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藍煙沒熬過長達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的疲憊,終于是在車上睡了過去。
醒來是因為驟覺車一晃,艱難地張開幹的眼皮瞧了瞧,車子正在駛過車庫口的減速帶。
困倦讓維持著腦袋側低的姿勢沒有,車庫頂上的白,照得不由得瞇住了眼睛。
“醒了?”
藍煙遲緩地“嗯”了一聲,不明白自己臉明明是沖著車窗這一側,梁淨川是怎麽發現的。
車在迷宮一樣的地庫裏鑽來繞去一陣,停了下來。
梁淨川將車子熄火,拉開車門,到後方去拿行李箱。
藍煙對抗全骨骼泛出來的疲累,穿好半下來的羽絨服,下車,拉開後座車門,拎上放在座位上的雙肩包。
正要背起來,梁淨川手。
一秒鐘都沒有客氣地遞給了他。
將兩手抄進羽絨服的口袋裏,微微著脖子,跟在梁淨川後。
行李箱的子一停,梁淨川也倏然停住腳步,轉,似乎覺得好笑:“冷不知道把拉鏈拉起來嗎?”
藍煙的手仿佛被黏在了暖和的口袋裏,不知道為什麽,全都在抗拒做除了邁開之外的任何作。
梁淨川把雙肩包的肩帶往拉桿上一套,一步走到了的跟前。
低頭,抓住拉鏈的尾端,并攏。
藍煙反應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掀起眼皮。
梁淨川雙眼低垂,兩排如羽扇的睫,在眼瞼下方投下淺灰的影。
一個男人,為什麽要長這麽長這麽好看的睫。腦袋好像更加不會轉了。
拉鏈被“嘩啦”拉到了最頂端,領豎起,直接將的下都遮住。
藍煙瞪他。
他笑了一聲,把拉鏈又往回拉了一點,到鎖骨位置,“這樣可以了嗎,大小姐?”
藍煙悶悶地“嗯”了一聲。
淩晨三點多,從車庫到進電梯,沒有見第三個人。
藍煙看見梁淨川按下了按鈕“3”,問道:“你住三樓?”
“嗯。”
“低樓層不會采不好嗎?”
“還好。”
電梯到達三樓,藍煙拖著沉重步伐跟在梁淨川後,待他停在一戶門前時,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303。
的生日,是三月三日。
門是指紋解鎖,“滴”聲後,響起鎖舌彈開的聲音,梁淨川把門推開。
一陣暖氣,混著淺淡的香氣拂面而來。
梁淨川把行李箱推進去,“出門沒收拾,有點。”
他打開鞋櫃門,表犯難。
隨後想到什麽似的打開屜,從裏面翻出來一雙出差用的一次拖鞋,拆開丟到的腳邊,“可能有點大,你先試試,不行我下去買。”
藍煙在這一刻確定,讓過來投宿,只是梁淨川的臨時起意,否則以他的格,不會連合適的拖鞋都不會備一雙。
室暖氣很足,藍煙把羽絨服外套了下來,梁淨川接過,掛進了鞋櫃旁的櫃子裏。
拖鞋跟酒店裏的差不多,有些大,穿上倒不影響走路。
藍煙穿過玄關走進去,看清屋子的全貌,這是一套loft,進門是浴室與半開式廚房,再往裏走是客廳,二層平臺下方空間,被設置了書房。
整白,以木制家做點綴。
目一頓。
電視旁邊的白牆上,掛著那幅修複的,“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的書法立軸。
“不?”後玄關,傳來梁淨川的聲音,“需不需要吃點東西?”
“都快四點了,吃完天都要亮了。”
“那就當早餐,吃完睡一整天。”
藍煙竟然有點被這個提議打,“有做起來不麻煩的東西,我就吃一點。”
“有烏冬面。”
“好。”
“你可以先洗個澡,吃完了就能直接睡覺。”
“好。”
梁淨川將的行李箱推到了客廳,放倒,方便拿東西,自己挽起了袖,去往廚房。
藍煙打開行李箱,一邊從裏面翻找,一邊繼續打量整個空間。
沙發上搭著一張灰毯,書桌上散放著幾本書、幾疊文件,除此之外,沒什麽讓人覺得的地方。
他高中時就這樣,房間一向收拾得井然有序,讓自詡喜整潔的都有些自嘆弗如。
服都用分裝袋分門別類地歸置好了,找起來很快很方便。
藍煙拿上睡和洗漱用品,走到浴室門口。
廚房裏,梁淨川剛將水燒上,這時候走了過來,打開門,按下門邊的幾個開關,照明與取暖設置一同開啓,暖風呼呼吹出暖氣。
梁淨川挨個介紹了洗沐用品、吹風機等放置的位置,隨後打開洗手臺櫃的屜找了找,“我這沒有多的浴巾……”
藍煙指一指一旁電熱巾架上掛著的一張灰浴巾,“那個不能用嗎?”
