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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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其實沈從殊這次喝酒并沒有比從前更多, 但可能是昨晚上想著事一直沒怎麽睡著的緣故,喝點酒下肚,就格外的犯困。

宋樾和許微都以為沈從殊喝醉, 實際上,沈從殊只是在酒的作用下, 睡著了。

在酒吧,宋樾抱的時候, 就有點兒轉醒的跡象,但實在是困倦, 眼皮沉重眼睛都睜不開。又依稀知道抱著的是宋樾,也才放心的繼續睡了。

一直到宋樾將車子停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車停好後,宋樾又繞一圈, 打開副駕座的門,彎解開沈從殊的安全帶,再將沈從殊從車子裏抱出來。

抱著人出來沒有抱人進去那樣簡單,宋樾小心翼翼, 未免撞到沈從殊的頭,將自己彎得很低。花了一點兒時間,才將沈從殊從車裏抱出來。

可即便他如此小心,沈從殊還是在顛簸中悠悠轉醒, 首先是鼻尖聞到獨屬于宋樾上淡淡的冷冽香氣,而後才意識到, 被抱在宋樾的懷裏。

“……宋樾?”

沈從殊眼睛還未完全睜開, 下意識先低喃一聲。

“嗯?”

事事有回應。宋樾發現沈從殊醒來, 低垂著頭, 輕輕應了一聲。

人還在往前走,到電梯時, 才停下站定。就抱著沈從殊從背後穿過的手,出去,按了電梯。

到現在,沈從殊才算是意識終于清醒了。

在等電梯的過程中,沈從殊輕輕掙紮想從宋樾懷抱中下來,卻被宋樾懲罰一般,輕拍一記。

他沉著聲警告:“沈從殊,不想掉下去的話,就別。”

往也有好幾個月了,沈從殊對宋樾的脾氣多也有了一些了解,聽得出來他低冷的聲音裏,暗藏的火氣。

大約是今天晚上不接電話也不回他短信,還和許微去酒吧喝那麽多的酒,徹底惹惱了他。

可那又如何呢?

論生氣,恐怕他的生氣也及不上今天的萬分之一。

不過,沈從殊也不是那類為爭一口氣抗的人,現在確實也因為酒喝得有點兒多又沒睡夠而渾,沒什麽力氣。

也就由著宋樾這樣抱著了。

電梯很快就下來,門開之後,宋樾橫抱著,走進去。

電梯門關,在封閉而狹小的電梯裏,只有沈從殊和宋樾兩個人。

靜謐,只有一層一層紅數字的變幻。忽然,宋樾開口。

“為什麽不回信息?”

沈從殊被宋樾抱在懷裏,一只耳在他的口,甚至可以聽到他強而有力心髒跳的聲音。

已讀不回,自然是因為不想回,不願意回。

除了這個,難道還有別的理由?

一直以來,由于宋樾小幾歲的關系,沈從殊對于宋樾,都是拿出了十足寵溺的態度,不管他要如何,也都會盡量順著他盡量給予滿足。

信息見到都是秒回,電話看見也是秒接。

但是現在再往回看,沈從殊又覺得和宋樾相遇之後的種種,活像個笑話。他自錢多得數不盡,還總以為他窮到吃不上飯不起學費,給他塞錢塞禮,買服買鞋買表,自以為給他已經足夠多,可實際上,還比不上人家的九牛一

沈從殊在宋樾懷裏,視線下移,便見到他一只手臂環在前,手腕上,帶著那只曾送給他的表。

沈從殊視線定在那只表上。

有錢人的手表隨隨便便上百個W,這才五萬不到的表,他怎麽能帶得慣?

屬實是委屈了他。

宋樾說話,沈從殊沉默沒有回答。

原本,宋樾今天一直給沈從殊發信息打電話,不知道發了多條打了多個,心裏本來就揣著一團火。現在他不過問一句而已,閉著不說話。

垂頭看著在懷裏又閉上了雙眼的沈從殊,宋樾的眉頭越皺越深。

對于宋樾來說,今天沈從殊屬實是反常,如果說剛才從沈從殊對他這樣的態度中,覺到許微口中說的沈從殊今天心不好的緣由恐怕是來源于他。那麽現在,宋樾就是確定。

但是,沈從殊不說,他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被沈從殊這樣對待,讓他到前所未有的氣悶和煩躁,但更多,其實是藏在心底深的不安與無措。在這段之中,恐怕連沈從殊也沒有察覺,從開始到現在,最到不安的,一直是他。

