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讓來。
天下起了雨。
車子開出公司, 宋知灼轉頭從車窗看見走在路上的人紛紛撐起傘。雨雖不大，但天氣沉，無端讓人心更加沉郁。
車開不久, 宋知灼手機收到陳嘉瑜發來的信息, 說房子太大, 排查需要一點兒時間, 讓宋知灼晚點回去，預計還要一個小時。
宋知灼收起手機，在轉頭時，看見一家鮮花店。
宋知灼小時對蛋糕有過，卻從沒得到，後來長大有能力, 已經不吃甜食。唯有鮮花, 在兒時, 不用花錢也能擁有，路旁隨意采摘幾朵，聞著花香，便是一天最大的快樂。
“靠邊停下車。”
宋知灼忽然開口。
車緩緩駛停。
路邊不好久停, 下車之後，宋知灼讓張哥先離開。
嚴冬又下雨, 氣溫已不是冷可以形容。宋知灼帶著口罩，又穿了大，帽子隨意往頭上一蓋，偌大的帽檐足以遮住大半張臉，任誰肩而過都不會認得。
雨下得不大，卻有風。雨飄落在臉頰，潤冰冷。
宋知灼只走幾步便到花店。
外面落雨, 花店支起雨棚，此時店裏沒有客人，年輕的店員正在店外給盆栽剪枝。宋知灼走過去，也沒有察覺，過一會兒才發現店裏來人。轉頭看向宋知灼，揚起笑臉問：“你好，請問要買點兒什麽花？”
宋知灼下車是臨時決定隨而起，沒有什麽特別的喜歡，只是坐在車上見到，忽然想買。
氣候太冷，花店擺放在外的都是盆栽，鮮花大都在室，一排一排，將花店妝點得花團錦簇。宋知灼只站在門口，黑裹，黑帽遮臉，連花店的雨棚都沒有踏，只看一眼室，淡聲說：“隨意搭配一束。”
花店的店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孩，雖然年輕，但實際工作經驗已經有好多年。花店幹久了，各式各樣的客人都見過，客人各種的要求也都有。的確有許多客人來花店也不知買什麽，臨時搭配，或者全權給負責，不過，這類大都是男客人，直男不懂審，又要送花給友。通常，孩在買花時，需求都比較明確。
聞言，略驚奇，朝宋知灼看去一眼。接著又被這裝扮給吸引。連這位客人的臉都看不見，真是包裹得什麽都不。
不過，做服務行業很久，已經習慣于滿足客人的各式需求。
“好的。”
很快便有搭配：“今天下雨，來一束香檳玫瑰好不好？搭純白郁金香，溫馨治愈又溫。”
“配花就用紫洋桔梗和白小蒼蘭。您看可以嗎？”
對宋知灼說話時，臉上始終帶著明親切的笑容。
宋知灼沒再說話，只點一點頭。
既然已經確定客人要什麽，便要去準備。只是，見到客人始終站在店外，又在下雨。
“花束包裝需要一點兒時間，可能要等一會兒，您還是進來店裏，以免被雨淋。”
好心提醒。
宋知灼往前走兩步。
孩很快進去選花，店外只剩宋知灼一人。
宋知灼站著沒，視線也跟著孩進店中，看先在玫瑰花中選出幾只，再挑選郁金香，輕盈靈巧，忙忙碌碌。
宋知灼的視線沒有在上停留太久，在移開視線時，被店裏一個海報所吸引。
海報被掛在店裏唯一沒有被花給占據的牆壁上，年代已經很久遠，可以追溯到拍《王的榮》時期，那時的宣傳海報中，便有這一張的獨照。
在那個劇裏，是豪門獨，銜金鑰匙出生，孤高驕傲，卻又有藏在心底深的。那部劇中角，也是飾演的所有角最不苦的一個。爽文一樣的人生，出生在別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終點線，想要什麽都擁有。而這樣的人生，與本恰恰相反。
拍《王的榮》的那段時期，宋知灼才剛在娛樂圈展頭角，這部劇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主劇，也是第一部以為主的熱播大劇。這麽多年過去，那時的海報皆已停産，極再能見到。
孩手腳麻利，將一束花包好。出來時，見客人擡頭朝向海報的方向一不，出神的模樣。的視線到帽子遮擋，雖看不見客人的面容，但憑猜測，知道在看店裏的海報。
“你也喜歡宋知灼嗎？”
問道，笑瞇瞇的眼，尾音微微往上揚。
宋知灼簽約的娛樂公司就在這附近，來來往往時常會有許多宋知灼的來買花，雖然花不一定能送到宋知灼的手上，但們的願都很簡單，只要能將花送進的公司，距離近一點兒就很開心，同時也讓公司到對的珍視與護，希公司能對更好。