“……可以。”
梁淨川關上屜,轉走出浴室,“缺什麽東西我。”
“嗯。”
將門反鎖,藍煙呼了一口氣,暖氣太足,稍覺缺氧。
明明共用浴室空間,也不是第一次。
浴室是幹分離,先洗了臉,下服之後,進玻璃門隔離的淋浴空間。
壁龕裏洗沐三件套,白瓶,印著悉的logo。
暖風吹拂,不至于讓整個空間熱氣騰騰。
熱水沖走一些疲乏,藍煙手將鏡子上的霧氣抹去,上吹風機,把頭發吹幹。
上的睡,是上下的樣式,并沒有任何不妥,只是進來時忘拿。
躊躇片刻,藍煙打開門走了出去。
廚房與客廳用一個半高的隔斷進行分離,隔斷往外拓展,變了吧臺,兼做餐桌。
烏冬面已經煮好了,梁淨川正坐在那兒。
目不斜視,徑直走去客廳,從行李箱裏找出一件針織外套披上,這才走到梁淨川邊去。
吹頭發耗去很多時間,那碗烏冬面已經有些熱氣稀薄了。
拿上筷子,梁淨川看過來,問:“需不需要再熱一熱?”
“不用,還是熱的。”
埋頭吃面,梁淨川沒有說話,臉上瞧起來也有淡淡的疲。
“……今天麻煩你了。”
“也不是總有機會。”
喜歡一個人,被麻煩也是甘之如飴。
“你自己不吃嗎?”藍煙看他一眼。
“不。”
時間實在太晚,藍煙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幾下吃完之後,去浴室裏刷了牙。
走出來,梁淨川也剛把廚房收拾幹淨。
藍煙有幾分躊躇,正要問自己睡哪兒,梁淨川手指了指樓上,“快去休息吧。”
“……你睡哪兒?”
“沙發。”
“……我有點過意不去。”
梁淨川笑了一聲,“現在才覺得過意不去,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深諳如何用一句話打消的顧慮。
“那我去睡了。”
梁淨川點點頭,指了指樓梯起始,告知樓上照明開關的位置。
藍煙沒再和他客氣,拿上自己的充電,打開了二樓的燈,踏著木制樓梯,上了二樓。
空間只有一層的一半,只安置了床和櫃。
床是地臺的形式,淺灰的四件套,整理得十分平整。
床邊就有充電,接口吻合,藍煙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下外套,掀開薄被躺了進去,擡臂按下了頂燈開關。
熨帖的磨棉,有一洗的香氣。
明明累得不行,此刻卻睡意全消,閉上眼睛,翻了翻,聽見有腳步踏上樓梯。
睜眼,一樓燈照出梁淨川的影,他手裏端著一個玻璃杯。
他走過來,把裝著水的玻璃杯擱在了床邊小櫃子上,沒看,說了句“早點睡”,原路返回。
沒一會兒,樓下客廳的大燈也熄滅了,電控的窗簾都拉了起來,僅有的一點燈,從玄關方向傳來,大約是浴室裏,梁淨川還在洗漱。很微弱,幾乎不會對睡眠造幹擾。
前提是睡得著的話。
沒多久,最後一點微弱的也消失,輕緩的腳步聲去往客廳,停了下來。
空間陷一片寂靜。
藍煙翻覆數次,又想起來自己上樓前沒有上廁所。有一類人,睡前不將膀胱排空,就十分沒有安全,藍煙恰好是這類人的典型。
拿過一旁的手機,借由屏幕線照明,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剛靸上拖鞋,走了兩步,樓下傳來梁淨川的聲音:“需要什麽嗎?”
“……我想上廁所。”藍煙尷尬。
梁淨川沒作聲了,只輕笑了一聲,下一刻,沙發旁的落地燈亮了起來,黑暗裏像顆人造的月亮。
藍煙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不覺得住loft很不方便嗎?”
“現在覺得了。”梁淨川笑說。
藍煙用完洗手間,關燈走出來。
眼睛一時不能適應昏暗的線,邁步有些緩慢,繞過沙發走到樓梯。
過大的拖鞋不跟腳,一邁出去,大腳趾頓時一陣鈍痛,立時“嘶”了一聲。
“怎麽了?”梁淨川迅速從沙發上起,朝走過來。
“……撞到腳趾了。”藍煙蹲捂住。
梁淨川擡手按下開關,樓上燈亮,他立即俯,神凝重地往腳上看去。
“還好,不是很疼……”
梁淨川抿,沒有作聲,按了按的肩膀,讓在樓梯上坐下,蹲,捉著的腳踝把腳擡了起來,搭在他的膝蓋上,垂眼仔細檢查。
沒見指甲裏有淤,大約還好,他擡眼看向藍煙,“還疼嗎?”