約約,總能到,沈從殊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視,能給他的和喜歡,都是有限度的,將他劃定在一個範圍之,對于選擇他做此後一生的伴這件事從來都不堅定。

也因此,他不敢告訴那些真相,怕無法接。也總是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忽然停,喊分手。

沈從殊沒有說話,閉上眼裝作困倦,拒絕閑聊。宋樾也沒有再開口。

一直到宋樾將沈從殊抱進門,躬放在沙發上,沈從殊的一雙閉著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睜眼,便見到宋樾站在的面前,離得很近,沈從殊的視線只及他的腰。

沒有擡眸,從前最喜歡的宋樾的那張臉,現在也不想看到。

不開口,宋樾也一直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在客廳裏,一坐一站,靜靜對峙。

比冷戰,比對峙,沈從殊從來比不過宋樾。喝了酒,確實覺渾很難,不想和宋樾繼續再在這裏浪費時間。

想從沙發上站起來,但宋樾就在面前,擋著路。

沈從殊一眼也沒有看他,用手輕按額頭,酒後後癥,覺腦袋又脹又疼。

先開口,聲音充滿疲憊:“宋樾,你讓開吧,我有點難,想睡覺了。”

出乎意料,宋樾竟真的聽話,往後退一步。

只是,當沈從殊起走時,卻倏然被他拉住了右手的手腕。

“姐姐。”

他低聲開口。

這時候喊姐姐,就相當于是已經對,妥協。

“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怎麽了?”宋樾聲音低啞,細聽之下,竟還帶著一的請求:“就算你生我氣,也總要給我一個理由。”

他這麽驕傲一個人。

站在他的立場,無緣無故生他的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回來也對他態度冷淡不理人,按他的格,應該是早已經發火。

可他還是耐著子,低聲下氣,只是想詢問一個理由。

如果是其他別的什麽小矛盾,宋樾能這樣,沈從殊早就心。但沈從殊現在對他,除了氣怒煩悶,卻是一點兒也生不出別的心思。

“再說吧。”

沈從殊不想現在和他談這個。

喝了酒,喝酒上頭,沈從殊已經有點兒控制不住脾氣的趨勢。還是想冷靜下來再和宋樾來談,至到那時候,該想明白的事都已想明白,思路清晰,不會出口就傷人。

年齡原因,對于宋樾,始終潛意識就維持著一種保護的心態,這已經了習慣,即便到現在了,也還沒改。

很累,但心更加疲憊。

從始至終,都未擡頭看宋樾哪怕一眼,沈從殊手腕輕輕轉一轉,想從宋樾手上掙,但是宋樾卻始終握著手,反而是沈從殊越想離,他握得越

沈從殊幾次不開手,到後來,也來了火。

不由得稍稍提高音量,擡起頭:“宋樾,我說我很累想去睡覺,你聽不見嗎?”

沈從殊一雙帶著濃濃倦怠和氣怒的雙眼,在今晚上,第一次對準宋樾,視線在空中相遇,宋樾心中一窒。

忽然沒來由的慌。

他不理解沈從殊,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變這樣,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不,想起昨天,其實昨天晚上,沈從殊就已經有點兒不太正常。

宋樾始終找不到沈從殊對他生氣的理由,這是沈從殊第一次這樣。

宋樾不知道該如何理這種狀況,眉頭越皺越:“沈從殊,是誰說過,發信息的時候,不能不回,看見有電話打過來,不能不接?”

宋樾反複揪著這一點,沈從殊擡眸:“不然你想怎麽樣呢?”

沈從殊完全一副不予配合也不想通的態度。

宋樾脾氣算不上好,今天對于沈從殊也已經是一忍再忍,可忍到現在,也不由得窩火。

“就算你生我的氣,就算我哪裏惹怒你,你也應該和我說明白。這麽生悶氣不說話不理我,算什麽?”

宋樾冷繃著一張臉,連音調也冷下好幾個度。

“我自問這幾天沒有惹到你,明明昨天以前還是好好的,昨天晚上回來你就不對勁,今天幹脆不理我出去外面和許微喝酒。你生我氣,可以,但是你得和我說,我哪裏不對我可以改,但是你不能這樣悶不吭聲不和我說話也不通,我不知緣由我又能從哪裏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沈從殊,你這兩天真的很不對勁。”

宋樾也是越說越氣悶,一雙眼睛直看著沈從殊,手薅一把額際散落的碎發,煩躁道:“沈從殊,你別這樣。你倒是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沈從殊被他連串的質問給說得頭腦嗡鳴,見宋樾如此,反倒是先氣笑:“我怎麽了?”

