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要生了。
街誇的熱鬧喧騰, 隨著陸摯引馬，進到城東東後街梨樹巷，傳遞進街坊鄰居千百家。
這回，和解元、會元時候截然不同, 鄰居們又興又疑：“他是不是解元來的？”
“我記得不是會元嗎？”
“現在是狀元啦！”
“阿彌陀佛, 快來拜狀元, 我家阿暢沾沾喜氣！”
“……”
他們肩踵, 進巷子, 湊個好彩頭。
何玉娘、何桂娥幾人已經回巷子，凡是這種好日子，是得散些銅錢出去的。
這日卻格外的熱鬧，十貫銅錢也沒足夠, 何桂娥又拿著幾兩銀子，跑去和左右換一些銅錢。
這錢卻無需心疼, 陸摯回來時，帶了賞賜：鞍馬一匹、彩緞十匹、象牙笏、金鑄保興元寶五貫。
相比狀元, 榜眼和探花了鞍馬，元寶減半，也足夠解決絕大部分人目前的困境。
金鑄元寶只用于賜新科前三甲, 一貫略等同一百兩白銀。
這還不算有些雅士，想收藏各科元寶, 願意出更高的價格。
雲芹在外面等了片刻，人散了，才得以回家, 只看院子一半被石桌占據，另一半，則被賞賜占據。
連落腳的地方都困難。
何桂娥看到, 忙上來扶，笑說：“嬸娘去哪了！方才酒樓沒見到。”
雲芹：“險些沒趕上。”
只瞧屋，陸摯已和何玉娘說過話，何玉娘想到什麽，背過子淚。
過去的種種艱辛，在此刻再沒有憾。
陸摯側見是雲芹，擡了擡眉。
他很著緋紅，愈是這種鮮亮，愈襯得他眉眼潔，溫潤如玉。
雲芹約記得上次他穿這個，是婚時，那時睡過頭，驟然看見桌邊坐著他，好是心驚。
此時，不由也笑了，了他一聲：“陸狀元。”
陸摯好不容易過地上的賞賜過來，聽得這一聲，輕笑：“嗯，還好你記得我今日會騎馬。”
到底差點錯過，雲芹小聲：“事出有因。”
他們要說話，何玉娘收拾好緒，招手何桂娥先把一些賞賜搬進屋。
們推開側屋門，雲芹也對陸摯說：“家裏多了個小孩。”
陸摯還以為在玩笑，說：“不是六月才來嗎。”
雲芹：“佩姑。”
今日家中好生熱鬧，李佩姑知道老爺寒窗苦讀，中了狀元，天街誇，是莫大的榮耀。
可怕熱鬧，家裏人來人往時，就拉著秦琳躲著。
聽到雲芹，牽秦琳邁出側屋，道：“老爺大喜。”
陸摯一驚，還真有個小孩，他看他覺出幾分面，便聽雲芹說：“這是淨荷的孩子，秦琳。”
汪淨荷，他知道，雲芹朝河縣寫過兩回信，每回都有。
不過本該在河縣的人，此時為何……
他看向雲芹，雲芹小聲：“我們去敲登聞鼓了。”
陸摯突的記起傳臚大典時，那一聲堪稱悶雷的“咚”聲，初時和他名字疊，以至于讓他誤以為是心跳。
雲芹眨眨眼，說：“就是那鼓有點老了。”
陸摯緩緩吸了一口氣，好氣又好笑，那麽大聲音，他猜到一點：“敲壞了？”
雲芹拇指食指了一點，小聲：“破了一點點，一點點。”
陸摯：“……”
小院漸漸空出來，雲芹坐下，和陸摯說了汪淨荷所告。
這世上，人告男人本就艱難，何況告的是父親、公爹、夫君，便是已經和秦聰和離，也難以躲過後兩者的份。
陸摯神一凝：“可有人看到你敲鼓？”
雲芹：“大家都在街那，應該沒人……霍征他們軍就看到了。”
陸摯奇于敲破登聞鼓，但若傳開，只怕昌王派系盯上。
此時，他略略放了心，又想，汪淨荷走了一條險峻的路，值得人欽佩。
這般，他倒不氣雲芹，能趕上，便是也記掛著他，而且，最後的包子……
雲芹問了起來：“包子呢？”
