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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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秀才。

春闈一結束, 有舉子徹夜笙歌,不醉不歸,也有如陸摯這般,同老師告知題目作答過後, 就閉門不出的。

過幾日, 姚益邀他和段硯到城南酒樓的雅間吃酒。

陸摯和段硯自是欣然前往。

他們一個尚在考功名, 一個秀才白, 一個當的, 到此時還混一起,可知是有幾分“臭味相投”。

酒盞滿上,陸摯慢慢吃了兩杯,因雲芹懷有孕, 對味道敏,他放下杯子, 請小二換茶。

不知的,還以為他不勝酒力。

但姚益和段硯自是見識過他酒量, 兩人略一猜測,就知道緣故,紛紛閉口不問。

只一點, 姚益見陸摯面上白淨,還是好奇:“我以為你這幾日躲在家裏, 是去蓄須了。”

陸摯:“這事不急”

段硯問:“你都婚了,打算何時蓄須?”

陸摯想起什麽,一笑:“雲芹不喜, 以後再說吧。”

姚益、段硯:“……”

得,躲了一遭還有一遭。

各朝代男子有蓄須的傳統,到本朝, 經貿發達,市井繁華,若非大家族,蓄須并非那麽刻板的事。

大部分男子,會選擇而立之年左右蓄須。

比如姚益,這幾年增長的不止年紀,還有上兩撇胡子。

自然,盛京的時尚以文人為主,文人以文臣為主,文臣又以今上為主。

這便不得不提及一則逸聞。

當今皇帝從青年開始,胡須就很稀疏,分明,直到如今他五、六十歲,胡子也稀稀拉拉的,不氣候。

然而,包括昌王和衡王在的皇室子弟,偏又須發茂盛。

可他們老子須發淡,做兒子的哪敢一把髯各招搖?何況這個老子還是皇帝。

于是,他們很自覺剃掉髯,據說衡王二十多歲剃須時,還掉了幾滴眼淚。

皇室看淡須發,難免影響文臣,從而漸漸影響風尚,年輕男子不蓄須也不奇怪。

盛京是這況,對鄉野人家而言,當然是怎麽方便怎麽做。

大部分莊稼漢沒有力打理長胡子,除了有點地位的比如保正,或者四五十的男子,年輕男子也不蓄須。

這就是雲芹看不慣胡子的緣故。

撇開胡子不說,幾人吃著茶酒,討論本年會試。

散夥時,段硯還在興頭,還要約晚上。

這回,陸摯還沒開口,姚益搶著說:“我要回家陪妻子,拾玦也一樣,文業,你回家陪侍郎大人吧。”

陸摯笑了,道:“等你娶妻了,也可以和我們這麽說。”

段硯咬牙:“你們等著。”

城榆林街,昌王府。

王府經十幾年擴建,吞并左右府邸,占據半條街,因而此街被戲稱王府街。

但王府的幕僚員還算謹慎,昌王便命人不得再提“王府街”。

王府碧瓦紅牆,鳥革翚飛,其中氣派奢華,用眼睛是看不過來的。

自衡王去了西南,當今還沒外放出去的王爺,就剩下昌王,剩下的皇子都沒封王,還都比他小,甚至小三十歲的都有。

可見來日,昌王極有可能登大寶。

也因此,昌王派系在朝中勢力不俗。

這日在外書房,昌王脖子周圍罩著一圈布,大太監躬著,親自用小剪子替他剪掉下頜胡須。

王府家僕賴矮子著脖子,從屋外進來,行跪禮:“王爺萬安。”

昌王閉著眼睛,問:“怎麽樣?”

賴矮子:“王爺代,小的不敢怠慢,妥妥帖帖地辦好了。”

賴矮子是去針對兵部侍郎陸湘的兒子了。

陸湘有兩個兒子,小的那個在國子監讀書,去年秋闈未中。

大兒子則承蒙祖蔭,年初經陸湘奏請,任史臺從八品主簿。

此回,賴矮子給史臺某個員送禮,托請好好“照顧”陸湘的兒子。

大太監收了剪子,昌王睜眼,他對鏡下頜,說:“這姓陸的,真人不爽。那個陸摯,你看今年考中的可能,有多大?”

陸摯得罪秦國公府,昌王自有耳聞。

只道讀書人的筆鋒最難控制,一封信,竟能攪盛京的平靜。

賴矮子回話:“這……小的不好說。”

再不喜陸家人,昌王和秦國公也不能如何,且不說主考們如今被鎖著改卷,若真要橫一腳,的可是龐大的讀書人群的利益。

昌王也清楚,否則,事前就有作了。

他在可惜胡子,也沒了心思,只道:“算了,先等陸家作。”

總有人比自己還不樂見陸摯得勢的。

……

雲芹懷孕,不僅聞不得重的味道,也比平日更犯懶,吃得倒是更多。

除了日常走,平時,就在屋看看書,練練字。

幾日前,從林道雪那借了本書,林道雪也說了,裏面故事當不得真,只是整合說書人的故事,故稱話本。

饒是如此,雲芹也看得新奇,裏頭還有閨秀迷上俊書生,趕著送手帕的橋段。

瞥瞥坐在窗外桌子的陸摯,他正在整理書稿,側如白玉清冷。

問:“陸摯,你收過閨秀的手帕麽?”

