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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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這算不得一個真刀實劍的吻,僅僅,毫無侵略,或許,他其實只是單純地想嘗一嘗上沾到的淚漬。

意識到這一點,藍煙更覺心悸。

無法呼吸了。被梁淨川攥住的那只手,用力一掙,看見他睫,頓了一下,眼睛緩慢睜開的同時,腦袋往後退去。

他松開了的手,腦袋一偏,將臉頰朝向

方便下手。

“你……”藍煙耳到脖頸,整一片都燙得驚人,“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我知道你當然敢。”靜了數秒,梁淨川才出聲,聲音黯啞,“討厭我、恨我、和我劃清界限……這些你都敢做,你只是不敢喜歡我。”

“……你自作多!”藍煙聽見自己提高的聲調變得幾分尖銳,以至于有些失真,“是你說的要當陌生人,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煙煙,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正因為我是現在這個份,我才什麽都做不了。如果是陌生人,我反而什麽都能做。”

“……”

“所有人都有機會為你的男朋友,只有我不能。”

……遷怒的原本也不是他,只是他的份。

幽深的眼眸盯住,語氣懇切,但并無一點乞憐的意思:“對我公平一點,煙煙。”

藍煙再度啞口無言,態度強地別過臉去,“……我想說的話,上次就已經說清楚了,你讓我做選擇,我也已經選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現在請你從我的房間出去。”

梁淨川的目臉上停留了許久,沒再說什麽,朝著門口走去。

下把手打開門,走出去,將門帶上。

他走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片刻,腦袋往後仰去,靠住了沙發靠背。

持續滾燙,心跳猶不平息,心肺都生出缺氧一樣的痛,以至于讓人懷疑是不是它們即將罷工。

回憶不起來,是怎樣,那一刻真是鬼使神差。

檢時做過無痛胃鏡,麻醉期間的記憶一片空白,此刻,那個瞬間的記憶,就是全然的空白,好像直接被刪除了一樣。

可他還記得嘗到的眼淚的味道,清鹹而微苦,奇怪會是滾燙的,或許是他混淆了幻覺與真實。

為陳泊禹哭過一次,也為他哭過一次。

打平了不是嗎。

梁淨川深深呼吸,目不轉睛地盯住斜前方的那道門。

不知過去多久,聽見“咔噠”一響,那道門竟然開了,像在回應他的期一樣。

藍煙臉非常難看,摻雜了幾分明顯可覺的尷尬。

朝這邊走了過來,視線一秒鐘也沒有在他上停留,仍在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陌生人”的份。

走到沙發旁,俯將一旁座上的充電拔了下來,毫不猶豫地轉,原路返回。

“你拔的是我的。”

藍煙霍然停住作,低頭看去,手裏拿的,明明就是自己的,充電頭上紙,非常好分辨。

轉頭瞪視梁淨川,丟給他一個“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快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門被猛地摔上,震天地得像是一種抗議。

梁淨川撐住臉,從手掌裏逸出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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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煙很想在房間裏繼續躲下去,但還沒洗漱,而且藍駿文同梁曉夏帶著夜宵回來了。

梁曉夏輕敲了一下門:“睡了嗎,煙煙?出來吃餛飩。”

藍煙應了一聲,打開門走到餐廳。

梁淨川在幫忙拆夜宵,薄皮小餛飩,湯裏泡久了會爛,所以幹貨撈了出來,跟湯底分開放。

他低頭解著塑料袋提手打上的死結,看起來從容又鎮定,正派得不得了。

這個變態,也就只敢趁家長不在時候的犯案罷了。

仿佛是察覺到了仇恨的目,他擡眼,轉頭出“怎麽了”的純良微笑。

“叔叔,你們吃嗎?”

“我們吃過了,這是帶給你和煙煙的。”藍駿文答。

梁淨川找來兩只碗,將餛飩分作兩半,重新注湯底,筷子擱在碗沿上,往對面推了推。

藍煙把凳子挪了挪,挪到了從他起始的圓桌直徑的另一端,遠得井水不犯河水。

分量有些多,藍煙估計吃不完,起去廚房另拿了一只碗,用勺子分出去了六只。

“阿姨,你們還吃一點嗎?”