陸摯：“你說呢？”
雲芹：“你吃了。”
陸摯笑而不語。
但高頭大馬的，他如何吃得？莫不是京城都知道了個“包狀元”？那恐怕要“包娘子”了。
不大相信，問：“你真吃了？”
陸摯這才小心地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冷了的包子。
他掂了掂，目含笑：“你為何不丟假的，還能存著。”
知他有幾分收藏東西的癖好，雲芹笑了：“真包子能吃。”
傍晚，包子重新在鍋上熱一遍，進了陸摯肚子裏。
因這狀元服明日要歸還國子監，自得洗刷洗刷，除了袖子，還有口一點看不太清楚的油漬。
陸摯不李佩姑洗，自己坐在院子旁的小杌子上，給幹淨了。
而此時，天際只有一條橙黃亮線，浮雲消散。
秦琳六歲了，自是記事的年紀，今日院子的熱鬧，他也能理解，更知陸摯為狀元的厲害。
看著陸摯洗狀元服，他忍不住小步過去，怯怯問：“陸叔叔，我能一下嗎？”
陸摯側過，讓他狀元服一角。
秦琳正得起勁，陸摯忽的道：“你可讀了些什麽書？”
…
屋裏，雲芹和何玉娘對看著彩錦，滿眼驚訝，彩錦有赤紅青綠地，都是們從未見過的好料子。
這一匹布，就很貴了。
約聽到屋外，秦琳在背什麽，雲芹從窗戶看出去——
陸摯剛剛洗裳，袖子都沒挽下來呢，他端坐在石桌上，一手點著石桌，目淡淡。
秦琳磕磕絆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儼然一副夫子背學生的架勢。
好笑，從窗戶那對秦琳說：“你叔叔從前是夫子，犯老病了，你別怕。”
秦琳聽罷，更想哭了，這裏怎麽會有夫子！
…
晚些時候，梨樹巷的房東也來了。
他老還是六品寺丞，這幾年運不高不低，好在沒“羅剎案”牽連，他覺得是陸摯住進宅子的緣故，自己免遭一難。
之前陸摯中會元時，他也來過，把這將近一年半的租金，又添了點，打包了二十兩，要送回來。
陸摯以不好違背契書為由，推拒了這點好意。
房東訕訕，在院子裏賴了片刻，實在天黑了，這才離去。
他走後沒多久，霍征來了。
霍征一下馬，見梨樹巷院子門扉半掩，便也沒人，只拍門，道：“秦琳在這？”
陸摯就在院子裏考校秦琳，聽罷，他帶著小孩過去。
秦琳本以為得救了，但看一黑臉漢子，臉上還有一道扭曲的、厚厚的瘢痕，他頓時覺得，和陸夫子待在一起也好的。
陸摯卻早就不得送秦琳走。
聽到響，雲芹也出門，霍征正向陸摯出示文書，可見是汪淨荷主說秦琳住，請托他們接走。
這樁案子算不得小案子，汪淨荷和秦琳或許將來一段時間，沒了自由。
雲芹問霍征：“淨荷現在在哪？”
霍征言簡意賅：“史臺。”
雲芹：“我什麽時候可以看？”
霍征：“久著。”
又問：“那個鼓……”
霍征：“家下令，莫要宣揚，你兩位也不得開口。”
雲芹緩緩補出下一句：“我要賠錢嗎？”
霍征：“……”
陸摯看向別，免得眼底笑意洩。
見他沉默，雲芹就默認不用賠了，放了一點心。
秦琳也只能給他們保護，雲芹肚子大，不好蹲下，彎腰給了秦琳一個香囊，說：
“把這個給你娘，帶我一句話：我等與敘舊。”
白天乍然相遇，兩人說的話，并不多。
會等的。
……
不多久，秦琳被抱上馬，霍征幾人來去匆匆，沒了蹤影。
雲芹方要進屋，見梨樹巷裏停著一匹玄大馬，馬鞍轡頭齊全，察覺雲芹目，它踢踏了一下馬蹄，威風凜凜。
這就是賜鞍馬。
好奇，上前健壯的馬。
