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電話那頭, 程守言笑語晏晏：“不知道沈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于沈從殊來講，那就是明知故問了。
沈從殊帶笑的聲音說：“倒也沒什麽，就是程總事忙, 我那條落在程總家裏的巾，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拿回來？”
程守言語氣和煦：“我這個周末倒是有點時間, 沈小姐到我家裏來拿？”
沈從殊當然不會再去程守言家裏，便說道：“上次已經去過程總家, 承蒙程總盛款待，這次怎麽好意思再去。我看還是過兩天我單獨請程總吃飯, 到時候程總將東西帶給我，您看這樣行不行？”
那頭沒有拒絕，應一聲“可以”, 約了時間，地點沈從殊這裏看了再定，只寥寥幾句，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 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響，沈從殊打電話時一直上揚的角才落了下來。
關明哲在旁聽了個全程，也是黑臉。
“你和他單獨去吃飯？”
上次從程守言家裏離開的時候，關明哲還和沈從殊說了, 不用再參與進去程守言的事，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 就啪啪被打了臉。
沈從殊聞言點頭。
不過是吃頓飯而已, 大庭廣衆的, 沈從殊也不怕什麽。
“你也聽見了, 只能我去。”
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了，將這個單子就這麽白白放棄, 走這一趟很有必要，至搞清楚程守言這麽做究竟是為什麽，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時間約在星期天的中午，回去家裝部之後，沈從殊讓方悅給挑一個人多環境好的餐廳，確定以後，給程守言發過去，很快得到程守言的回應，確定了周日的午餐飯約。
宋樾近幾天比較閑。
他在恒揚的工作停了，學校裏導師代下來的任務也全部完，和好之後，時常晚上都會去沈從殊家，今天也已經提前約好。
沈從殊對和程守言單獨吃飯沒什麽擔心，更憂愁的是應該怎樣將這件事和宋樾說，或者幹脆就找個借口直接唬弄過去。想來想去沒想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忙碌著時間一晃又快到下班。就在這時，沈從殊接到喬玉華電話。
沈方和的腳好全了，腳傷期間在家裏養得難，夫妻兩個很久沒來沈從殊這裏，就商量著趁著周末來一趟。
車票都已經定好，給沈從殊打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在車上，快要到了。
喬玉華：“你爸臨時決定要來，一看還有今天的車票，就買了下來。我們尋思著你現在男朋友也沒了，時間大把的有，也就沒有通知你。不用你來車站接，我們下了車自己打車去。”
一問他們幾點到，喬玉華：“還有十幾分鐘到站。”
沈從殊：“……”
來得實在太突然。
按照正常車程和途中耽擱的時間，沈方和喬玉華可能一個小時時間不到，就會到家。
先不說宋樾今夜要不要到家裏來，現在家中全是兩人生活的痕跡，宋樾的服，拖鞋，生活用品，全都大刺刺擺在房子裏，但凡是喬玉華沈方和兩個人到家門口再給打電話，進門一看，都會發現房子裏藏了一個男人。
電話掛斷之後，十萬火急，沈從殊拎包就走。走的時候還得順道給宋樾打個電話。
宋樾那裏，今天的課剛剛上完，才出了教室門口。
上周六對唐昕芮說的話發揮效果，這個星期唐昕芮消停了，沒有再隨時隨地堵他。
A大的學生全國頂尖，不管何時都有一種迫，又到學生們放學後的吃飯時間，下課後，大家都行匆匆，只一個宋樾，單肩挎個包，施施然走在人群裏，人又高，又長，走得還慢，顯得十分的格格不。
手機鈴聲響起，人群之中，宋樾拿起手機，見是沈從殊，角不自覺輕輕勾起。