宋知灼收回視線。頓了頓，最後只問：“多錢？”
孩說一個數字，將花束遞出。
宋知灼一只手接過，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付錢之後，宋知灼剛要轉走，被孩住。
“誒等等！”
孩匆匆忙忙跑回店中，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束向日葵，向日葵大株品相極好，金燦燦的，與尤加利葉一起，被細心用牛皮紙包裹，咖啡帶系上一個蝴蝶結。
“我們老板是宋知灼的，再過幾天是宋知灼生日，店裏搞的活，只要到店消費就送一只向日葵。”
將向日葵舉起遞出，笑容燦爛：“來，這只給你。”
宋知灼聞言微微一頓。
最近太忙，有關生日的事，自己都沒記得。
手接了那束向日葵，片刻，開口說：“謝謝。”
孩擺擺手：“沒關系啦，這幾天只要買花都會送。”
說完眨眨眼：“不用謝我們，要謝就謝宋知灼哦，如果不是生日，也不會有這福利。”
“不過話說回來，就因為快生日，最近這段時間店裏的生意都好很多，又有很多來買花，還有人從網上訂，指名要送進的公司。”
正說著，放在店裏的手機響了。
孩與宋知灼揮揮手，跑進去接電話。是有客人要訂花，講好時間和用花，通用了幾分鐘，掛斷電話後，才朝門外看。剛才的客人已經不在，只是，客人買的那束花竟放在桌上，忘記被帶走。
“咦？”
連忙過去抱起那束花。只是，走出去再看，左右兩側的道路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早就沒了那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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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灼回別墅時，排查的人已經離開。陳嘉瑜見宋知灼手上拿一只向日葵，驚訝問：“灼灼，哪兒來的向日葵？”
宋知灼只簡單答：“買花時別人送的。”
陳嘉瑜：“買花？”
朝宋知灼看一圈，那買的花呢？
宋知灼沒理陳嘉瑜眼裏的疑，轉而問：“結果怎樣？”
陳嘉瑜很快被轉移注意力，即便宋知灼沒說得特別明白，但卻懂意思，立即回答道：“一切都沒有問題。家裏所有地方包括客廳浴室書房瑜伽室每個房間都檢查到，全都沒有。”
話說到這兒，陳嘉瑜真是心有餘悸，拍拍口，昨夜真是被嚇到。
“還好榮總沒有真變/態到在別墅裏也安監控。”
宋知灼點一點頭，將手上的向日葵拿給陳嘉瑜。陳嘉瑜去找花瓶，裝水好之後，才想起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手裏抱著花瓶問：“灼灼，今天去公司談解約，談得怎樣，榮總有沒有為難你？”
這時，宋知灼已經準備回房間，聞言停下腳步。
很累，不想再說話，但在面對陳嘉瑜的關心時，沒法不理。陳嘉瑜跟在旁這麽多年，見證的所有。宋知灼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要說與誰關系更親近，唯有陳嘉瑜。
“沒談攏。”
宋知灼轉，神如往常，回答。見陳嘉瑜面擔憂，出言安：“沒有什麽，第一次談不下來很正常，不用為我擔心。”
剛才在公司，第一次沒顧榮晟的面，當面對榮晟對峙囂，與他徹底撕破臉。
與榮晟談解約，榮晟的反應都在的預料，榮晟既然有野心，必然會有所顧慮，只是，他挖掘捧紅，一直將自己視作的恩人也視為所有，權威一旦被挑戰，就怕他被激怒後死不放手。今天在去見榮晟前，宋知灼已經無數遍想過最壞的結果，前路未知，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陳嘉瑜哪兒能不擔心！
但是陳嘉瑜這幾年已經習慣聽從宋知灼，宋知灼一向是的主心骨，既然宋知灼已經這樣說，也不好再多問什麽，怕問太多反而增加宋知灼的負擔。