“沒。就剛剛那一陣有點疼。只是稍微撞了一下,沒事。”
“……抱歉。早知道送你去酒店。”
“酒店可沒有烏冬面。”
梁淨川勾了勾,似是想笑,但沒能笑得出來,他把頭低下去,輕聲說:“不只這一個原因。我有點高估自己,以為你在,我也能睡得著。”
這句話落下,藍煙忽覺得他住腳踝的指,陡然變得清晰。
克制住了沒有作,因為梁淨川似乎還毫無意識。
從進這屋子的一刻開始,就有意回避了任何曖-昧的可能,可單單只是同一室,空氣就無時無刻不在緩慢升溫。
單腳著力的姿勢,維持不了太久,藍煙不得不臂往後撐住樓梯,以作平衡。
而這個并不算顯眼的作,似乎終于提醒了梁淨川。
他明顯作一頓,旋即松開了手。
藍煙立即把收回去。
“你……”
“我……”
兩人同時出聲。
“……要不你去樓上睡吧,我睡沙發。”藍煙說。
梁淨川掀眼看向,似有兩分無語。
他沒說話,垂眸,摘下穿在另只腳上的拖鞋,“早上打掃過,地板是幹淨的,你直接走上去。”
“床單……”
“洗就行。”
藍煙點了點頭,手掌在木階梯上撐了一下,站起。正要轉往上走,手腕突然被一把握住。
心髒陡懸。
“啪”的一聲,樓上的開關被按下,與昏暗一同降臨的,是梁淨川靠近的呼吸。
沙發旁的落地燈還亮著,到了樓梯,已經衰減得十分黯淡,像是不太明亮的月。
恰能勾勒出五的廓。
梁淨川站在比低一階的位置,高差距被拉近,他低著頭,的視線,幾乎是直接跌進他幽深的眼睛裏,無可遁逃。
手腕被抓住那一刻開始,藍煙呼吸便是一滯,心髒驚跳,逆流。
溫熱呼吸懸繞于的鼻尖上方,時深時淺。
大腦空白,目倉皇垂落,定在他的鎖骨,不可避免地看見,他結微微滾了一下。
空氣有火燎原,帶走了氧氣,使倍窒息。
仿佛,過往不知道多次,他在走廊裏、浴室門口……不管什麽地方,故意堵住的路,就是無數次的,這一刻的預演。
聽見了重重的一聲呼吸,手腕被松開,可接著那只手繞到了後方,按住了的後背。
直接撞進他的懷裏,心髒也在一瞬,從懸崖高跌落。
下一刻,梁淨川便把頭低了下來,下抵住了的肩膀,深深呼吸,像是溺水之人,浮出水面。
藍煙僵滯,不知所措。
心跳過速,生出仿佛供不足的疼痛。
“煙煙……”
梁淨川的聲音啞得聽不清楚。
想應,沒發出聲,聽見他繼續說:“如果我……你會推開我嗎?”
“……不知道。”
梁淨川呼吸更深重。
一次行,足以耗盡所有勇氣。況且,擁抱并不是什麽更好的選擇,因為整個人得要命,就這樣著他的膛。
使他最後一點思考的能力也消失殆盡。
沒有人再說話,只能聽見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寂靜中,丟失了時間的知,只有表與呼吸的溫度,還在不斷升高。
藍煙有點發,往下墜了一下。
梁淨川似乎察覺到了,手臂收得更。
驟然知到了,有什麽在硌著。
而幾乎是同時,梁淨川松開了手臂,所有的錮消失。
他退後一步,聲音多有些失去一貫的鎮定:“……你去休息吧。”
“……嗯。”
藍煙轉,上樓時不得不借力于樓梯扶手,知道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而且差點再次在地臺那裏撞到腳。
——他的家怎麽跟他的人一樣,到都是陷阱。
躺倒下來的一刻,仍覺天旋地轉。
側而躺,蜷,拿膝蓋抵住胃部。
客廳落地燈熄滅了,空間重歸于徹底的黑暗。
不知過去多久。
“煙煙。”樓下傳來聲音。
心髒猶自不平息,一點風吹草,就又擂鼓似的跳起來。
“……幹嘛?”
“我是不是沒有正式跟你說過?”
說什麽?
在有預的一瞬,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仿佛坐過山車一樣的強烈失重。
“……你到底讓不讓人睡覺?”啞然許久,終于開口,努力使語氣顯得兇一點。
他輕笑了一聲。
又問:“至不討厭我,是嗎?”
藍煙沒作聲。
仿佛,他也不在意有沒有得到回答。
藍煙拉高被子蒙住腦袋:“……你這個人真的很煩。”
“沒聽清楚。是很煩,還是很麻煩?”
“……都有!”
“哦。”他笑,“我很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哥還在尊重妹寶的第一階段,做不出強吻這種事[讓我康康]
(發瘋的二階段就不好說了[害]
晚安[豎耳兔頭]
200個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