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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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梁淨川落地之後,先回了一趟家。

相較于藍駿文在工廠上班需定點考勤,在私企且為中高層管理的梁曉夏,時間要相對自由得多,故收到兒子的消息,就翹了班,趕回家中。

“吃不吃面條,給你煮一碗?也有昨天的剩菜。”梁曉夏打開冰箱檢查一番。

“飛機上吃過了。”

梁曉夏立馬關上冰箱門,一臉的“那太好了”。

梁曉夏做飯水平是“能把食,將就能吃”這個級別的,以前一個人帶梁淨川,寧願天天帶他去下館子也懶得進廚房。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的好幾任男朋友廚藝都很不錯,梁淨川之前還調侃過,是不是就是故意卡著這條標準找的。

梁淨川把給藍駿文和梁曉夏的伴手禮從行李箱裏拿了出來,遞給梁曉夏。

梁曉夏這人很好取悅,小到冰箱,大到真披肩……不管什麽,收到就能高興好一陣。唯一不收的禮是箱包,因為自己從事這一行,很容易以業人的眼去挑剔一二。

今回送給是PANPURI的洗手皂,香氣濃郁,隔著塑封包裝都能出來。

梁曉夏:“好香,可以放櫃裏熏服。謝謝啊,你行程這麽趕還記得給我帶東西。”

梁淨川笑說:“這個是贈品,買洗發水搭的。”

“那洗發水呢?”

“給藍煙了。”他見梁曉夏似乎是真信了,趕說道,“不是贈品,我跟你開玩笑的。”

梁曉夏不在乎這個,只憂心道:“煙煙那裏居住條件是不是很差啊,是不是買不到很好的洗發水啊?”

“……”

“我想給發微信問問況,又怕嫌我煩。淨川你這回過去看,覺得怎麽樣?從失影裏走出來沒有?”

“還好。你也了解,除了工作的事,別的其實不怎麽在意。”

“因為這些事會讓傷,只能不去在意。”梁曉夏嚴肅道,“就像回家,就是因為還是很介意我們闖的家庭……”

梁淨川默然片刻,“是不討厭你的。”

“因為是個心善的好孩子——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之前就覺得,陳泊禹一個富家公子很不靠譜,你是煙煙的哥哥又是陳泊禹的朋友,當時怎麽不攔著點?”

“……”梁淨川無言以對。早年的時候,梁曉夏可是狠誇過陳泊禹,說他長得又帥,格又好,很招人喜歡。

至于阻攔,他知道的時候,木已舟,哪裏還有他發揮作用的餘地。

“煙煙說跟他是和平分手,是這樣嗎?”

“……嗯。”梁淨川沒解釋詳。藍煙選擇和平分手的說法,自然是想這件事早點塵埃落定。

“煙煙本來就不怎麽喜歡我們,這下你的朋友又把給辜負了,哎……有時候真覺得對不起,你平常還是能照顧就多照顧一點。”

梁淨川笑,“我不正在做嗎。”

“你倆之前關系還蠻張的,最近是不是變好一些了?”兩個小孩一頓飯說不到兩句話的況,梁曉夏都知道,也很清楚,梁淨川其實是發揮了與藍煙之間,緩沖區的作用。

“嗯……還不錯。”

梁曉夏讓梁淨川在家裏歇一會兒,晚上等藍駿文回來一起吃晚飯。

“馬上得走了,回公司還有事。”

“煙煙聖誕元旦回來嗎?”