“沈從殊。”
他對著電話輕喊一聲，為了減年齡上的差距，宋樾最近一個星期喊沈從殊名字比喊姐姐多，沈從殊抗議過，但是抗議無效，最後也就由著他。
宋樾對著電話問道：“打電話給我，什麽事？”
沈從殊其實很打電話給宋樾，通常有事微信就說了。每次給他打電話，幾乎都是微信通不上，迫不得已。
宋樾長得太好，剛學時進校不到一周，名聲已經響遍A大。現在又被揭了藺家繼承人的份，引發的連鎖反應，可想而知。
人群中不乏有人看他。
一直以來，宋樾給人的覺都是拽拽的，與學校裏誰都不親近，疏離又冷漠。何曾想，他打個電話，居然眉眼都帶上了笑容，儼然一副至極的模樣。忍不住讓人要多看幾眼。
宋樾并不知道他只是尋常打電話，竟也引起其他人別樣的注意，人多嘈雜，為了更聽清楚沈從殊的聲音，宋樾走得更慢，緩緩墜在人群的最後。
等電梯的過程人太多，不太方便。沈從殊是下到地下停車場才給宋樾打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還先問一句：“你下課了嗎？”
就聽見電話那頭懶懶的聲音“嗯”一聲，說剛下。
沈從殊這才將今天沈方和喬玉華要來并已經在路上最多一個小時就會到達的事和宋樾說了。
電話那頭，宋樾腳步微頓。
“沈從殊。”
他對著電話輕喊。
沈從殊已經上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正在拉安全帶。注意力在系帶子上，下意識“嗯”一聲。
電話那頭，宋樾的聲音再次手機傳來，慣常的散漫語氣中帶一點兒施恩者的姿態：“我都已經推掉今天的所有事，你要怎麽補償我？”
補償？
安全帶系好，沈從殊要準備掛電話了，掛電話之前，輕笑著對電話那頭宋樾說道：“全隨你定，姐姐都聽你的，行不行？”
終于才算是搞定住了難哄的男朋友。
上下班高峰，等沈從殊到家，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沈從殊匆匆進門，飛快的收拾。臺曬著宋樾的服，鞋櫃放著宋樾的鞋，客廳裏宋樾隨意放的他的IPAD，家裏四都是宋樾生活過的痕跡，忙于去將這些痕跡全部抹除。
沈方和喬玉華來得也快，車站離家不遠，他們下車出站耽擱一點兒時間，只比沈從殊晚到十來分鐘。
沈從殊甚至沒時間去樓底下接他們，前一秒剛收拾完房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一秒沈方和喬玉華就到了，自己用指紋開了沈從殊家的大門。
沈從殊這裏，喬玉華沈方和兩人每年來幾次，已經很悉，進門見到沈從殊在裏面，喬玉華還很驚喜：“殊殊，你已經回家了？”
這個時候才剛過下班時間沒多久，按理說沈從殊不會在家。
沈從殊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鎮定道：“接到你們電話說來了，就先從公司回家等你們。”
半點也不提剛才回家收拾房子的迫。
喬玉華不疑有他，由著沈從殊從手上接走大包小包。坐一下午的車，旅途奔波，累得慌。先走過去沙發坐下，也手喊沈方和過去：“來坐一下，先休息一下再弄。”
沈方和喬玉華每次來都會給沈從殊帶點兒東西，不限是什麽，但裏頭總有吃的。他們總覺得沈從殊只在榕城過得很苦，又很孤單，怕吃不好。
沈方和想先將那些食放進冰箱，東西一件一件挑出來，頭都沒擡對喬玉華說道：“你先坐著，我把這些放冰箱裏，就兩分鐘。”
沈方和喬玉華不是沒來過沈從殊這裏，沈從殊從來不做飯，次次來了打開冰箱，都空，可憐到只有幾瓶礦泉水和飲料。
但這一次，沈方和一打開沈從殊的冰箱，就愣住了。
震驚回頭，喊道：“殊殊，這還是你的冰箱嗎，怎麽放了這麽多菜？”
沈方和喬玉華都知道，沈從殊本不會做飯。
喬玉華原本坐在沙發上，一聽見這話，也奇怪了，立即從沙發上站起，走到冰箱去看稀奇。
這麽一看，還真是！
綠油油的蔬菜，西紅柿，蛋，茄子，應有盡有，甚至還有昨夜沒吃完，剩下的多的菜，喬玉華端出來一看，是沈從殊最吃的西紅柿燒牛腩。
喬玉華也大為震驚，直接喊了沈從殊全名：“沈從殊，這都你自己手做的？”