可惜地方不夠大，這般把它綁在巷子裏，不夠舒適，也可能被人走。
陸摯跟在後，說：“我想在這兒暫時圈出一圈圍欄，咱們搬走時再拆走。”
雲芹恍然：“搬走？”
他們此時手中的保興金寶，能換得大屋子了。
他道：“對，我想搬到城，如何？”
雲芹：“好。”城好吃的更多。
不過這事急不得，外城尚且貴，城更是寸土寸金，得好好找房子，卻也不知與他們有緣的屋子是如何。
暢想了一下未來，雲芹又問陸摯：“對了，這匹馬什麽？”
陸摯：“還沒想好名字，你來想？”
雲芹：“小黑？”
陸摯：“……”
上次雲芹給駱清月取名卻那般文雅，這次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看他那眼神，雲芹忍著笑，還是說：“好吧，就黑……雲？”
陸摯默念“黑雲”，心倒喜歡，說：“好，黑雲。那‘白雲’什麽時候去歇息？”
雲芹：“……”
因懷孕，和以前比，出門，有時候拿燭燈一照，著實白瑩瑩的。
聽懂他調侃，臉紅了紅，撇下陸摯進門：“這就去。”
…
這一日，雲芹和陸摯收拾到亥時，才準備睡覺。
側躺著，和陸摯抵著額，本來已閉眼了，忽的又睜開眼睛，說：“我們現在，有好多錢啊。”
陸摯：“對。”幫把眼睛合上。
雲芹閉了會兒，又睜開眼，說：“好多啊。”
陸摯靠近，既然是見的睡不著，不若親近一下。
黑暗裏，兩人鼻息接，悄聲親著，須臾，他又啄了啄角，已經睡著了。
陸摯：“……”總覺得自己不如金銀珠寶。
…
卻說傳臚大典這日早上，昌王府。
賴矮子忘了平日禮儀，跑進王府中：“王爺！不好了，外頭有人敲登聞鼓，告河縣那攤事！”
雖說當時人不多，但事關昌王，定有人捎帶了話。
昌王也才參與傳臚大典，換下繁複的紫朝服時，他一直在思索，皇帝點陸摯為狀元的用意。
他分明聽說，昨夜皇帝已經點頭，讓陸摯位列探花名次，一夜過去又提狀元。
這個轉變，已讓他心煩，偏賴矮子還大喊大。
昌王踹了他一腳，說：“愚蠢！”
賴矮子突的反應過來，也是，王爺在京中能耐，可不是他能想象的。
就是登聞鼓被敲破，又算得什麽。
他打了自己一掌，道：“哎喲，小的出市井，眼界狹窄，王爺笑話了。”
昌王道：“你是眼界短，非要惹那新科狀元的妻子。”
賴矮子訕訕。
此事還得說回半個多月前，段府的婚宴，賴矮子當時找雲芹，卻吃了癟，當即有人說到昌王跟前。
因賴矮子不是王府家生奴婢，全靠取悅昌王得了不俗的地位，還能代昌王走，著實其餘人眼紅。
如今倒好，陸摯一躍新科狀元，昌王府和陸狀元之間，又添了齟齬。
實則，昌王有心和新科狀元、榜眼、探花打好道，如無意外，將來的朝堂，多有他們的影子。
可他心又對陸摯産生罅隙。
至于河縣那些事，在他看來，就算不得什麽，證據哪有那麽容易得？
再說，若敲登聞鼓真能如願，全天下得多人來敲。
晚些時候，他和秦國公一道被進宮裏，挨了皇帝一頓罵，便轟出去了。
果然皇帝也不放在心上。
他們走的時候，大太監深深躬，未敢看他們一眼。
因他知道，軍副統領、新任大理寺卿杜謙等人，已在早上，暗中接了皇帝令去往河縣。
如今的平靜，不過是一時的。
……
傳臚大典第二日，朝廷宴請新科進士，同年拜團，稱瓊林宴。
陸摯原以為宴上會有人聊起“登聞鼓破”的奇聞，然而關于此事，無人談及。
這般是最好，雲芹不會遭任何危險。