于是陳嘉瑜只得點頭，應一聲：“哦。”
陳嘉瑜從來什麽想法都寫在臉上，宋知灼一眼能看穿。只是這時，宋知灼才打完一場仗，無力與多說，便沒再管，轉先回房間。
前段時間，宋知灼黑料纏時，李臨淮以為是自己原因才讓宋知灼牽連，出于愧疚曾聯系宋知灼，最後，兩人相約回陵城後，空一起吃飯。李臨淮來陵城做宣傳，算一算時間，宋知灼戲應該已經拍完，便主發信息詢問，兩人約在周五夜晚。
周五晚上，原本宋知灼與陸清衍已經約好，但從安城回來那夜，對陸清衍說出那些絕傷人的話，以陸先生的驕傲，怕是再也不想見，之前的約定自然作罷。
宋知灼與李臨淮約在陵城一家火鍋店。李臨淮與宋知灼一樣，都是平民出生沒有背景，靠自條件優越，又肯吃苦，進娛樂圈後闖大衆視野。他本人清醒不浮躁，在娛樂圈待幾年，沒有染上不該有的惡習。只是明星對材管理都很注重，李臨淮唱歌豆出，對于這方面更是嚴苛，鮮能有放縱的時候。
他饞火鍋很久，這次到陵城，終于忍不住。
宋知灼先去，李臨淮結束通告後才來。兩人很，見面不需要太多寒暄。剛坐下，李臨淮手遞給宋知灼一個盒子。
“是什麽？”
宋知灼擡眼看他，沒立即手接。
李臨淮朝著宋知灼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出現在他臉頰上，與他平時高冷的形象大不相符。
也就是和宋知灼在一起時，他才能這樣放松。
李臨淮：“姐，明天不就是你的生日？送你的生日禮。”
那時他和宋知灼拍戲，正逢宋知灼生日，這幾年，李臨淮一直都記得，每年都會送宋知灼禮。
李臨淮其實想和宋知灼約明天，正好是宋知灼生日當天，但是他的行程不允許，這邊陵城宣傳完還要去蘭州，明早的飛機就飛走。
“快拿著，一直舉著我手都酸了！”
他催促。
宋知灼手接過。
盒子不大，用禮品紙包裝，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是藍牙耳機，Boze最新款，覺特別適合你平時用來聽臺詞。 ”
李臨淮也有一對，剛買沒多久，用了覺不錯，才又訂購一對送給宋知灼。
這些年，宋知灼收到李臨淮送的耳機大大小小已經有好幾個，頭戴式，耳掛式，藏式，各式各樣，彩斑斕。
李臨淮唱聽，平時又是一個酷仔，耳機不離。送人東西，也大都與他習慣和專業相關。
宋知灼點一點頭，將禮品盒放在一旁。
聞著火鍋香味，李臨淮早就饞，菜品端上來後，李臨淮坐在宋知灼對面，吃火鍋吃得熱火朝天。李臨淮也是南方人，從小吃辣，也吃辣，只是這幾年管理材清淡飲食，因此，在面對火鍋這類食時，沒有毫抵抗度。
宋知灼最近都沒什麽胃口，只吃一點兒，便不再筷。
兩人無關利益，純友人的見面局，吃東西和說話都很隨意，天南地北聊一些，李臨淮看出宋知灼興致不高，圈裏沒有，宋知灼與梵星娛樂矛盾已久，近期又有解約傳言。
“姐，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公司談解約？”
墊了肚子，吃個半飽，李臨淮才擡頭問。他今天約宋知灼見面，原本沒什麽目的，但耐不住宋知灼是圈裏香饃饃，聽聞要解約，皆都出各種關系，只為和宋知灼聯系上，談一談，試圖與宋知灼合作。
李臨淮這次也人所托。
上次梵星娛樂出黑稿整治自家藝人，靜鬧很大，李臨淮知道這件事，宋知灼一點兒也不意外。
“有這個打算。”
前路坎坷，結局未知，宋知灼沒有萬全把握，也不準備細說。
只是李臨淮這次是帶著任務而來，話到這裏，他并沒有收口。李臨淮：“不知道姐你有沒有考慮過出來以後單幹？”
宋知灼擡眼朝他看去。
最近來找的公司有很多，只是宋知灼全都拒絕。姑且不論與梵星娛樂這頭談沒談攏，進娛樂圈這麽多年，從本上，已看這些公司，條件開得再好，最終目的無一不是想從藝人上榨取價值，說到底，藝人永遠沒有絕對的話語權，始終于食鏈最底層。無心與其他公司簽約，如果答應，最終結果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另一個火坑。
李臨淮：“是欣姐，我前經紀人，你見過的，之前我們一起拍戲時帶我那一個。”