自家兒在廚藝上是什麽實力，這當媽的是最知道的。給偶爾做一兩個菜，還相信，可這滿冰箱的菜，明顯是長期自己在家做飯才會準備的！
沈從殊去給沈方和喬玉華到次臥室放行李去了。
行李放好，出來客廳以後，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時候遇見此生最大的難題。
真是百一疏！
這滿滿一冰箱的菜，是昨天才去超市買的。
沈從殊就比較懶，工作外的時間也不多，不會做飯，也不會花時間每天都去超市買菜，家裏宋樾解鎖廚藝技能以後，卻願意到廚房做飯給沈從殊吃，這幾天宋樾常來，昨天見冰箱裏菜沒了，就一起去趟超市囤了個三五天的吃食，打算吃完再去買。
通常宋樾做飯會計劃好吃的量，他們的剩菜不多都會倒掉。西紅柿燒牛腩是沈從殊吃所以多做了一些，沒吃完沈從殊也沒舍得扔，就放進了冰箱。
沒想到沈方和喬玉華今天會來，事況急，忙著收東西還來不及，哪裏能記得那麽多。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把往一個新男朋友的事給供出來，沈從殊只得著頭皮扯起角笑兩聲：“這都我自己做的和我準備做的，外賣吃膩了想吃點家常菜，學一學自己做飯，怎麽啦？有什麽問題？”
沒有任何的問題！
沈方和喬玉華都沒往別想，他們平時在岱城，知道沈從殊不會做飯，最擔心的就是沈從殊的吃食問題，外賣那東西既貴還不健康，偶爾吃吃還行，天天吃哪裏得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吃出問題來。
沈方和連連說：“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你能自己做飯當然是最好，這樣特別好！”
喬玉華也跟著點頭。
雖然知道了沈從殊可能會做飯了，但是有沈方和喬玉華在，哪裏還有沈從殊手的份，沈方和腳傷好以後，家庭的重擔又重新落在他的肩上，他們家三個在一起的時候，做飯的人從來都是沈方和。
冰箱冷藏室還有各種類，琳瑯滿目，都是進口食材，錢沒花。
就著沈從殊冰箱裏的東西，沈方和把飯做了，一家人吃完了飯，再收拾收拾，各自洗個澡，晚上的時間就不剩多了。
喬玉華沈方和下午乘車來，有點兒疲憊，早早先去睡覺，沈從殊空了之後，才有時間給宋樾發條信息。
「男朋友，在幹嘛？」
男朋友被朋友放鴿子之後，現在正和湯隋一起吃飯。
湯隋從知道宋樾和沈從殊談起以後，一直撓心撓肺，好奇的！但時機又不對，當天晚上還被宋樾喊著去送酒，宋樾那仿佛失的樣子，湯隋是半句不敢問也半句不敢說，真怕他發瘋。
但是好得又快，過兩天湯隋再要約宋樾，人宋樾次次都沒空，至于理由？
呵呵呵。
湯隋也算是看了，像宋樾這種重輕友的人，也只有朋友沒空陪他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從小到大的和友誼，終究是錯付了！
可到宋樾主打電話召喚他時，他又是屁顛顛搖著尾來，湯隋覺得，作為朋友，宋樾可能這輩子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這次吃飯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
還沒坐下呢，湯隋先問：“沈從殊和你是真的？不是和關明哲才是一對嗎？難道你是第三者？？”
這句話湯隋老早就想問了，一直憋到現在，差點沒憋壞他！
在他的認知裏，沈從殊就和關明哲才是一對，人家在一起五六年從學校開始，出了校園一起打拼開公司，這得有多深啊！
宋樾究竟是怎麽樣才足進去的？
現在想想，從前幾次在宋樾面前提起沈從殊和關明哲，宋樾的確表現都很不對勁，還明裏暗裏說風涼話人脊梁骨，明指暗指他倆不好。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征兆！就他遲鈍，什麽也看不出來。
和湯隋約飯時，宋樾就知道會面臨這些追問，安然坐在座位上，淡定如初。
宋樾睨他一眼：“急什麽，就算是第三者，也被我功得手，現在是我的朋友。”
湯隋這麽一聽，三觀都碎裂了。
“什麽？你還真去當人家的男小三了！”