但真無人談，他難免幾分失落，的奇事，本該有贊譽。
再一深想，他也便清楚，如今這是山雨來，恐怕皇帝也在等這場暴雨。
他面上不變，從容應對著場面，宴上作詩飲酒，自不必提。
末了，陸摯同幾個好的，想添置個屋子。
他如今不必再自己親自去找，話一說出去，便有人替他牽線，找來合適的房子。
不過一來，雲芹肚子大，不方便這時候折騰，二來，陸摯想按自己想法，修葺屋子。
所以看屋子的事，便斷斷續續，花了小一個月，也沒定下來。
而在瓊林宴數日後，朝廷正式授予階，陸摯正式了翰林院，任從六品修撰，充任戶部主事。
殿上，陸摯提擺跪下：“臣，領旨謝恩。”
皇帝看著他，頷首：“平。”
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其中，榜眼兼刑部書吏，其餘二甲進士，有的留觀翰林，也有的外派為，同進士便外放了。
王文青是二甲第七名，留翰林院觀政、學習。
至此，己巳科正式落幕。
授職結束後，陸摯同王文青去吏部領袍靴子，王文青拱手，笑道：“弟恭賀拾玦兄。”
陸摯也笑：“同賀。”
陸續也有同科進士拱手道喜。
雖陸摯和榜眼一樣除了翰林，還兼二職，也都是從六品，但本質不太一樣。
各部各司都有主事，負責理各部基層的文書往來與行政雜務。
戶部主事是小，卻在戶部，朝中用錢的文書，都得經過戶部主事的手，足見是個缺。
這也是上一任戶部主事卷“羅剎案”的緣故，因他被革職，這個位置空了半年。
這段時日，各派系暗暗發力，想安.上自己的人，卻沒想，皇帝直接點了新科狀元任職。
陸摯想，若論派系，他應是“家派系”。
可天下不應該都是“家派系”麽。
見微知著，朝中并不如表面平穩。
他回想之前小傳臚時見到的皇帝——半頭華發，胡須僅上兩撇，略是稀疏發白，乍一看，好似也沒有胡須。
只皇帝雙眼深邃，神煥發，像是只有四十多歲，依然能牢牢把控朝政。
陸摯定了定心。
到吏部，他領了袍，沒有滯留，回家去了。
翰林修撰從六品，著青袍，并一雙皂靴，因皇帝賜了象牙笏，不必再去置辦，省了不錢。
屋，雲芹拎起那套青袍，抖了抖，覺得都能穿下兩個陸摯。
陸摯笑說：“煩你給我改改。”
像段硯，就直接在外頭定做袍，穿起來更舒適，陸摯不為舒適，合就好了。
雲芹瞥陸摯的腰，了然，就去拿針線。
陸摯卻疑，說：“你沒新量過我，如何知尺寸？”
從前在長林村，他給雲芹報過尺寸，眨眼間也要五年了。
五年時，多有變化。
雲芹自有瞅一眼就估算尺寸的能耐，卻說：“你和以前比，沒怎麽變。”
陸摯：“說不定不一樣呢。”
雲芹：“你覺得，你胖了？”
陸摯嗆了一下，當即否認：“沒有。”
雲芹想，他穿袍是要進出皇宮的，便說：“那量一次。”
這下，他滿意地張開手臂。
雲芹用拇指到尾指的長度算，從他左肩量到右肩，確實和以前差不多，不過膛好像更結實點。
接著，手就從他膛量到腹部。
裳下的理，繃了。
忽的，他抓住的手，低聲說：“算了，不量了。”
雲芹笑：“說量是你。”
陸摯也好笑，卻不承認，低頭親。
這段時日，他偶爾自己紓解，卻是規規矩矩的，沒鬧過雲芹，最多就親一親。
突的，雲芹“唔”了聲，說：“踢肚子了。”
“在哪？”陸摯小心把手在雲芹肚子上，雲芹按住他的手，兩人指端相接。
他寬大的手心，接了他們孩子的一腳。
……
這日開始，陸摯正式為朝。
狀元雖是一個“好招牌”，但只是朝的起點，而非終點。
