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坐過來。
宋知灼面前擺一杯酒, 從開局時就是滿杯，直到現在，一滴也沒。
可到現在, 還是沒有的意思。
說罷, 施施然站起, 手, 端起面前擺的另一個杯子。
“抱歉誤會了大家，我自罰一杯。”
仰頭，一口便喝完。
但即使喝完，所有人的臉也沒見好轉。
程金山眼睜睜看宋知灼喝完，神古怪，好半晌, 他似乎才反應過來, 含沙影道：“知灼你真是會開玩笑, 參加飯局這麽多年，我就從沒見過誰表達歉意是用果，連口酒都不沾。”
程金山不是沒脾氣。
宋知灼不按牌理出牌，其他人也和程金山一樣, 先是聽宋知灼一番，正要發火, 又看很快自我反應，當衆道歉。
可在酒局中，道歉喝的卻不是酒，是果！
這作，任誰見了都要生氣！
縱然這飯局裏，沒有一個宋知灼在乎的人，也不能如此掃人面, 還渾然不覺無辜的模樣。
程金山說罷，又有另一個資方的人開口。
“宋知灼，如果你不是自願，沒人著你來。”
“來了酒局不喝酒，你耍什麽大牌，裝什麽裝？”
宋知灼的舉惹怒不止一個人。
但他們說對，宋知灼不是自願，也不想來，如果不是顧及唐璐，心中總是放不下，不會讓車掉頭。
“抱歉，我們灼灼確實不好，前段時間還剛住進醫院，掛水掛了好幾天。醫生千叮鈴萬囑咐清淡飲食不能喝酒，不然舊病複發病得更重，那就不好了！現在是《黎明黃昏》宣發的關鍵時期，如果主角病倒，上個熱搜倒不是什麽大事，就怕了黴頭，影響票房。”
辛欣適時幹涉，立即給宋知灼安出一個病來。
條理清晰，說話含笑。而最主要的是，娛樂圈，最懂這個圈子裏的人要的圖的是什麽。
圈裏人信神佛，就連新劇開機都要選好日子拜一拜，更別說電影快上映的現在。下至劇組，上至資方，投錢越多越信。
這一說，縱然有沖天的火焰都立減一半。他們之所以一定要程金山將宋知灼喊到飯局來，自然是對宋知灼有諸多想法，可宋知灼不止帶辛欣還帶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守在門口，一看就是啃不的骨頭，足以令他們所有躁的心思全歇。他們不是無所顧忌，《黎明黃昏》上映在即，電影還需要宋知灼跟進宣傳，沒必要跟票房過不去。
事在辛欣的幹涉下，不了了之。
宋知灼坐下，酒局繼續。過幾分鐘，宋知灼手機震，是陸清衍打電話過來。
宋知灼拿出手機看一眼，而後起，走到門外去接。
時間差不多，陸清衍問宋知灼飯局什麽時候散。
宋知灼沉思一兩秒，回答：“你現在可以過來。”
這個飯局，如果不來的心放不下，來了確保唐璐沒事，多的也管不了。唐璐究竟要過的人生一個外人無從置喙，花一晚上，只為得一個心安。
時間地點都不允許，簡單代兩句，宋知灼很快掛了電話。
這個飯局烏煙瘴氣令人口沉悶躁郁，同時也讓宋知灼想起才進娛樂圈那幾年，許多不好的事。沒有資源沒有作品也沒有名氣，公司放任不管，一切全靠自己。那時的阿婆患病，向公司借一大筆錢，將阿婆接到陵城來治療。既要賺更多的錢，又要照顧阿婆病，可當時才十六七歲，是其中一項就足以垮的肩膀，想要兩樣兼顧又談何容易？
從渾濁不堪中帶著滿泥濘一步一個腳印走來，付出多艱辛，只有自己知。
掛斷電話，宋知灼不想再進那飯局，垂首給辛欣發條信息。信息剛發出，眼角餘察覺有人在朝靠近，轉頭，看見離只幾步距離的唐璐。
被宋知灼發現，唐璐腳步倏然一頓，停在遠，沒敢再上前。
