷……啊,你也在?”
裏面有一子,就是不久前,兩人在書肆裏見過,萍水相逢,還幫選了筆。
汪淨荷也認出雲芹。
岸上那幾人通過姓氏,認出雲芹想找的人,他們就指著汪淨荷,說:“你找汪娘子?這位就是。”
雲芹:“你幾位怎麽辦?”
他們大笑,本來今夜大水淹了縣,就足夠讓人煩躁納悶的,可此時,雲芹的出現,又他們覺出暖意。
便有人說:“無妨,我們可以游很遠。”
“是啊,你這娃娃忒好心。”
“這附近還有一些浮木,你不必擔心我們……不過,你這麽大箱子怎麽來的?”
笑是會染的,雲芹也笑了,說:“路上撿的。”
原來在來時,本來看水漫起來了,想回長林那邊去,卻聽到一陣“噦噦”聲,循聲而去,是一匹奄奄一息的馬。
那馬拉著一輛車,撞到一棵大樹上,它倒在地上,明亮的大眼眸裏,溫地看著雲芹,漸漸喪失生機。
雲芹的腦袋,掩上的眼眸。
再看散架的馬車,心裏就有了主意——
翻好散架的車板,車剛好就是“凹”,也不水,果然能當船使,就連“船槳”,也是拿散架的馬車的。
衆人聽兩句說完,不由又慨:“汪娘子運道真好!”
知曉那幾位還能再撐一下,雲芹傾,向汪淨荷出一只手。
汪淨荷也恍惚,看著雲芹過來的手,遇到,這算,運道好嗎?
雲芹道:“走吧。”
汪淨荷還是不可置信:“你,你怎麽會來找我的……”
雲芹說:“你家小丫鬟快哭暈過去了。”
汪淨荷將手遞給。
的手心、指腹,有好多繭子,的,和閨秀們的手,本不一樣。
汪淨荷心裏有許多的好奇,甚至掩過了前頭的痛苦,頭一個問雲芹的,便是:“你什麽名字?”
雲芹說:“雲芹。”
汪淨荷問:“琴瑟的琴?”
“不,”雲芹扶著坐下,還空和岸上幾人回首道別,這才回眸向一笑,說,“是芹菜的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