“吃不下啦。吃不完的給淨川吧,他們男的食量大。”

梁淨川的目了過來。

藍煙面無表地將分出來的六只餛飩,又倒回了自己碗裏。

……撐死都不給他。

所幸餛飩個頭小,不至于真將撐死。

吃完,藍煙端碗起去往廚房,湯底倒掉,碗放水槽,擰開水龍頭。

卷起袖,待水變熱,把碗沖了沖,擡手從大瓶的洗潔裏,出一泵。

有人走了進來,藍煙沒回頭,直到他徑自走到了水槽旁,在了邊。

息事寧人地往旁邊讓了讓,而梁淨川倒掉湯底以後,直接來同爭奪水龍頭下的空間。

藍煙轉頭看他,希他能有一點自知之明,但他巋然不

幹脆把碗丟下了,手在溫水下潦草地沖了沖,正要撤離,手被攥住了。

與靜電的電流打過手指一樣,令人心髒驚跳。

藍煙用力一甩,梁淨川從容地松開了,倒好像是反應過度了一樣。

下意識回頭往廚房門口看了一眼,還好,藍駿文和梁曉夏都還在客廳裏。

想罵他一句,又反應過來,陌生人沒這個待遇。

氣鼓鼓地走出了廚房。

回餐廳磨蹭了一會兒,看見梁淨川出來了,才又回到廚房。

水槽裏是空的,被丟下的碗,已經被梁淨川捎帶著洗了。

消磨一陣,藍煙去浴室洗漱。

熱水不是速熱的,第一個人不能洗太久,否則下一個人要再等上半小時才能有熱水。

與人方便,這是過去兩個人共用客衛的君子默契,不管是誰先洗,都會速戰速決。

今回藍煙故意在裏面磨洋工,用完了熱水才出來。

藍煙今日沒洗頭發,留下一室的霧氣騰騰,打開門出去。

誰料梁淨川就在門口,擡著手臂,似乎正打算敲門。

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

板住臉,正要繞過他回房間,聽見他低了聲音,沒頭沒尾地說道:“我覺得,你說可以我‘哥哥’的這個提議,其實很不錯。我現在可以接了,你吧。”

“……”藍煙瞪著他。

他把頭低了下來,聲音更低,多了一點笑意:“真的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嗎?”

藍煙不想理他,要往外走,他一步挪了過去,擋住的去路,“我錯了,我不該親……”

藍煙腦中炸響,條件反手去捂他的

掌心挨到了他的,溫熱而

如被烙傷,又立即把手拿開了。

梁淨川笑意更深。

換了個方向,預備突破這扇門,梁淨川又一步邁過去,堵住了去路。仗著個子高,為所為。

“你跟我說句話,我就放你出去。”梁淨川低聲說。

藍煙索退後一步,抱住了手臂,跟他對峙起來。

“真的不跟我說話了嗎?”梁淨川再度問道。

藍煙以沉默應答。

片刻,梁淨川無奈地笑了一聲,退後,讓出了路。

藍煙過他的肩膀,走了出去,正拐向自己的房間,聽見浴室門口傳來懶洋洋的一句:“藍煙是豬。”

“你才是豬!”藍煙霍然回頭。

梁淨川揚揚眉,臉上是計謀得逞的笑。

“……”

什麽是七竅生煙,會到了。

或許是那碗餛飩害的,藍煙肚子漲得始終睡不著,劇都刷完了,爬起來上了一次廁所,再回床上躺下,聽了一會兒白噪音,終于睡過去。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坐在書桌上,手臂攀住了寬闊平直的肩膀,熱度,滾燙呼吸逐一落在上、鎖骨上。

充實因墜底的恐懼而分外鮮明,鼻息、指……一切細微的都被放大,那雙眼睛沉黑如深潭,仰視著,而在他的眼睛裏不斷溺水。

藍煙睜開眼睛,冷汗涔涔。

霍地坐起,擡手按下了房間開關,在稍覺刺目的線裏,向書桌。

什麽也沒有。

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往後靠住了床頭。

一定是太久沒有-生活,而又沒有自給自足,才會做這樣邪門到家的夢。

記憶中,好像是第一次做類似的夢,實在有些難堪。

與懶惰做了片刻對抗,才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門,輕手輕腳地去往洗手間。

用完衛生間,洗了手出來,關了燈和門,正要回房間,廚房方向的窸窣聲響,嚇了藍煙一跳。

定住腳步,看見有人從廚房門口走了出來。

兩側都是窗戶,進來的夜足以看出廓。

站在門口的人,穿著短袖T恤和居家長,手裏拿著一瓶茶。

如果沒弄錯,據茶瓶的形狀判斷,恰好是他“不喜歡”、覺得“很難喝”的那一款。

梁淨川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一邊喝著茶,一邊朝這邊走了過來。

因距離靠近,他五廓愈發清晰。和夢裏的臉吻合得分毫不差。

熱氣拂面,耳朵迅速地燒了起來,藍煙飛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趕在他開口之前,閃進屋裏,關上了門。

