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荷花。
……
盛夏, 日斑駁,風穿山林,卷來一涼快。
雲芹背著一個簍子,掀開帷帽紗簾, 回首得廣袤綠意, 倏地展一笑:“好啊。”
陸摯極目遠眺, 目又落回上。
他輕笑:“是。”
不久前, 皇帝賞了陸摯一座山莊, 名“秋山莊”。
雲芹花了兩三個月簡單打理這山莊的賬目,如今進盛夏,知曉它適合避暑,想來住個五日。
陸摯今日休沐, 送和陸蔗來山莊。
他們兩人站在一塊賞景,白雲團, 眷顧,勾出一個影輕靈昳麗, 另一個容英俊沉穩。
著父母,陸蔗心想,如果不是爬得這麽累, 差點以為他們坐馬車來的。
好容易陸蔗跟上來了,雲芹笑著問:“要不要我背你?”
陸蔗心, 還是搖頭。
雲芹後的簍子裏,五妹探出個狗鼻子,哼哼唧唧。
五妹老了跑不才要雲芹背, 陸蔗有了小自尊,想要自己走上去。
陸摯說:“該讓阿蔗鍛煉一下。”
雲芹:“也對。”
陸蔗咬咬牙,不理解, 為什麽娘親爹爹走了這麽久,居然不帶。
好在沒多久,秋山莊如畫卷舒展在眼底,綠樹青竹,花木扶疏,湖水環抱,屋宇鱗次櫛比,亭臺樓閣比比皆是。
一只白鶴翅膀掠過屋檐,落在淺水灘中,萬分愜意。
這麽大的莊子,每年運轉就耗費千兩銀子。
自然,莊子産出的東西或留用,或賣出去,都很值當。
陸摯無聲檢查莊。
這地從前是皇帝的産業,不可能有危險,但他要親自看過才好。
他問雲芹:“桂娥、林嫂子們也快到了?”
雲芹:“快了。”
陸摯:“那我弄好了事,再過來。”
這就有些折騰了,但他樂意,雲芹沒好說什麽。
晚些時候,見何桂娥帶幾個孩子來了,陸摯騎馬回去理公務,他如今休沐也未必有整日清閑。
陸蔗和王春手牽手,玩一塊去了。
今年會試,二十九歲的王竹中了貢士,殿試三甲賜同進士,預計年底外放當縣令。
雲芹和何桂娥在亭子納涼,何桂娥:“嬸娘才回京,我就要出去了。”
雲芹洗茶,笑說:“我這幾年也覺著總是分分合合。不過,總歸知道你去哪,將來能見到就好。”
何桂娥散了郁心,說:“能見到就好。”
不遠,林道雪提著子拾階而上,笑問:“你們說什麽呢?”
何桂娥起:“林娘子。”
林道雪:“哎呀別起來,坐。”
姚端跟在林道雪後,拱手一一跟長輩行禮。
正說著,陸蔗和王春沿著臺階跑上來,笑說:“娘親!我和春他們想去……”
迎面見到端坐的姚端,不由一愣。
雲芹斟茶,一邊問:“去做什麽?”
陸蔗:“去摘荷花玩。”
何桂娥:“要乘船吧?多帶幾人去。”
林道雪:“端兒,你也去玩吧,拘著你在這也無趣。”
姚端清俊的眉眼間,有些不明顯的窘。
雲芹笑說:“且去吧。”
姚端這才說:“是。”
盛京注重男大防,但一群年齡各異的大小孩子一起玩,卻也沒什麽。
陸蔗和姚端早已見過幾回,只是每回沒說幾句話。
雲芹們往外,就能見到荷花灘。
潭水青碧,荷葉濃綠,荷花淡雅,笑聲清脆,幾艘小舟穿梭期間,陸蔗站在船頭撐桿,姚端在旁邊船只上。
兩人影錯,將這一幕撒金,描了畫,正是好年華。
林道雪看得一直笑,雲芹捧著茶杯,輕啜不語。
何桂娥:“嬸子吃茶。”
林道雪回過神,說:“哎喲我這,看到阿蔗這般好,我就想笑。”
想想自己和雲芹的關系,不必打機鋒,便直接問:“雲芹,你想過阿蔗婚事麽?”
雲芹拿了塊甜瓜吃,說:“我們不急,阿蔗我們至留到十八歲。”
何桂娥:“我要是嬸娘,都想留到八十八。”
雲芹:“我可能沒那麽耐活。”
幾人都笑了。
林道雪心道喜歡陸蔗,可惜姚家和現在的陸家比起,就差了點。
除非兒子中進士,否則,暫不敢想。
話題岔開,幾人又吃茶聊話。
過了片刻,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方才還晴空萬裏,這時候就烏雲籠罩,雷聲隆隆。
雲芹嗅到雨前的泥土味,吩咐人拿傘去給陸蔗一行。
另一邊,陸蔗也發現要下雨了,捧著一懷抱的荷花,招呼王春幾人:
“都來,都來,我娘肯定人送傘了,咱們就近在這屋檐下躲一躲。”
小孩們服,紛紛跑到屋檐下。
陸蔗跑的時候,懷裏的荷花掉了一朵,“啊”了聲,回過頭,姚端已把荷花拿了起來。
兩人來不及說什麽,到屋檐下。
他們來晚了,屋檐就外面一圈的位置。
王春招呼陸蔗:“阿蔗快來。”
陸蔗:“好。”
陸蔗占了一個位置,剩下的位置姚端也能站,只是這樣,他們手臂會相。
于是,他半個子站在屋檐外。
陸蔗起先不知覺,是雨下了起來後,眼角餘發現,他外側手臂在淌著水珠。
一愣,小聲:“你……”
姚端回過神,目輕輕閃爍,說:“上回我父親說錯話了,抱歉。”
陸蔗:“啊?說了什麽?”