李臨淮口裏的欣姐，全名辛欣，今年只三十出頭，當初帶李臨淮時，就已是響當當的金牌經紀人，業外聞名。帶李臨淮三年，這三年裏，不僅將李臨淮從只唱歌跳舞的豆功轉型既唱又跳還演戲、電視劇電影樣樣都涉及的全能型藝人，更將他的演技和知名度全面拔高，接國際大牌代言接到手，李臨淮在手裏，咖位生生被提高不知多檔次。
只是兩年前辛欣就與李臨淮所在的飛宇娛樂合同到期，辛欣沒有選擇繼續留在飛宇，而是選擇去好友創辦的另一個娛樂公司。
“現在是不是在皇冠？”
辛欣自從沒當李臨淮經紀人，宋知灼便沒再見過。但辛欣新帶的藝人一直活躍，有關辛欣的事，宋知灼也有所耳聞。
辛欣帶李臨淮期間，對李臨淮不錯，不像別的大經紀人那樣獨斷專權，給足李臨淮尊重和選擇權，李臨淮也不像其他許多新人，一旦翻走紅，就又狂又傲，腳踩不著地，目短淺。某種程度上來講，辛欣與李臨淮，也屬于互相就合作愉快。也因此，當初辛欣要離開飛宇不當李臨淮經紀人時，李臨淮還很是失落了一陣。這兩年，李臨淮和辛欣也一直都有聯絡。
“欣姐是在皇冠待過，那是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創辦的公司，是去幫朋友，也拿權，當第二個老板。”
談起辛欣，李臨淮就想嘆氣，為抱不平，也為不值。
“是被朋友騙，簽完合同，進去以後才發現不管對公司還是對藝人，都沒有實際話語權。說是二當家，實權卻全牢牢掌握在別人手裏，公司裏誰也不聽的。公司早有打算，當免費保姆，只給一些藝人去帶，那些藝人不是兩三線就是剛出道，純屬孩子，孩子大又給下一批，但凡有點兒實力的經紀人，早就不幹。”
就這樣，念著舊，辛欣還幹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憑借的資源將幾個小新人塞進大制作，剛有點兒名氣，公司就又要將這些藝人全給其他經紀人，塞給新的藝人重新。
公司明顯將辛欣當藝人速基地，還不要錢不費力的那種，只要扔一批給，不需一兩年，就一批，接著把這批已經有名氣的拿走，給公司創造更大利潤，再給辛欣一批新的。
反正資源多，反正能力強，反正誰都能，歪瓜裂棗也能給掰正。
試問，這誰能忍？
辛欣又不是面團子，任人拿。公司總這樣做，再好的友也被磨。半年前，直接撂了擔子。一紙合約困不住，大不了賠錢了事。
解約時兩邊鬧得很難看，解決完這件事，辛欣也是真的被那朋友傷了心。一腔真心對朋友，卻換來全是無。最後朋友還對說一句：“不過就是多帶幾個新人，公司有難，你卻一點小忙都不幫，還要找我解約和我鬧，你算什麽朋友？是我看錯你。”
解約後，辛欣直飛國外去進修，半年也沒回。
李臨淮將這兩年發生在辛欣上的事都和宋知灼說，末了，他又說道：“這次欣姐聽說你要和公司解約，很想和你聊一聊，只是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又怕貿然找你，被你拒絕。”
所以辛欣才找了李臨淮當中間人，知道宋知灼與李臨淮關系不錯，正好李臨淮也約了宋知灼在陵城見面吃飯。
李臨淮兩邊關系都好，答應只當傳話筒，至于宋知灼願不願見，他不勉強。
雖不能勉強，但李臨淮不是不幫，現在兩個姐都遇到困境，他由衷希兩個姐都好：“欣姐前幾天就回了國，正好也家住陵城，姐，你看你要不要見一面？昨天晚上欣姐和我在電話裏說很多，很有誠意，能不能合作是另一碼事，見一面又沒什麽。”
宋知灼沒有立即答應。
目前只想先與公司解約，再考慮其他。只是現在這種況，想與榮晟解約又談何容易？
李臨淮見宋知灼猶豫，幹脆拿出手機：“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現在就喊欣姐過來，你們見面再談，欣姐的家離這兒不遠，頂多半小時就到。”
只見一面的確沒什麽。
況且，與劉帆早就鬧翻，旁的確很缺一個經紀人，而這個經紀人，可以不是最厲害，但必須要合得來。辛欣不但是業頂尖業務一流，其他各方面都符合。
宋知灼看向李臨淮，半晌，終于點頭：“好，你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