“不回。”

“我其實想跟你叔叔一起過去看看的,也順帶旅個游。”

現在寄住在別人家裏,一周也只休一天。”

“那還是算了,格,我們過去了不好不陪,耽誤的工作。”

梁淨川略心虛地鼻尖。

/

俞宅的招待,稱得上是賓至如歸。

每天下午三點,還有下午茶送來一隅樓。

藍煙和周文述一忙起來常常忘記活,肩頸腰背的勞損,也就是這麽來的,因此這下午茶,倒是一個很好的起筋骨的機會。

兩人放了手裏的東西,移步一隅樓的餐廳。

今日是茉莉茶凍和鮮切木瓜,裝在致的骨瓷盤裏,賣相極佳。

藍煙拿小叉子叉一份茶凍送進裏,邊吃,邊去劃拉擱在桌面上的手機。

半小時前梁淨川發來了消息,告知已落地南城。

【blueblue:好。】

【ljc:沒工作嗎?居然回複我了。】

藍煙立即把“好”撤回。

梁淨川回一個微笑的表包。

【ljc:在做什麽?】

藍煙舉起手機,點擊“拍攝”,對準餐桌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ljc:包吃包住還包下午茶。】

【blueblue:畢竟是俞宅未來主人的待遇。】

【ljc:[大拇指]】

周文述啃著木瓜,不時地瞟一眼站在對面的藍煙。

不知在和誰聊天,臉上帶著很難得見的微笑。

吃完兩個茶凍,兩片木瓜,藍煙做了一些放松肩頸的活,給梁淨川發了“幹活去了” 的消息,重回到裱房裏。

坐下之前,收到梁淨川的回複,讓“加油”。

一旦投工作,基本不會理會外界幹擾。

等到晚餐時間,藍煙才又把手機拿起來。

五分鐘前,梁淨川給發了一張照片,夕下的白校舍。

離開一隅樓,去往俞宅吃晚飯,一邊走,藍煙一邊回複。

【blueblue:你怎麽去六中了?】

【ljc:經過。】

想了想,好像沒什麽可回的,也就擡手,隨便拍了一張遠的天空,橙紅與群青漸變的檳城落日。

【ljc:……你拍照可以稍微講究一下構圖嗎?至別用微信自帶相機?】

【blueblue:要你管。】

發微信的緣故,不知不覺地落後了周文述幾步,發現他停住腳步回頭在等,藍煙立即鎖定手機快走兩步跟上去。

今日的飯桌上沒有俞晚,是頓普通的“員工餐”。

一般每天的工作到晚餐為止,有時候藍煙還會在飯後習慣地去一隅樓看一看,好像適應了那裏稍顯渾濁的空氣,也喜歡坐在窗邊,不打擾地看上一兩個小時的書。

很清楚自己的生活有多沉悶無聊,也許假以時日,也將完全變另一個褚蘭蓀。

在陳泊禹之後,好像已經不再寄于有誰可以理解的生活方式,也不想為了任何人削足適履。

翻頁的作停住。

藍煙手,不自覺地了一下自己垂在肩頭的長發。

昨晚洗過,經過一整個白天,依然能嗅到發上茉莉花的香氣。這個牌子的香味調得很高級,即便是茉莉這樣稍攻擊力的香型,也能調和出不失清新的沁人

不反這個味道。

隔日下午兩點半,一隅樓的傭工過來敲門,說有送到裱房的外賣,因為是飲品,遵照他們食裱房的要求,不便拿過來,所以放在餐廳桌上了。

周文述:“師姐你點了外賣?”

藍煙搖頭。

兩人都稍覺疑,起走去餐廳。

桌上放著藏藍花紋的外賣袋,上面印著的logo國大街小巷隨可見,出現在這裏,實在讓人啞然失笑。

周文述也很驚訝:“霸王茶姬?”

兩杯是一樣的茶,一杯更糖。

藍煙選了糖,上吸管喝了一口,味道和國的一模一樣,讓人驚嘆的標準化品控。

把袋子拿過來,去看上面的外賣單,姓名那一列,寫的是“Miss L”。

看到袋子的一瞬間,其實就已經猜到了是誰的手筆。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手裏著的茶拍了張照。

梁淨川很快回複。

【ljc:請你喝更適合中國人的下午茶。】

【blueblue:給你起的外號真沒錯。好小氣。】

【ljc:花了錢還要被說小氣。】

【blueblue:心狹窄。】

梁淨川發來一張截圖,是發過去的照片,他把-進去的吸管圈了出來。

仿佛在說:那你別喝?