姚益在陸摯面前說“青梅竹馬”,姚端恥然,認為并非君子之舉,許久未能釋懷。
見不知,他心中卻沒放松,只說:“無事。”
陸蔗想了想,只怕是些冒犯的話,也閉了。
只是,他爹說的話,如何是他來道歉,娘親說得對,讀書人總有點“呆”。
王春呼口氣,說:“好涼快的風啊。”
陸蔗:“唔。”
悄悄用手背發熱的臉頰,只覺不涼快。
……
這一日,陸蔗捧著許多荷花回來。
興致,道:“我要做荷花箋,娘親會嗎?”
雲芹:“不太會,不過陸摯和我說過,我試試。”
凡事都是試試開始,陸蔗也捋起袖子,聽雲芹指揮。
待得天黑後,陸摯穿著蓑,騎馬回到莊子。
他把馬韁給李輾,李輾自願從杭州跟來,行事愈發妥當,牽馬去了。而陸摯擡眼,屋點著燈,窗戶投影裏,看出雲芹和陸蔗湊在一,不知在做什麽。
他心疑,先是進屋,嗅得滿屋荷花清香,桌上大片花瓣四散。
雲芹裏咬著一片荷花瓣,正在發呆。
陸蔗:“好像又失敗了。”
雲芹緩緩嚼荷花瓣,口齒模糊:“不應該。”
陸摯清清嗓子。
陸蔗一喜:“爹爹回來了!”
得知們在做荷花箋,雲芹屢敗屢戰,陸摯知又犟了,笑說:“我來吧。”
雲芹眼底又燃起亮。
陸摯晚飯也顧不上吃,他拿出泡好的荷花瓣,鋪在紙上,用小刀裁切邊緣。
他的手很穩,語氣也低沉:“要把花瓣形狀修好。”
雲芹:“哦,是這樣。”
陸蔗:“跟娘親教的完全不一樣,”
陸摯分神回了一句:“你娘是總‘靈機一’,所以容易弄壞了。”
陸蔗看向雲芹,雲芹低頭。
陸摯勾起角:“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的。”或者說,特別好。
雲芹重新起膛:“沒錯。”
陸蔗:“……”
久不做這些,陸摯有些生疏,姑且完第一瓣,等明天曬過太就好。
陸蔗捧著荷花箋,很是高興:“真漂亮!”
陸摯:“這和裱畫的原理差不離。”
陸蔗:“裱畫?”
雲芹說:“家裏那幅《小燉蘑菇》就是你爹裱的。”
陸蔗:“好好玩,我還想做一張。”
雲芹拍拍手:“等你爹吃完飯再來。”
前面好一些失敗的荷花箋,雲芹也沒浪費。
先焯水去掉花瓣的味,裹上豆沙和蛋糊下鍋油炸,花瓣香味清香,豆沙清甜,怎麽吃都不油膩。
目下雲芹不經常下廚,難得做一回,陸摯和陸蔗你一瓣,我一瓣地分,生怕對方多拿。
雲芹捧著一碟子炸荷花吃,一邊笑一邊吃。
隔日晚上,陸摯挑出最大的一瓣荷花,著手做了一張荷花箋送給雲芹。
陸蔗從陸摯這學了八.九後,也自己上手,這次功了。
高興地托著荷花箋,四“游街”,遇到人就問:“好看嗎,好看嗎?”
僕役紛紛笑道:“真好看。”
雲芹看這神氣模樣,也是笑了幾回。
夜裏,雲芹和陸摯躺在一,說:“阿蔗還真喜歡。”
陸摯理鬢發,說:“阿蔗是有些天分。我認識一個修畫大師,不若請教一下?”
雲芹:“好。”
隔日,得知父母要給自己找師父,陸蔗更是高興,全然沒了平日讀書的懶勁。
不久後確定,同大師學手藝,束脩是陸摯一幅畫。
寶珍聽聞後,自覺作為幹娘,也要為陸蔗打算,去京外擄了另一位修畫大師。
當然,束脩還是陸摯一幅畫。
晚上,雲芹睡得香,陸摯在書房挑燈畫畫時,心道這位郡主真是極為多管閑事。
自然,這對陸蔗而言不是壞事,多學手藝,方能融會貫通。
很是忙碌,每日都要出府,五妹雲芹囑托,傍晚在大門口搖著尾,接回來。
這日陸蔗背著一卷畫,將雙手藏在袖子裏取暖。
見到五妹,故意:“汪!”
五妹甩甩耳朵:“汪汪!”
陸蔗:“汪汪!”
五妹:“汪汪汪!”
突然,後傳來男子年輕的咳嗽聲,陸蔗嚇一跳,回頭只看是姚端。
一時,想到學狗被聽到,有點赧然。
問:“你是來找我爹的麽?他還沒下值。”
姚端角掩去笑意,說:“蔗姑娘,我做了荷花箋。”
“原就是你的荷花,只是,聽說你自己做了荷花箋,卻不知還需要否。”
他用的荷花,正是那日撿了陸蔗的。
陸蔗出手:“你要送我?給我吧。”
這回到姚端面紅,他從袖子裏拿出盒子,雙手遞過去。
陸蔗道:“多謝。”
姚端:“不必。”
給了東西,他就走了,路上想起依照禮數,他應該進府拜見雲芹,卻給忘了,自是後悔。
而陸蔗進了家,也才想到應該和雲芹說一聲。
雲芹笑說:“收就收了,這沒什麽。”
等回了自己房中,陸蔗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張的鏤空雕刻的荷花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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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繼續跟大家說一下,盛京這一塊結束,雲芹和陸摯、陸蔗就回老家了
阿蔗配正文完結前不會定下來,總的來說本文并沒有副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