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殺青。
真的沒有。
所有關于宋知灼的熱搜都不見, 熱搜上除幾條熱播劇劇宣外,就是一些蒜皮,歲月靜好, 無波無瀾, 仿佛前幾日對于宋知灼鋪天蓋地的謾罵詆毀, 只是一場錯覺, 驟然便消失不見。
宋知灼看幾眼,將手機還給陳嘉瑜。
“你沒看錯,的確沒了。”
這樣大規模的撤熱搜,幾乎可以確定是人為,耗費人力財力不比發黑稿買水軍。不知榮晟究竟想怎樣,敲一棒子, 再給個甜棗?
宋知灼心中沒任何激, 只覺可笑。
後來的幾天, 宋知灼都在劇組拍戲,《明年春來》即將殺青,長達三四月的拍攝很快便要結束,劇組的氣氛越發的好。
殺青前一天, 拍戲的間歇,宋知灼去看回放, 郭生指著屏幕給講要點:“這時的春生已經走到生命盡頭,回顧這一生,經歷太多磨難,城中的丈夫有新的家庭,孩子不認嫌棄丟人,恨人販子,恨山裏買下的那個人, 本應該好的一生,變現在一無所有。得過且過,厭倦世俗,過了這麽多年,始終掙不了命運的桎梏,學會認命了?沒有。可在臨死前,人生即將結束時,腦袋裏如放映電影閃過從前的畫面,回想這一生,終于醒悟人生不應只有怨恨,的一生已經足夠苦,離開時,也想開開心心的走,不留下任何的憾。死之于而言,不是結束,而是一場解。 ”
“在這裏,你看。的緒層層遞進,先是沒被拐前的平靜快樂,角微微勾起笑意,被拐之後的痛苦和不堪,也經歷茫然與掙紮,但這時眼裏始終有,知道的丈夫孩子還在等。終于逃了出去,卻發現丈夫已另娶他人,另外組建家庭。一直以來,所構建的想象,支撐逃離的信念全面崩塌,這才是對最沉重也最致命的打擊。”
郭生指著屏幕裏宋知灼的臉:“你的緒已經很飽滿,緒轉換也很到位,但就這裏,恨轉瞬消融時,凝視空中,實則凝視自己,在生命的終結時,縱然已學會釋然,但是卻已經不會笑了。你最後的這個笑容,來得很不合適。”
宋知灼聽著郭生給講戲,頻頻點頭。
其實宋知灼剛才已經演得夠好,是尋常演員已經可以通過的程度。但在演戲上有天賦悟強,又肯鑽研虛心求教,郭生對有比別人更高的要求,見宋知灼全都聽進去,郭生:“那我們現在就再來一次?”
宋知灼意識到自己存在的問題,也想再試試,點頭說:“好。”
于是又一遍重來。
這是曾春來即將離世的一幕,曾春來租住的廉價出租屋裏,昏暗,桌上是沒有吃完的食,不知放了幾天,已經發黴,撿來的垃圾堆滿每個角落,髒散在四,整個屋子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曾春來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已經躺了兩天,兩天沒有喝水,也沒有進食,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曾春來費力睜開雙眼,視線從一開始的模糊,到逐漸清晰。
還沒死啊……
曾春來已經沒有力氣,知道要死了。
瀕臨極限,一手指都費力,就那樣躺著,過了很久,很久。
的意識逐漸離。在生命的即將消逝的時候,眼前走馬觀花閃過的一生。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從出生開始,就是家中最不重視的人。後來結婚生子,丈夫是公司一位普通職員。相遇時,是茶店職員,他總是來買茶。結婚之後,到孩子出生,兩人的都很好。轉折在孩子三個月時,丈夫因工作調,去到別的城市。為節省開支,很長時間,丈夫都沒有能回來一次。
恰逢丈夫生日,曾春來準備去大城市尋找丈夫,給他驚喜,為他過生。計劃早上出發,第二天回。孩子太小,未免來回奔波,便留在了家中,沒有帶去。只是,曾春來沒想到,這次探親,卻為命運的轉折,所有悲劇的開始。
在火車上,遇見一個大姐,著南方口音,親切地和聊天。曾春來見的世面不設防,下火車後,三言兩語被大姐騙著上了他們的車。
買家是四十歲的漢子,腳殘疾娶不到老婆,曾春來被買回去後,有兩三年時間,都是被鐵鏈鎖在房裏。直到生出一個兒子。
曾春來沒有放棄逃跑。
在被拐賣的第六年,曾春來從山裏跑了出來。
只是那時候,的丈夫已經與別的人結婚,新的婚姻幸福滿,孩子也被帶得很好,看他們在一起,比與更像一家人。
的人生,在坐上那個人的車子時,便背道而馳,走向另一端,通往荊棘地獄。
曾春來沒法不恨,也沒法不怨。
只是在生命終結時,曾春來仿佛見到一個小孩,臉上帶著笑容,朝手。
那是燕京,兒時唯一的玩伴,十二歲時,燕京生了一場大病,曾春來就這樣失去了唯一僅有的朋友。
燕京吶……好久不見。
……
曾春來覺的疼痛,仿佛在逐漸消失,的忽然很輕很輕,輕飄飄地像天上的雲。
用盡最後一力氣,朝前手。
曾春來的手擡起,又垂下,落在床沿。這一次,徹底沒了聲息。
只一滴淚,在此時,緩緩從眼角落下。
那是一滴釋然的眼淚,是結束,也是曾春來迎來解的新生。
一生顛沛流離,曾春來就這樣死在花低價租借來的出租屋裏。
……
“卡!”