唐璐不止比從前瘦，連格也變了許多。宋知灼記得去年在劇組見唐璐時，還是一個很明笑的孩，有時也怯怯的，但那是格原因與其他無關。但現在看，不止型削瘦臉蒼白，就連神狀態也極度不佳，即便有笑容，也非常勉強，上仿佛隨時隨刻籠罩一層霾。
的這種狀態，宋知灼太悉。
“你有事找我？”
不待唐璐說話，宋知灼主開口。
唐璐還沒和宋知灼說話，眼睛裏已經浮現一層淚。在宣傳會時，宋知灼拒絕來參加飯局直接離開，沒想到宋知灼半途還倒轉回來。知道不該聽陳金山的話邀請宋知灼，拉進水，可不敢拒絕，于而言，程金山不止一個導演那麽簡單。的害怕，無助，在所有人面前不值一提，的愧在面對宋知灼時，也達到頂點。
不知道，如果宋知灼不來，今晚將面對什麽。可宋知灼真的來了，又特別愧，愧對于，無地自容。
不敢對宋知灼說話，不知該說什麽，即使宋知灼主開口打破沉默，也氣氛僵凝。
好在，宋知灼有足夠多的耐心。過好一會兒，唐璐才手攪手，吶吶道：“知灼姐，對不起。”
的這句對不起，無比真心。
凡事有個開頭，後面就容易許多。唐璐回想剛才在酒局上，宋知灼站起來幫，一酒氣滿狼狽，在所有的遭遇裏，被當衆潑一杯酒而已，這樣的懲罰已經是最輕。其實已經不在乎。
可宋知灼卻忽然站起，仿佛在全是絕與黑暗的世界裏，撕裂一個隙，出亮來。
進娛樂圈以來，遇見的好似全都是不好的事和不好的人，一點一點將脊梁垮。不會有人多看一眼，更不會有人關心死活。唯有宋知灼，搶戲份，仍心教演戲。數度拒絕參加酒局，程金山辦法用盡也請不到，可現在卻站在了這裏。如一道，忽然出現在的世界裏，卻讓滋生出些許勇氣，覺還能再堅持。唐璐眼眶發熱，視線朦朧：“知灼姐，剛才謝謝你幫我解圍。”
其實有很多話，想同宋知灼說，但一切言語，在面對宋知灼時，又顯得無力蒼白。縱有千言萬語，都堵在嚨裏。
宋知灼又等片刻，唐璐沒有說更多。“嗯”一聲，朝唐璐點一下頭。
見到唐璐，也終于放下心。
兩人僅止于此，無意與唐璐聊更多。
剛才已經發信息給辛欣說不回去包間，不想繼續在這裏等，準備乘電梯下去。
路過唐璐時，宋知灼見手臂沒幾兩，比還瘦，且不控制在抖。止步，轉頭對唐璐說：“你的狀態很不好，如果有時間，你最好去約一個心理醫生。”
這也是宋知灼今天返回來的最大原因。
宋知灼認為唐璐患上心理疾病，已經出現軀化，非常嚴重的那一種。
宋知灼也曾是醫院常客，心理疾病很難拔除，但可以緩解。長期的心理抑郁無論對工作還是生活，都會造極其嚴重的影響。
唐璐沒想到宋知灼臨走會對說這些，微微一怔。
知道自己大約是生病了，可不想去治療。
這樣的人，很髒很髒，永遠也幹淨不了，不如就墜落進地獄裏，哪裏還有治療的必要。
可是，對上宋知灼好看到極致的眼眸，好似又從眼裏見到了。
或許是人的求生本能在作祟，而恰恰只有宋知灼，看見了求救的信號。
在宋知灼的注視下，輕輕咬住下，過幾秒鐘，開口說：“好。”
宋知灼點一點頭，沒再多說。
下電梯後，宋知灼直接從大廳走了出去。
夜已經很晚，路上除了兩排路燈，空的沒人。兩個保鏢遠遠跟在的後，安全很有保障。
宋知灼在路旁站了沒兩分鐘，辛欣接著也出來。
“怎麽先走也沒和我說一聲。”
辛欣收到宋知灼的信息，找一個借口從酒局裏，出來已經不見宋知灼。
“要不是遇見唐璐，和我說你已經坐電梯離開，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辛欣出來看不見宋知灼，正要拿出手機給打電話，就聽見有人和說宋知灼已經離開，辛欣轉頭，才看見是唐璐。