陸摯微微一嗆,說:“天地良心,從未。”

倒是他以前在蕭山書院時,見過有些男的會這般幻想。

雲芹手指,繼續翻幾頁,本來還覺得有趣,看到某一頁,便覺得沒意思了,收起書。

陸摯:“怎麽不看了?”

雲芹摁了摁書皮,說:“裏面書生輕易考狀元,但你很不容易,我就不喜他了。”

這話如何教陸摯能不心花怒放。

他心一好,就替那虛構人說了句話:“筆在作者手裏,自然隨他心去寫。”

雲芹細想片刻,忽的眼眸發亮:“我想試試。”

陸摯:“嗯?”

雲芹說:“寫話本。”

自打上盛京後,賣過帷帽,接過一些活計來做,但效都一般,不虧但也沒賺多

好在陸摯中舉,家中已不算拮據,有足夠的時間,琢磨自己想做什麽,眼下他一句話,提醒了

之前和何桂娥、何玉娘講“羅剎案”,真把們嚇著了。

躍躍試,陸摯自然支持。

幾日後,雲芹洋洋灑灑寫了三百字。

燈下,陸摯捧著的書稿,逐字閱讀,生怕一不留神就看完了。

過了會兒,雲芹看他始終盯著字,也沒個沒靜,小聲問:“如何?”

陸摯問:“這是你小時候的事嗎?”

雲芹:“你怎麽知道?”

陸摯悶聲笑:“那個吃供品的人,像你。”

雲芹:“不止我吃,道人也吃。”

原來這幾百字,是講了和山神廟裏一冠道人吃供品的事。

寫這個是“羅剎案”啓發,“羅剎案”不好化文字,可記憶裏,和神鬼有關的,只有千裏之外溪村的山神廟。

很快,陸摯看完幾百字,催促:“後面呢?”

他不是刻意捧場,是真興趣,只想知道更多雲芹小時候的事。

霎時,雲芹生了信心,又狂寫兩百字。

寫多,陸摯就看多,津津有味的,末了,此篇大約千字,便名《打醮記》。

因雲芹吭哧吭哧寫了幾日,稿子修改得髒,陸摯就替謄寫一遍。

沒幾天,雲芹帶著話本還林道雪,順道把《打醮記》給看。

林道雪掃了幾眼稿子,說:“這字不錯。”

雲芹眨眨眼:“故事呢?”

林道雪:“哦故事啊……”又仔細看了一遍,只道,“這字真不錯。”

林道雪好生奇怪:“這是陸兄弟的字吧,他沒事抄這玩意做什麽?”

雲芹坦白:“因為是我寫的。”

林道雪一驚,趕又看掃向《打醮記》:“但話又說回來了,這故事很有趣啊,哈哈。”

雲芹:“……”

這日回家後把《打醮記》放在角落,過幾日再看,果然也覺出林道雪說得沒錯,是有些平淡無趣。

下了個決定,日後再寫,不能給陸摯看了,他只會覺得好看。

于是這幾日,雲芹沒再找陸摯商議話本,他以為歇了筆,很是惋惜,自己得空把《打醮記》看了又看,只覺小時候的雲芹,也人看不夠。

眨眼間到了月底,春闈放榜。

這回杏榜不比桂榜,雲芹和陸摯都想去看看,早上辰時後,他們吃過早飯,吃了一盞淡茶,散步去貢院街。

他們到得遲了點,出乎意料的是,來看榜的人并不比秋闈,四周伴隨著嬉笑和嘆息。

雲芹不好進去,陸摯也不想進去,兩人站在外圈,本想等人散了,王文青剛好出來,喜道:“拾玦兄你原來在這!”

“你是榜首,會元!恭喜連奪兩元!”

雲芹和陸摯還沒反應過來,周圍人聽到王文青的聲音,紛紛也前來恭喜,并幾聲:“陸老爺,恭喜了!”

“還得是蕭山書院!”

“……”

待得有人讓開位置,雲芹和陸摯離榜單近了,他們擡眼看去,果然榜首兩個大字:陸摯。旁邊寫著籍貫年歲,全都對得上。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雲芹指著他名字,朝他一笑:“你看。”

陸摯也無聲松了口氣,老實說,他雖有把握,但放榜前一切都是未知。

這下真能定下心了。

因為人多,他們靠得近,就在袖子底下悄悄勾了下手指。

看完榜,他們也沒有逗留,走出貢院街,就看幾個報喜騎著馬,朝城南去了,是爭做報喜第一人。

雲芹和陸摯倒是悠閑,不急不忙的,就踩著,步伐很慢,一點一點走。

裏呢喃著:“秀才、解元、舉子、會元、貢士……陸摯,你有好多稱呼啊。”

陸摯笑道:“你最喜歡哪個?”

雲芹:“秀才。”

陸摯沉一下,道:“因為順口嗎。”

雲芹想,好像被他發現了之前一直他秀才的緣故,不過這次不是這個原因。

說:“我只是覺得,不管怎麽變,你還是那個秀才。”

陸摯輕笑著“嗯”了聲。

這一句,倒是他銘記在心,往後多年,都不曾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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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陸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老婆的教誨我記住了[親親][親親][親親]

雲芹:原來我是這麽高大上的意思[讓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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