藍煙笑了一聲,吸了很大一口茶。

“師姐……”

藍煙擡頭。

“你朋友給你點的?”

“梁淨川。”

周文述點頭,皺住了眉頭,好像突然,一口也咽不下去了。

到晚上九點,藍煙看完書,從一隅樓回到俞宅。

洗漱後,把電蚊香打開,躺在床上,再看手機,又有梁淨川的消息。

【ljc:。。。】

莫名其妙。

【blueblue:手?】

【ljc:不是。】

【ljc:魚需要一點氧氣。】

藍煙盯住這行字,再去看他的頭像,忍不住翻,拿床頭抱枕住驟然失重的胃。

第一次意識到,“blueblue”,就是魚在吐泡泡。

【blueblue:一直想問,你的頭像是什麽魚,醜不拉幾的。】

【ljc:你忘記了?】

【ljc:你這麽說,它會很傷心。】

藍煙引用了“你忘記了”這一條,想要追問,又回刪了。

些微失眠。

可能遠渡重洋的霸王茶姬,依然威力不減。

/

藍煙從事的這個行業,有時候會有“躲進小樓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意味,時間流速,以一幅一幅的書畫來界定,與外界幾乎不相幹。

這天看見俞宅裏拉進來一棵冷杉樹,才意識到聖誕節要到了。

平安夜這天,俞晚特意著人跟藍煙和周文述打招呼,說今天節假日,就不要拘在一隅樓裏,俞宅的司機隨時聽命,可以送他們去逛逛街。

這裏流行的服的樣式,與國大有不同,逛一逛沒什麽想買的,只選了一些小禮,預備到時候回國送給親朋好友。

等天暗下去,俞宅也開始亮燈,兩米多高的冷杉樹立在華的客廳裏,綴滿燈串、彩球和禮

俞宅今晚辦派對,陸續有人進來,都是二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俞晚的弟弟俞靜知,與他的那三位朋友,自然不會缺席。

藍煙原本想回自己房間,被梁漫夕拉住了。

上一回,梁漫夕說有時間想去一隅樓瞧一瞧,不是空口白話,這一陣去了兩次,認認真真地討教了一些書畫修複的知識,還上手試了揭取命紙。看似生慣養的大小姐,倒很能坐得住,幹活也細致,可能是父親作為外科醫生的基因發揮了作用。

屋角有臺貝希斯坦的古董鋼琴,梁漫夕問藍煙會不會,要不要彈兩首曲子。

小時候藍煙上過一些興趣班,舞蹈學得最久,但上了初中也就荒廢了,鋼琴更不用說。

記憶彈了《致》的前兩段,後面想不起來了,梁漫夕在旁坐下,接管了按鍵,一邊彈,一邊問藍煙:“姐姐你是哪裏人?”

“南城。”

“我爸祖籍是浙江的,我好想有機會過去看一看。”

藍煙笑說:“南城離得很近,有空去玩,我招待你。”

“那說好咯。”

藍煙點頭。

梁漫夕轉頭,朝著窗外指了指,“我家就在那邊,跟這裏隔兩棟樓。你可以去找我玩。不過我父母最近不在,他們去倫敦過聖誕了。我媽媽說,檳城太熱了,聖誕節沒有氛圍。”

藍煙微笑說:“其實我也覺得。”

梁漫夕手指間的旋律,從《致》變了《六月船歌》,“你家人聖誕節不來看你嗎?你上次那個哥哥?”

“他說明天來。”

“你們為什麽不是一個姓?也是一個跟父親姓,一個跟母親姓嗎?”

“不是。他是我……繼兄。”

“哦。”

“不過他確實是跟他媽媽姓。”

“我也跟我媽媽姓。”梁漫夕頓一下,“我跟你繼兄同姓哎。”

藍煙失笑,“你才發現嗎?”