在床上躺倒下來,又想起還有事沒做完,趕爬起來,從櫃裏找出一條幹淨的-,換下以後,回到被子裏。

床邊的手機,屏幕亮起。

今天真是狀況頻出,連勿擾模式都忘了打開。

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ljc:既然你也失眠,我們來聊聊天[微笑]】

藍煙直接把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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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駿文和梁曉夏都是開明家長,晚睡晚起也不會幹涉。

藍煙的作息大部分況都很健康,但這半年來每況愈下,失眠更是屢見不鮮。拜梁淨川所賜。

次日,藍煙一直睡到了11點才醒過來。

起床發現家裏沒人,想起來今天才臘月二十八,他們都還沒放假。

冰箱裏有剩菜,藍煙蒸了一點米飯,解決了午飯問題。

閑下來,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麽,盧楹也還在上班,逛街的搭子都沒有。

劃拉手機,點進某電影購票APP,想看一看有無想看的電影。

春節檔的電影,都要等著大年初一紮堆上映,現在在映的實在沒什麽看頭。

又去搜展覽,市博有個紡織品特展,之前刷到過業朋友發的海報,一直沒時間去。

在公衆號上做了預約,藍煙回臥室換了服出門。

去博館地鐵更方便,有線路直達。

在地鐵上,家庭群裏來了消息,梁曉夏發了一張餐券,某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廳,說是收拾辦公桌發現的,合作的品牌方送的,一直放著都給搞忘了。

那餐券的使用截止日期是在下周,梁曉夏問大家晚上有沒有安排,沒安排的話就出去吃飯。

藍駿文第一個回複,說可以。

藍煙也說可以。

片刻,梁淨川引用了的“可以”,回複“+1”。

【梁阿姨:那就六點在酒店大堂見。】

【藍工:煙煙你是直接過去,還是我下班了回去開車帶你?】

藍駿文回家和去酒店是一個方向。

【blueblue:我沒在家,去市博看展去了。不用接,我自己去。】

【藍工:行。】

【ljc:我接吧。今天下班早。去市博正好順路。】

……怎麽把他拉黑了還是不能消停。可以直接退群嗎。

藍煙在市博有識的同行,也是好久沒見了,到達以後給對方發了條消息,把人從辦公室裏約出來,到文創區的茶座聊了聊,互相換了一些行業的新聞和八卦。

同行有事,沒有待多久,走之前對說:“展廳裏有件明朝的命婦禮服我參與修複的,你一定要認真看啊。”

藍煙笑說好。

之後,藍煙便進展廳,自己逛了起來。

實話說,不怎麽喜歡跟別人一起看展,因為看得很慢,邊邊角角都不會過,還常會專業角度地去審視館藏文的修複技,因此,在一件展品前面,看上個十來二十分鐘,都是常有的事。

工作日的下午,展廳裏沒有幾個人,藍煙喜歡這種如同包場的覺。

逛了半圈,藍煙找到了同行說的那件明制命婦禮服。

織金瓔珞紋緞的面料,袖口是八寶團獅暗花緞,肩部垂掛織金瓔珞雜寶紋樣,中心點向四方排列珠串、金翅鳥等宗教紋樣 。

當時在朋友圈刷到過出土時的報道,糟朽得不樣子,沒想到修複之後這樣流溢彩。

拿出手機,將相機鏡頭在玻璃上拍了張照片,發給同行,附上一排的大拇指。

同行回複一個害的表

藍煙趁此機會向請教了一個技問題,兩人一來二去的,在微信上聊了好一陣。

聊完,藍煙轉,旁邊是一套明制的婚服,此刻站在那前面的人有些面善,想了想,好像是陳泊禹的大嫂,袁千雲。

袁千雲沒有注意到繞了過去,本已走遠了,還是覺得不甘心,腳下一頓,轉折返。

靠近的腳步聲,讓袁千雲擡起頭來,視線相及,明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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