八月的天氣，空氣悶熱，還好在深夜裏，吹起了風。
宋知灼一頭長卷發被風吹，沒有去管。聽見辛欣提起唐璐，靜默片刻，而後才緩緩開口：“欣姐，你是不是很不能理解我為什麽半路還要來，自找麻煩？”
視線看著長路，始終沒有看辛欣。
辛欣聞言，答一聲“是”。
在辛欣看來，今天來參加這個飯局委實沒有必要。誰家藝人願意與程金山這一群人牽連太多，業界毒瘤，誰見不是繞道走？
不但沒有任何好，還徒惹一腥。
宋知灼知道辛欣怎麽想，因為與辛欣的想法其實一樣。
但始終放不下。
“就當是我腦袋一熱吧。”宋知灼轉頭，看向辛欣，而後角勾起一個極淺淡的笑：“和從前的我很像。”
辛欣一怔。
宋知灼沒再說話，辛欣卻搖了頭。
看著宋知灼，說道：“我認為你們沒任何相似之。”
宋知灼堅韌忍肯吃苦，熱演戲有信念，知變通懂妥協但有原則，遇事時，又有一能豁出去的狠勁兒，業極人有。
辛欣從業多年見過的藝人不知凡幾，認為，業無人與宋知灼相似，宋知灼是無一無二。
等幾分鐘，陸清衍的車來，宋知灼對辛欣揮揮手，拉開後座門躬坐進車裏。
“喝了酒？”
陸清衍坐在後排，從上車時就轉頭看著。
他穿著白襯衫，高的鼻梁，流暢的下顎線，優越至極的五，冷白的在夜裏更顯出冷淡來。無時無刻，他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完無缺。
宋知灼才從酒局出來，一煙酒氣，濃到吹了一會兒風都沒能散開。
聞言，知道熏到陸清衍，稍稍朝旁挪一挪，坐得離陸清衍遠一點兒。
搖一搖頭。
“欣姐幫我擋了酒，沒喝。”
陸清衍見坐更遠，骨節分明的手朝這一方過來，拉住手腕。
“離那麽遠做什麽？”他淡垂眼眸，對說，“坐過來。”
宋知灼怕熏到他，搖一搖頭。
“還是坐在這裏吧，回去洗一個澡就好了。”
可陸清衍隔許久才見一面，人都在眼前，哪裏會聽的。
他手稍一使力，便將宋知灼拉近。坐姿的問題，宋知灼猝不及防被他拉來，子趴進他懷裏，頭撞到他的肩。
宋知灼頭發的香氣撲鼻，蓋過煙酒味。
他開口問：“用的什麽洗發水，怎麽這麽香？”
宋知灼“嗯？”一聲，反應過來才說：“以前的洗發水用完了，這個是嘉瑜新買的，柚味。”
這樣的姿勢剛剛好，宋知灼正好整個人都被圈陸清衍的懷抱裏。既然他不嫌棄，索也就賴在他懷裏不起來。又是很久不見，只想一直著他，一天也不會膩。
顯然，陸清衍也喜歡這樣。宋知灼的頭半埋在他懷裏，看不見臉，陸清衍一只手摟著腰，另一只手把玩頭發。
宋知灼臨時說要參加飯局，陸清衍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現在接到，便問：“事理得怎麽樣。”
其實沒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宋知灼從來不願對陸清衍說太多圈事，以免污了他的耳。
“好。”
宋知灼說道，想了想之前打電話對陸清衍說的那些，又說道：“還好來這一趟。”
不然無法心安，夜晚恐怕覺都睡不好。
陸清衍聽就知道說什麽，輕輕地笑：“你認為好就好。”
宋知灼在他懷裏點頭，“嗯”一聲，趴著的關系，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