“那你可以把我當你妹妹。”

彈琴閑聊之間,屋裏人愈發多了起來。

藍煙問梁漫夕:“你怎麽不去跟你的朋友們玩?”

梁漫夕認真地苦惱:“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有我在的地方,特別容易起紛爭,我想,平安夜這麽好的日子,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

藍煙不由笑出聲。這實在是個太可孩子了。

但梁漫夕世界和平的願,很快就被打破,沒多久,俞靜知就找了過來,說客廳都是客人,怪吵的,要不去棋牌室打牌。

梁漫夕看向藍煙,“你會打嗎,姐姐?”

藍煙則問俞靜知:“你大哥今天在嗎?”

“他不在,出去應酬去了。”

藍煙:“那我會。”

棋牌室已經收拾出來了,上牌桌的除了藍煙、梁漫夕和俞靜知,還有梁漫夕的孿生弟弟樓盡雪,那位姓丁的年輕人,今天倒是不在。

梁漫夕:“他爸是大老板,他自己家裏辦派對呢,他要留著幫忙。”

藍煙是個實戰經驗匱乏的新手,沒梁淨川保駕護航,原以為今天鐵定要散財討彩,哪裏知道,除了俞靜知較為擅長,與姐弟兩人水平旗鼓相當。

而俞靜知又有意給梁漫夕喂牌,局勢并非一邊倒,反倒有輸有贏。

打牌這件事,怕的是菜鳥和高手在一個牌桌,菜鳥會極為沒有

都是高手,玩的是波譎雲詭。

都是菜鳥,玩的是菜互啄。

幾只菜啄了一晚上,十分開心,藍煙雖然長了他們幾歲,但這點年齡差不足以形,牌局如飯局,幾下來,新友變老友。

一直打到了將近十二點,牌局暫停,俞靜知人送來茶點解乏。

藍煙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半小時前,有條梁淨川發來的微信消息。

【ljc:在家?】

【blueblue:嗯。】

未得回複,藍煙順手又發了一句。

【blueblue:平安夜你在哪裏玩?】

等了片刻,梁淨川回複過來一張照片。

黑白琴鍵,黑烤漆鍵盤蓋,鐫刻金屬銘文“C.BECHSTEIN(貝希斯坦)”。

藍煙愣住,驀地起,同梁漫夕打聲招呼,快步走出棋牌室。

穿過走廊,客廳裏的音樂聲和笑聲一樣層層漫過來,年輕人的派對夜,并沒有因為夜深而變得寂寥,反而好似此刻場子才徹底吵熱。

高大的聖誕樹和立起的鋼琴頂蓋擋住了視野,藍煙快走兩步越過去,看見白的側影。

頓住腳步。

而坐在琴凳上信手按著琴鍵的人,似有所地擡頭,轉頭,朝了過來。

閃爍的燈串、吵鬧的樂聲與人聲,都好像退一樣,變得模糊了幾分。

只有他的一雙眼睛,格外清晰。

視線相及,梁淨川出笑容。

藍煙走了過去,略覺得腳步虛浮。

長條的琴凳,梁淨川往旁邊讓了讓,空出很大一截空間。

藍煙遲疑一瞬,在他側坐下。

“不是說明天來嗎?”藍煙盯住琴鍵,不去看梁淨川。

“明天下午要去北城出差,實在協調不開,所以提前過來看看。”

“……那你待到早上就要走?”

“嗯。直接從吉隆坡轉機去北城。”

梁淨川只有一只手搭在琴鍵上,按下幾個鍵,湊出的節奏非常耳,藍煙一下子聽出來,是《Eternal Flame》的第一句。

“你說一聲就好,我又不會怪你。”

“但是我想見你。已經沒辦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有那麽快在一起,因為真的非常想寫梁淨川發大瘋胡言語大放厥詞信口開河……[茶]

實在等不及可以養一陣再來看[求你了]

晚安[豎耳兔頭]

200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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