他秉持多聽、多看、說的原則，又因為只用了一日，迅速上手文書工作，同僚對他自願意結。
再論休沐，和在私塾教書時候差不多，一旬一日，逢元宵端午中秋重等，能多得兩日。
端午那日，同在翰林的王文青和同僚約他看龍舟會。
陸摯去年已和雲芹看過，今年雲芹不饞這熱鬧，只饞粽子。
陸摯辭了翰林同僚。
幾人還驚訝：“端午這般好節日，你就沒有要出去踏青的意思？”
陸摯輕輕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想和妻子在家包粽子，手藝極好。”
當即，王文青起哄：“嫂子手藝好，分幾個粽子給我們唄？”
還有沒娶妻的：“就是，我家裏可沒人做粽子。”
陸摯不正面回答，只說：“若你們要粽子，我買些送你們。”
幾人：“……”
好嘛，分幾個粽子也不肯！
也不用多久，陸翰林有妻子的事，翰林院知道了，戶部也知道了。
雲芹卻不知他在外面給自己賺多“名頭”。
本來陸摯朝為，多有些請帖、拜帖進了梨樹巷，可懷著九個月大的肚子，若不是要的，便暫時推了。
這麽一來，只偶爾去找林道雪。
進六月，才早上，炎炎暑意就蒸著人，今年似乎格外炎熱。
因有大朝會，大小員都要參與，雲芹睡覺時，陸摯已經去了宮裏。
起來後，扶著肚子，整理一下書籍，發現同林道雪借的兩本書，若再不還，要到三個月了。
同人借東西，從沒超過這個時間。
如今剛六月，大夫都說中下旬生，那時候生完，又有一個月見不得風。
三月溪村的來信裏，文木花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懈怠。
幫文木花寫信的，是陸摯在長林村的學生，在旁邊添一句：老說了八遍。
雲芹輕腦袋，又笑了一下。
算了，坐月子見不得風，得趁著今日把書還了。
去找何玉娘說，何玉娘早看出悶了。
何況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月，總不能出門一趟就生了吧。
何玉娘說：“去吧，就當散散心。”
李佩姑雇傭一輛馬車到門口，雲芹提著一個書箱，和何桂娥一起去城東。
城東姚宅外，也停著兩輛板車，其中一輛上面裝著箱子，另外一輛，則塞了滿滿的青甘蔗，有的還帶了翠葉子。
雲芹看著，裏就甜滋滋的。
孩子似乎也饞，了下。
林道雪見來，好是歡喜，忙帶著進門，又人取了書，說：“家裏送來了甘蔗，你也嘗嘗。”
雲芹笑道：“好。”
姚家在蜀地有幾畝甘蔗地，這甘蔗用冰凍著，乘坐水路，日夜兜轉，才送來盛京。
林道雪人去了甘蔗皮、甘蔗節，切適口大小，疊放盤子裏，一盤大概八口，致可。
雲芹掐了一塊，放到裏，又清爽又甜。
嚼夠了，便把渣滓吐在手帕上。
不知肚子裏孩子是不是也喜歡吃，突然又踢了兩下。
雲芹奇怪，留心注意，果然吃一塊，孩子就踢了一下，怪好玩的。
自己覺得新奇，林道雪還說：“若是在都府，剛摘下來的甘蔗，遠比現在的爽口清甜。”
雲芹覺得這就夠甜了，再聽林道雪這麽說，更是心饞，好像那清甜，浸了自己舌，滋滋。
突的，覺到肚子一疼。
額角落一點冷汗，作緩緩放下竹簽子，林道雪問：“你不喜歡嗎？”
雲芹：“我好像要生了。”
林道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