“應該說是你怎麽了吧?”微微偏頭,一雙怒的眼眸對上宋樾,終究還是說出口:“藺樾?今年十九歲,恒揚藺盛海的孫子,藺家的獨苗苗,唯一繼承人?”

“我還忘了,你還是深海酒吧的幕後老板?”

輕輕的幾句話,直接將宋樾說得怔愣在原

這時候沈從殊再手,幾乎沒有用力的輕輕一下,就將手從宋樾的掌中掙

宋樾沒有半點防備,只這一瞬間,由腳至頭竄上一冰寒,渾被心慌,恐懼,無措全部席卷。

“……你都知道了?”

如兜頭一桶冰水,全部緒褪去,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只剩下驚慌失措,數度張口,都不知如何去說去解釋,最後只幾個字,艱難出口。

“宋樾。”沈從殊卻只靜靜看著他這幅模樣,心底裏不知是如何的,只覺這場騙局極其可笑。難道是富豪的通病,怕知道後去貪圖他錢財,貪圖他背後的財富。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

“或者,我現在應該喊你藺樾?”

沈從殊不鬧不怒不罵的模樣,才是真正的嚇人,宋樾寧願此時緒激烈的罵他,哪怕手打他也好,也好過現在渾冷冰冰,仿佛將他隔離于世界之外的模樣。

宋樾一時失語。

他想告訴,他的名字就是宋樾,從前他一直用這個名字讀到了初中畢業,才改名了藺樾。想告訴,他就是開始時候覺有趣,才沒有糾正對他的那些錯誤認知,誰知道他後來卻越陷越深。

宋樾有許多話堵在嗓子口,但他卻更知道,現在再來說這些,都是徒勞。

只一雙手,複而又去抓住沈從殊的。

沈從殊垂頭,朝他重新握住手腕的手看一眼,沒有去掙

只看著宋樾,半晌,緩緩開口,問他:“藺樾,你這樣耍我,是不是很好玩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耍你。”

沒來由的恐慌,宋樾開口:“在很早前,我就認識到我的錯誤,我早想告訴你我的份,有關于我的這一切……”

盡管徒勞,宋樾也試圖開口向沈從殊解釋,可是,沈從殊此時卻已不想再聽。

或許是酒發揮了作用,現在真的是頭疼裂。

沒有和宋樾繼續爭執下去的心,也不想再在今天繼續和他來討論這一件事。

“算了吧,宋樾。”

一直擡著頭也很累,沈從殊將頭垂下,不再看他。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還有什麽,等明天再說,好嗎?”

深知再說下去,免不了一場爭執,也不想將場面鬧得太難看,到現在為止,還保留有些許的理智。再度將手出來,不想再多說什麽,沈從殊轉走。

“……姐姐。”

可走兩步,便被宋樾從後抱住。他將頭埋的肩,在這一瞬間,沈從殊覺有一滴溫熱的,通過他的臉頰。

沈從殊下意識出手去意沾染上的手。

……宋樾竟是哭了?

“不要生氣。”

宋樾張了張,啞聲說,“原諒我,好不好?”

眼睛酸難忍,猝不及防落下一滴淚來。他從來也不知道,他的眼淚,竟會說來就來,如此不值錢。

他尚且還記得從前沈從殊問過他一句話,會不會為人哭。

往事歷歷在目。

那時候他是如何回答的?

——死也不會。

可是,如果用哭能換得沈從殊不再生氣,換得的原諒,那他哭也願意,他願意如此。

“你多心疼心疼我吧,姐姐……我沒有真的想要欺騙你,等我想和你解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機會。”

“姐姐……弟弟你,弟弟很你。”

已經別無他法,沒人能知道他現在心底究竟有多麽慌無措。知道一句姐姐,就能換取沈從殊的心疼與憐,從前礙于年齡的差距,他不願意再隨意這樣喊,現在卻是一聲一聲,不絕于耳。

顧不上其他,只要沈從殊不再生他氣,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只不過,沈從殊現在已經過分疲憊無力負荷,心如止水到不會再為他這一聲聲姐姐,一聲聲語,而心疼憐惜。

他本那樣富有,也不需要那點拿不出手的憐惜。

“再說吧,宋樾。”

沈從殊掙他的懷抱,輕聲說道:“今晚你睡主臥室,我睡客房,我現在喝多了酒真的很疲憊,也沒有辦法去思考太多,你如果有什麽想說的,等明天,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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