他手指著宋樾那一張帥到男人都走不道的臉，痛心疾首：“就你這模樣，要什麽人沒有，你要這麽想不開！”
宋樾淡淡：“可我就只喜歡，就要。”
湯隋噎住。
拿他沒法：“行，喜歡你就去搶，你厲害你超牛你最行好了吧！”
宋樾眼眸輕擡，什麽也沒解釋。以他現在喜歡沈從殊的程度，如果沈從殊有男朋友，他可能真的會枉顧道德，真會去搶的。
吃飯間，湯隋還從宋樾口中套出其他有關他和沈從殊之間的事。
宋樾輕描淡寫。但從他口中知道沈從殊只以為宋樾是窮學生，宋樾年齡也比想的還要小兩歲時，湯隋聽了都為他一把汗。
“你這樣欺騙沈從殊，就不怕知道以後生氣和你分手？”
宋樾聽不得分手這兩個字，一聽見眼刀直接就朝湯隋甩過去。
他們都已經吃完，純粹坐著閑聊。
宋樾靠坐在座椅上，長微，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隨意放在扶手上，散漫且隨意。
“不會說話別張。”
先是駁回了湯隋的前一句的分手那句話，宋樾眉頭微微皺起：“我和不可能分手。”
這話說得。
這做的，能長久的究竟有多？
每對在往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會分手，可實際呢？
況且，你自己都是男小三了，既然這個牆角撬得，難道就能保證你們之間沒有下一個男小三？
湯隋還真是將剛才宋樾的話當了真，盡管碎盡了三觀，但眼前這是宋樾，他能怎麽辦？他只能含淚勉強接這麽一個不道德的朋友。雖沒有看過宋樾沈從殊往時候怎麽樣，但宋樾和沈從殊的家世年齡差距擺在那兒，全是踩雷的大問題。
何況，從去年宋樾有談的苗頭以後，這緒就如同坐過山車，忽上忽下，如此反複。把這些都看在眼裏，湯隋比宋樾看得清楚。他看沈從殊和宋樾兩個，懸！
但是這種時候宋樾顯然已經上頭，不適合說這些去他苗頭。湯隋隨口應和他：“是是是，你倆最般配，你倆最相，全世界所有分手了你們也不可能分手！”
這明顯的不走心。
宋樾擡頭，看一眼他，勉強接他不真誠的敷衍。
湯隋的問題比較多一點。
“你還真準備一直在沈從殊面前裝啊？”
宋樾拿著手機，等沈從殊信息，忙著與父母團聚，沒有空給他發，一直等不到。
聞言，宋樾微掀眼眸，有些微的遲疑，又仿若并不在意，“我會找機會和說。”
最後才說到駿的度假村項目。
湯隋從去年被他姑姑指派去接過兩三次之後，今年湯隋就各種借口躲開了，一直沒再去管過。
從上周知道沈從殊是宋樾朋友之後，湯隋才又打電話給林輝主去了解了這個單子的進度。
“度假村那邊，這陣子什麽都弄好了，就差簽合同施工。我打電話問過林輝，也就進幾天的事。設計用的沈從殊他們公司，實際執行人用的是我們家遠遠遠房那個親戚。”
說起這個，宋樾眉目輕擰。
湯隋見他神不對，忙手做出求饒的姿態：“怕了你你可別氣，誰知道沈從殊是你朋友啊，至今為止我敢說，就連林敬都還以為沈從殊和關明哲是一對。”
宋樾背靠座椅，長疊，雙手環，輕輕一哼。
湯隋：“要是早知道那是你朋友，誰還敢這麽暗箱作啊，就是我姑親自刀這個項目，也還不得要賣你這個人。”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湯隋前兩天打電話給林敬時，就囑咐了林敬，不要那麽快簽這個合同，項目上沒準還有變，由于沒見著宋樾，就沒把話說死。
“那現在怎麽弄？”
湯隋問道，傾上前：“度假村項目還是簽給沈從殊？”
“不要明知故問。”
宋樾睨一眼，那理所當然的姿態，已經說明一切。
湯隋懂了，點頭。
“行，回去我就辦這事兒。”
宋樾淡淡應一聲：“嗯。”
沈從殊信息來的時候，湯隋和宋樾兩人吃完也聊完，正打算離開。
湯隋就見到宋樾的手機響了一聲，宋樾拿起來看。那張神淡淡的臉，在看了手機之後，瞬間變得和，角勾起，眉梢飛揚，打從心底裏散發的喜悅藏都藏不住。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那肯定是沈從殊發來的信息。
搖搖頭，湯隋心想，誰敢相信宋樾談起會是這個樣子，宛若病膏肓，徹底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