全場寂靜無聲,在這一個字後,才幡然醒神,接著發極熱烈的掌聲,被氣氛帶,好些人都眼眶潤。曾春來的一輩子,是許多被拐婦的剪影,更多的人甚至比之更慘,終其一生都被困在了那個地方,永遠也走不出去。
曾春來是幸運的,但同時,更是不幸的。
在掌聲中,宋知灼緩緩從床上撐起。仍還沉浸在緒中,悲劇一生的曾春來終于迎來死的解,被世俗傷,也終于向命運低頭。
“很好!這條過了!”
郭生極其高興,他重播剛才拍攝的那段,鏡頭放大,停留在曾春來最後流下的那滴眼淚上。宋知灼的演戲總能給他驚喜,給得比他想要的更多!
這也是這部電影最後的,也最重要的一幕戲。它的結束,意味著這部電影拍攝也將徹底結束。明天再補拍幾個鏡頭,整部戲便全部殺青。
所有人都為宋知灼鼓掌,也為這部電影慶賀。
陳嘉瑜高興跑上前,遞上一個護手寶,為宋知灼披上羽絨服。低矮的木屋子裏,四風,現在又是安城最冷的時候,凍得人手腳冰冷。
前兩天,宋知灼的手沒熬住,凍瘡複發了。還好只是局部一個紅點點。這個凍瘡得到了陳嘉瑜全面的重視,知道宋知灼小時手生過凍瘡,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沒有防住。
宋知灼披上外套走到郭生面前,郭生給宋知灼看了回放。郭生對宋知灼這次的表演很滿意,說了一些細微之,點頭又點頭。
這幕戲拍完,這部戲也就算結束了。明天的補鏡只是完善一些細節,很容易完。
郭生和宋知灼講完這場戲,沒立即讓宋知灼走,而是轉個話題,問宋知灼:“盛海閔今天找你沒?”
宋知灼上次見到盛海閔,還是星盛典的時候,兩人都沒時間,只在後臺聊了幾句。
“盛導?”
宋知灼一拍戲就與世隔絕,不知郭生為什麽忽然問起盛海閔,搖一搖頭:“今天沒有人找我。”
郭生嘖一聲:“這麽多年了,他還是改不了墨跡的病。”
既然盛海閔沒打電話,那就不怪他提前說。
“昨晚上,盛海閔打電話給我,問我你現在的狀況,拍戲狀態如何。他現在手上有部新戲,預計明年開機,想找你去試個鏡。”
圈裏幾個大導彼此都得很,郭生呵呵笑:“你和盛導都是老人了,合作的那部電影還拿了百花獎,這麽多年,你演技也比從前進不。你怎麽想?如果能和盛導二搭,也不失為一樁談。”
宋知灼與盛海閔相識在幾年前,演盛海閔的電影,斬獲大獎。演技造詣上,盛海閔對指點很多,算是宋知灼最大的恩師。
這半年,宋知灼著公司沒給接太多戲,一,空檔倒是還有。只是盛海閔還沒聯系,一切都做不得準。
宋知灼笑笑,由衷說:“如果盛導能找我,我當然會很高興,我也希能和盛導二搭,盼了許多年了。”
郭生點一點頭。
他又想起前一陣有關宋知灼鋪天蓋地的營銷黑稿,近段時間倒是沒見了,再聯想宋知灼現在在公司的境,郭生拍拍宋知灼的肩,嘆一句:“你是真正熱演戲的人,不要被太多的俗事幹擾,一定不要放棄也不要走歪路,一切都會更好的。”
他與宋知灼的合作就要結束,他只是一個導演,除了將戲拍好,幫不了宋知灼更多。
宋知灼知道他說什麽,點一點頭:“嗯。”
郭生在劇組才與宋知灼說了這件事,晚上,盛海閔的電話就打過來。
和郭生說的相差不大,盛海閔這次確實是帶著劇本上門。盛海閔正在籌備的一部監獄題材的新電影,準備明年春天開機。幾年前宋知灼還太年輕,這一類題材鮮找,但現在也二十七了,很快二十八,很多題材,都已經可以涉及。
盛海閔和宋知灼通個電話,簡單聊幾句近況,主要話題還是圍繞新電影,近幾年,宋知灼的進步有目共睹,盛海閔又曾與宋知灼合作過,對的秉很了解,算知知底。
通話半小時後,盛海閔:“我話先說到這兒,等你回陵城我們再談。我應邀一檔綜藝做評委,近段時間都在陵城。劇本還有地方還要修改,就先不給你。”
宋知灼應好。
殺青宴後,宋知灼與陳嘉瑜兩人坐淩晨的飛機,低調回城。
榮晟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深夜也給宋知灼打電話來,讓隔天去辦公室。
既然決定解約,與榮晟面對面的談必不可免。宋知灼雖厭煩和榮晟再做拉扯,但更想獲得自由。
當即便同意。
掛斷榮晟電話,過一會兒,宋知灼給陸清衍發去兩條信息。
心裏一直記掛著答應要請他的那頓飯。
【陸先生,我已經回到陵城。】
【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請您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